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璋再把飞来医馆的回敬语解释完,觉得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终于,就在医院的大家觉得腰酸脚麻的时候,婢女们端着食盘鱼贯而入,在每个人的案上放下琉璃盏,盏内摞着一颗颗鲜红欲滴的樱桃,盏旁还放一小碟糖蒸酥酪。 意思很明显,要拿樱桃蘸着吃,以品尝酸甜果肉与奶香融合的美妙滋味儿。 太子和太子妃行动手,依次往下,最后才是魏璋。 五个人有样学样地蘸着吃,第一颗下肚就觉得,嗯……怎么说呢?就很一般,还有点怪,但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样吃樱桃莫名就吃出中式高级感有没有? 接着就是正式上菜了。 每上一道菜,魏璋就会报菜名,然后向大家解释食材、吃法和喻意。 单笼金乳酥、缠花云梦肉、婆罗门轻高面、巨胜奴、唐安餤、玉露团、甜雪八方寒食饼、羊皮花丝、金银夹花平截…… 一道又一道菜色,盛装在各色盘碟之中,由婢女们挨个呈上,医院五人组真实体会到了目不暇接的含义。 太子和太子妃吃得不多,基本都是一箸,最多两箸…… 婢女们一队送进来,一队撤出,让医院五个人眼花缭乱,每个都尝都是份量,但又觉得不尝有点亏,纷纷吃得肚圆。 就在大家以为菜已经上完的时候,魏璋说,还有一道菜,“素蒸音声部。” 五个人面面相觑,怎么听着有点像乐谱呢? 只见婢女们抬着小箱、捧着小匣再一次鱼贯而入,上面摆着一个又一个人偶,文浩仔细点了一下,足足有七十个,每个人偶都是歌女乐人的形象。 这……直接吃? 魏璋不紧不慢地解释,大郢宫内外的歌女、乐队及至安伎都叫“音声人”,“音声部”就是这些人的集合。 所谓“素蒸”,就是在面皮里各种蔬果馅,捏成歌女乐人的形象,然后上笼蒸熟,还要上点颜色来装扮。 最后就这样整整齐齐地地摆进来,表达办宴者的真诚和用心。 问题来了,太子妃这样用心,大家伙儿不吃好像说不过去,但对着人模人样的面点生啃,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 魏璋知道今天大家的食量已经超水平发挥,再吃真可能撑坏了,灵机一动:“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反正现在梯索已经修复加固,奴有个主意。” 太子知道魏璋主意多,也足够信任他:“说。” 魏璋说道:“不如按今日食帐预备,到时连同素蒸音声部,一起送上飞来医馆,不在份量多少,只是一片心意。” 太子妃和太子互看一眼,太子妃稍作改动:“今日备得仓促,再着人备得丰盛些,到时一起送上飞来医馆。” 医院五人组强忍住打饱嗝和揉腰捶腿的冲动,三十多道菜还叫备得仓促,还不够丰盛? 老天啊,这万恶奢靡的封建统治阶级的心意,怎么就这样让人难以拒绝? 让人充满惊喜和意外的东宫宴,就此结束。 又是一番致辞和感谢,魏璋两头翻译。 太子和太子妃两人笑意满满,千言万情尽在眼神里。 明明他俩什么话都没说,哦,就算说了,五人组也听不懂,但他们就是觉得吃撑的自己又被强塞了一顿狗粮。 太子和太子妃前后离开,偏偏廊下的灯笼将外面的光影投在花窗之上,在某个角落,太子一把抱起太子妃大步走远。 黄石和简英还好,文浩、唐彬彬和王强这仨单身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太扎眼了有没有? 太子妃的耶娘,魏家家主和夫人,在魏璋的介绍下,单独又隆重地向守门仙王强表示感谢,感谢他争先夺秒地送魏勤上山,为抢救争取了时间。 紧接着,他们又向急诊外科的文浩表示感谢,再向其他人表示欢迎。 宾主尽欢,婢女和侍从们将桌案上的食具撤净,收拾好,再恭敬地退出去,还体贴地关上门窗。 东宫管家说不了普通话,所以太子连招待安顿的事情都转交给了魏璋。 魏璋嘴角一弯:“你们能起得来吗?” “什么就起不来了……哎……哎哟……”五个人齐刷刷撑起来,又特别整齐地歪倒,原因嘛很简单,腿麻…… “我想念椅子,小板凳也好啊。”唐彬彬苦着一张帅哥脸。 “刚才我以为腿断了。”文浩有感而发。 活宝黄石的提问直击人心:“魏璋,你怎么腿不麻?” 魏璋不止腿不麻,还即兴来了一段胡腾舞,显摆自己灵活的脚踝和膝盖:“有决窍的嘛。” 文浩磨了磨牙:“我们要不要揍他一顿?” 魏璋火上浇油:“除了强哥,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听说,文浩医生你为了救我不惜和主任院长闹翻,真没想到我这么重要,你怎么舍得?” 这一刻,文浩脸烫得要冒烟,感觉自己瞎了眼,满腔热忱喂了狗。 魏璋一脸正色,恭恭敬敬向文浩行了个大礼:“文浩医生,大恩不言谢,魏某都记着。” “各位赤诚待我,我也不能隐瞒,闲散魏七郎君只是便于我四处游荡的名号,我是大郢……唔唔唔……”魏璋突然被捂了嘴。 王强用力一拍魏璋的肩膀:“我们结识的是魏璋,你闲散也好,怎么着都好,你就是你。” 一时间,魏璋的脸色复杂又多变,最终只是微一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大家随我来。” 于是,五人组跟着魏璋离开宴厅,住在东宫留宿贵客的竹园,每人一个单间,早有婢女和侍从准备了热水浴桶,屋里也已经薰香过。 因为魏璋嘱咐过,婢女和侍从准备好物品都退下,不像平日那样近身侍奉。 大家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吃饱喝足,直接躺倒,哎哟,这枕头怎么这么小又这么硬的呢?这床铺也有那么一点硬,这屋子的隔音好像不太行呀。
