想是这样想,但皇帝派人送来的醒酒汤,她也不好不喝,于是让夏禾倒了一碗,端着慢慢地喝了。 除夕按照规矩要守夜,陆知晚本以为自己还要熬一段时间,没想到才将一碗醒酒汤喝完,萧景廷就命人将她扶去侧殿休息。 「……这么体贴,太不可思议了。」 陆知晚临走时,都忍不住往上首那气定神闲的俊美男人看了好几眼,「大过年的,该不会被什么晦气东西上身了吧?」 她晕晕乎乎,也没注意到男人握着酒杯的手指缓缓收紧,冷白手背青筋都凸起。 大过年的。 萧景廷嘴角微抿,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这个小醉鬼计较。 寒风萧瑟,夜色正浓。 侧殿内烛光半暗,地龙烧得暖烘烘,陆知晚本来倒在榻边睡得香甜,还做了个美梦,忽的殿外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愣是把她吵醒。 打雷了?起火了?还是她一觉睡到几年后,叛军打进来了? 她惺忪着睡眼,艰难地将昏沉沉的脑袋从枕头里抬起,视线才将往上一些,便见榻边安静坐着一道高大的暗色身影。 乌眸轻闪了闪,她再往上看去,男人好看的脸庞在背光的阴影里愈发深邃。 「是帅哥。」 陆知晚睁着迷蒙双眼看着身前之人,混沌的大脑此刻只能做出一些最本能的反应。 比如看到漂亮男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萧景廷看着她这副红着脸醉醺醺的模样,浓眉轻折。 须臾,伸出一根长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怎的喝成了这副鬼德行?” 「帅哥说话了,声音还挺好听。」 她下意识握住那根戳脑门的手指,牢牢地,不肯撒手:“别戳我。” 萧景廷听着她因醉酒而变得娇软的嗓音,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抬起另一只手,再次戳向她的额头。 “哎!你这个人……” 陆知晚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他这根手指。 如此一来,他两只手都被她牢牢握住,她鬓云乱洒,莹润乌眸圆瞪,透着几分委屈愠恼:“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喜欢欺负人。” 萧景廷唇角微翘:“你觉得朕长得好看?” 陆知晚点头:“好看。” 萧景廷弯腰,高大身躯朝她近了些:“那朕好看,还是那顾容予好看?” “顾容予……”陆知晚皱眉嘟哝:“是谁?” 明知她这是醉糊涂了,但见她丝毫不记得顾容予,萧景廷眼底染上一抹愉意。 他抽出一只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是无关紧要的人。” 陆知晚哦了一声,大抵是被捏得不舒服,又去抓他的手,嘴里还凶巴巴地威胁:“你的手怎么总是乱动,再乱动的话,我就……我就……” 犹如看到一只炸毛的猫咪,喵呜朝着主人挥爪子。 萧景廷眼底愉意更深,故意逗她:“你就如何?” “我就……” 脑袋被酒水弄得反应迟钝,陆知晚磕磕巴巴卡了一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见男人黑眸弯起,笑意戏谑的样子,忽的就激起她的好胜心。 下一刻,绵软的手臂抬起勾住男人的脖子,她挺起腰,直接堵住了那抹讨人厌的薄唇。 耳朵顿时清静了,唯余一声又一声轰隆隆。 分不清是除夕夜的璀璨焰火,还是谁怦然的心跳。
第45章 整个世间好像只剩下他与她, 胸腔的心跳震耳欲聋。 最初的惊诧过后,男人浓密长睫垂下,眼底暗色汹涌, 抬起手,他勾住那把近在咫尺的细腰。 在她想要离开前, 牢牢紧扣,再次吻上那抹嫣色红唇,反客为主。 “唔……” 「救命,快要喘不过气了……」 陆知晚脸颊绯红,全然没想到对方来势竟如此猛烈,丝毫叫她招架不住。 她下意识抬起两只手, 抵在那堵坚实的胸膛往后推,然而她的力气如何能与男人相比,何况此刻她醉得手脚都绵软。 “你…唔……放……” 唇舌被紧紧堵住, 她压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能在哼哼唧唧, 在心里求饶。 「不来了不来了,真的顶不住了, 这位帅哥你理智点。」 余光瞥过她艳丽的耳尖,萧景廷黑眸暗了暗。 竟然还能分心想这些, 看来还不够。 另一只大掌沿着那纤薄的背脊一点点往上,他托住她的后脑勺,又嫌那乌鸦鸦的发髻与精美珠翠碍事,索性边吻着那淡淡酒香的娇唇, 边将她的发钗胡乱拔出, 掷于地上。 原本高耸如云的发髻顿时松散,那头如瀑般乌黑的长发逶逶垂下, 有两绺碎发落在她莹白的颊边。 乌黑的发,绯红的颊,再没比这还要诱人的景色。 喉头微滚,萧景廷忽的觉得,单靠这一个吻,难以止住内心深处那份渴。 骨节分明的长指插入那蓬松如云的乌发,他暂停这个吻,头颅微抬,睇着怀中红唇微张,大口喘气的娇媚美人儿。 他沉默不语,目光却愈发炽热。 