第120章 远程早朝 夜幕降临, 国都城夜禁开始,大半个城都静悄悄的。 这一日,想在曲江边以诗扬名的人得偿所愿, 沿江罗列了好诗数十首, 倍受推祟, 让不少怀才不遇的人有了被看到的机会。 而寻常百姓们,嬉戏玩闹,流水放枣,迎水接福, 玩得尽兴。 白天,城北的高门大户家,贵女们画舫游船百花争艳;夜晚时分,男子们在平康坊的烟花地、胡姬酒肆流连忘返, 仍然灯火通明,将城北地界照得很亮。 放心, 这不逾距,因为润和帝身体尚可,太子也恢复健康,夜晚又可以正大光明地吃喝玩乐啦。 国都城男子都以眠花宿柳为荣, 一是因为歌女胡姬舞伎美艳舞姿动人,二是吟诗作对划拳行酒令实在是人生乐趣,三来, 其实是最重要的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地延伸之处。 所以,今晚的烟花地、胡姬酒肆里, 饮酒行令的,几乎都在讨论, 太子的身体是真好还是假好?毕竟大小般若寺里有些药可以令人容光焕发,但几日后人就油尽灯枯。 “你们没看到太子殿下的画舫里有贵客吗?” “画舫一层围了影纱,哪能看得清?” “纱上有模糊的人影,短发,服饰与大郢完全不同……” “你们这些田舍汉,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些人是谁?唉,真愁人……”一位举着酒觥的半醉男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单间,去了隔壁。 “哎,你什么意思?”这般语气,还被骂没见过世面的田舍汉,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文武百官,有几人能被太子殿下邀请上船的?” “这些人不仅在船上,而且在众人争相见礼的时候,坐得一动不动,除了飞来医馆的众仙们还能有谁?” 单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似乎洞察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你们知道吗?前几日有车队深夜出城……”整个国都城能深夜出行的屈指可数,这话都听不明白,那就真是榆木疙瘩一块了。 总有人可以一心多用,在乐声阵阵,逢场作戏之间,半醉半醒地盘算: “咦,你们发现没?大理寺一干人等,今晚都没出现?” “不止大理寺,刑部的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御史台的人也见不着……” “啊这……” 平康坊很大,胡姬酒肆也有许多家,这些负责审讯的手中都有相当的实权,也是竞相被邀请的主要人群,好不容易解禁,怎么能不来人呢? 这可不是有蹊跷就可以解释的,一时间,把酒言欢的、吟诗作对的……微薰酡红的脸庞,眼神里有些不确定,以及说不出的茫然。 他们去哪儿了呢? 没错,几坊之隔,甚至几条大街之外,他们也在通宵达旦……不是寻欢作乐,而是顶着前所未有的重压,加班。 上巳节的上午,全城男女老幼都在城南曲江嬉戏时,位于城外的大小般若寺难得山门清净,无人进香火,亦无人求神许愿。 曲折蜿蜒的山路之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大开的山门之内,只能见到打扫的僧侣,以及隐约传出的诵经木鱼之声。 高高的藏经阁,四周有僧侣挡路,阁内护法们正在盘点二月底送来的缴租帐目,核对上个月新抢入的良田,完全没人提到张天师已经关在大牢里整整一个半月了。 三护法核了一个时辰的帐目,将勾注的毛笔搁在案上,揉着酸痛的双眼,不满地打破沉闷的对帐气氛:“连老六都不管?” 张天师披着妙相庄严的皮,无论对百姓还是乞丐都轻声细语,有用不完的耐心;但对法师们却相当苛刻,轻则责骂训斥,重则体罚,但绝不会把他们逐出山门。 所以,对法师们来说,他们这辈子都逃不出张天师的手心;哪怕他已经在大牢关了一个半月,这些年积蓄的余威还在。 法师们不敢有半点松懈,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像被打服的恶犬,一日不挨揍就心生感激;数日平安,反而惶惶不安,愈发想讨好张天师。 起初这些心思都搁在心里,法师们照常处理大小般若寺的事务,时间久了,这些令人心慌的心思像阴霾笼罩着自己,仿佛除了自己,其他人都过得怡然自得。 终于,三法师有一日忍不住在藏经阁提起,瞬间勾动了其他法师们的忧愁,你一言我一语,把内心的惊惶都倒出来,很快加倍感受到张天师的可怕。 几人难得深谈,似乎只有张天师死了,他们才能解脱,才能真正执掌大小般若寺。 可是,张天师会死吗? 润和帝把他关在大牢里这么久,连根头发都没动,不就是忌惮他的无边法力吗? 连润和帝都拿张天师没法子,法师们更是一愁莫展。 于是,他们表面上殷勤探望,暗中买通狱吏打探消息,除此以外,意图救助的事情一桩都没做,这辈子都不可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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