陆知晚犹如一条搁浅的鱼儿,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方才那个过于强势的吻险些叫她晕过去。 待呼吸稍缓,她也寻回些许意识,定神一抬眼,便对上男人幽邃又危险的目光。 「不妙!」 脑中响起警报,她本能就想跑。 可她几乎整个人都被萧景廷圈入怀中,开溜的想法一冒出,他就有所预判般,再次精准地覆上她的唇。 暖香浓郁的侧殿外,除夕焰火仍在绽放,寒冬夜空,万紫千红。 等那轰隆隆的焰火声总算结束时,俩人也不知怎么亲着亲着就亲到了床上。 鞋履脱了,珠钗落了一地,他上,她下。 四片唇瓣再次分开时,陆知晚躺在枕头上,看向大半边身子沉沉压在自个儿身上的男人,眸光迷离,泛着潋滟水色,就连开口的嗓音也蜜糖般,又软又糯:“你好重,快下去……” 明明是一句抱怨,却因着那不自觉拖长的尾音,更像调情,听得人心尖都酥麻。 萧景廷只觉身上那股燥热愈发猖獗,烧得血液都沸腾,凝着她红润的脸颊,嗓音沉哑:“朕前些日看了些书。” 陆知晚愣了下,迷迷糊糊:“什么?” 两根长指抚上她的唇瓣,带着薄茧不轻不重摩挲着:“你想要的,朕都会了。” 陆知晚更懵了,她想要什么了? 本来就喝醉酒,又深吻两回,她大脑昏沉得压根无法思考更多,勉力撑起眼皮看着他,见他似在等着她的回应,边懵懵懂懂敷衍了一声。 “那朕开始了。” “唔。” “你别怕。” “唔……” 嘴唇又被吻住,只是这一次十分温柔。 宛若春日江南,和风细雨,水色浸润石板街上的青苔,油润、清新、生机勃勃。 在这柔和的抚慰里,陆知晚放松思绪,缓缓阖上了眼。 长指挑开系带,触及那抹细腻肌肤,身下之人并不像预料中的颤抖瑟缩。 她一动不动,安静得仿佛睡着。 石榴红的帷帐半遮半掩,一片静谧里,萧景廷抬起头,凌乱堆叠的锦缎间,女人双眸轻阖,呼吸均匀,莹白的脸颊因着这安稳沉睡而泛着浅浅绯意—— 这该死的女人可不就是睡着了。 额心突突抽动着,萧景廷以指牢牢按着额穴,克制着自己掐死她的冲动。 大过年的。 他深吸一口气,胸间情绪却是越发闷燥,到底没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陆知晚。” “好吵……” 熟睡中的人黛眉轻蹙,还抬手做了个推开的动作,而后偏过脸,继续陷入沉睡。 “好,好得很。” 萧景廷咬牙切齿,掌心挪到她纤细的脖颈,才将掐上,视线落在她安稳如婴孩的娇憨睡颜,目光轻闪。 少倾,他收回手。 就这样掐死她,岂非便宜了她? 何况一直盼着和他同房的人是她,今夜大礼未成,是她的损失。 稍平气息,萧景廷翻身,重新坐回榻边。 昏朦烛光轻曳,他略一垂眸,看着赤红团龙锦袍下那无法忽视的反应,本就不好的脸色霎时愈发阴沉。 长指握拢成拳,他试图平心静气,摒除杂念。 然而耳侧那此起彼伏的轻柔呼吸声,宛若她娇不受力时唇齿间溢出的嗓音,叫那本就难以冷静的心绪愈发混乱。 萧景廷只好从床边起身。 离开之前,他看着那张睡得香甜的小脸,愈发觉得可恶。到底没忍住俯下身,张嘴咬了一口。 陆知晚吃痛出声。 等她迷迷瞪瞪半睁开眼,除了昏暗的床顶,便是隐约透着淡光的石榴红帷帐。 「难道是被虫子咬了?」 她抬手揉了揉脸颊那点湿润微痒处,而后抱着温暖锦被,翻身又睡过去。 帷帐之外,静了好一阵,才响起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轻微的门响,隐隐约约似有人在说话—— “陛下您这是……?” “闭嘴。” “……” 暮色沉沉,万籁俱寂,只余呼啸风声。 半夜里天空又落了雪,天奉十九年的元旦在这场瑞雪中来到。 ** 陆知晚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翌日还是夏禾和秋容姑姑轮番上阵,才勉强将她唤醒。 “我的好主子,今日可是正旦,不能睡懒觉的。” 换上喜庆新宫服的夏禾将自家主子从温暖的被窝拉起来,一张圆圆脸蛋带着新年的喜气,又透着几分无奈:“您得快些梳妆了,若是耽搁了给太后娘娘拜年,定然又要惹来非议。” 拜年? 是了!今天是大年初一! 陆知晚睡意顿时飞了大半,连忙从被窝钻出,刚要弯下腰穿鞋,便觉腰间一阵酸疼。 “主子?”夏禾看着她吃痛皱眉的表情,不禁疑惑:“您怎么了?” 陆知晚往腰侧的位置瞥了一眼,嘴里也嘟哝着:“不知道为什么,腰上有些疼。” 不过那痛感不算太难受,她也没当一回事,继续抓紧时间穿鞋。 在夏禾和秋容姑姑的完美配合下,她以最快的速度梳妆完毕,急急忙忙赶上了去慈宁宫行礼的大部队。 一个时辰后。 从顾太后那领了一堆岁礼赏赐的陆知晚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分出精力问问夏禾,昨晚自己是怎么从除夕宫宴侧殿回到丽风殿的? 她明明记得她昨夜是在侧殿睡的,而且睡得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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