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符的烟香味儿那么熟悉,一闻就知道是小纪画的,”谢必安笑着绕了沈槐安一圈,“不是你还能有谁,小纪从来没用过这符箓,回回上来不都见得是你。” 没等沈槐安回答,他眼睛一转看向晏玄龄,笑嘻嘻地抬手遮了遮眼睛,“槐安,你这帮手找得不错啊,眼睛都快给我晃瞎了。” 进周家之前她和晏玄龄都带了隐息符,她八字极阳,自身阳气也比常人充盈,晏玄龄身上的龙气更不必说,鬼属阴,对含阳之气非常敏感,好不容易把厉鬼引出来,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沈槐安没想到隐息符完全对谢必安无效,看他凑近观察晏玄龄的样子,哪里像个属阴的鬼,千年鬼修名不虚传。 “你俩怎么认识的?”谢必安摸了摸下巴,“贵极必折,但、但又隐隐有几分生机,奇怪,真是奇怪。” “七爷或许是看错了,”晏玄龄笑了笑,“确实有人说我活不过三十。” 沈槐安为他续命之前说过,续命实为逆天,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这事儿除了天知地知,就只有在场的几人知道。 至于地府那边,她二姐沈疏雨是生死司司长,负责生死簿日常维护和记录,扛几十年不是问题。 “是吧,”谢必安惋惜道,“这身龙气可惜了,要是在古代,你做个皇帝不成问题。” 晏玄龄不动声色地附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我生不逢时。” 范无救颇有深意地看了沈槐安一眼,拉回谢必安,“干正事。” “哦对,”谢必安转身,看向站不起身的安怡,“这小姑娘就是要带走的魂?真是个苦命人啊。” 沈槐安明白他在感慨什么,按照安怡原本的命格,她本该平安顺利地走完一生。 更何况她身带其他人没有的气运,未来的成就只高不低,否则周家也不会惦记上她。 安怡怨气已散,流下两行清泪,勉强支撑着一条腿站起来,向沈槐安鞠了一躬,郑重而释然,“谢谢。” 她虽然不能亲手杀了周鑫,但人被她折腾得不轻,神魂不稳的直接后果就是失眠、焦虑、躁郁,久而久之很可能会精神分裂,有周鑫受的。 她只恨自己当年识人不清,被周鑫的花花手段迷了眼,真以为是可遇不可求的真爱。 没想到从一开始,那场近乎梦幻的恋爱就是周鑫和周家精心为她打造的牢笼,从头到尾都是在谋夺她的命运。 沈槐安隔着点距离虚扶一把,即使有隐息符在,她身上阳气也太过浓烈,安怡现在不再是怨气浓重的厉鬼,接触到她容易伤及魂魄。 “放心,周家借运有悖天地之法,不出一年他们就会受到惩罚。” 谢必安瞥了眼周鑫,冲沈槐安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疯。” 阳间的事不归他们管,但从古至今玄术师他们见了不少,就没碰见过让鬼伤人的。 虽然周鑫恶有恶报,但委实太疯了点,三盏灯灭了两盏,最后一盏还摇摇欲坠的,一个把控不好这人都得废了。 “你把他弄成这样,怎么跟异管局那位交待?”谢必安凑近沈槐安,轻声问道,“康老头不得发飙啊?” “没人说他怎么会知道,又不是白泽,”沈槐安微微一笑,“您说是吧,七爷?” 谢必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沈司长说的一点没错,槐安,我可太喜欢你了!” 晏玄龄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打断他们,笑道,“二位,安小姐被借了运,投胎会受到影响吗?” 沈槐安疑惑地看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范无救的眼神在他和沈槐安之间转了一圈,冷峻的面容上似乎露出一抹似有非无的笑意,言简意赅道,“不会。” 谢必安抬手招来勾魂棒,在安怡头上点了一下,就见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点点光芒,带着死往时伤痕的腿逐渐恢复。 安怡满脸惊喜,站起来原地走了两步,却离不开谢必安三米远。 勾魂棒是白无常的伴生法器,能拘亡魂,同时能抹去死亡时的伤痕,恢复到生前的模样,不再血肉模糊地看着吓人,最后跟随他入阴间轮回。 谢必安被安怡的开心感染,出言提醒,“你的运是前几辈子做了许多善事自己修来的,阴间最讲报应,谁借的自然由谁补上,到了阎王殿你只需陈情,判官自会决断。” “好了,走吧。” 范无救率先踏出一步,布满迷雾的黄泉路自他脚下蔓延而出,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仔细看去,远处长满了鲜红的花朵,簇拥在豪华的牌楼周围。 沈槐安上辈子见过它一次,那是鬼门关。 她眯了眯眼,明年七月十五,鬼门关将在阳间现世,万千恶鬼涌入人间,无法关闭。 那一战,她失去了大哥,沈星御失去了父亲。 “再见,沈姐姐。” 沈槐安回神,压□□内躁动的灵气,眉心那点轻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痕渐渐淡去。 她笑着和踏上黄泉路的三人挥手告别,“代我问二姐好。” “没问题。” 谢必安挥挥手,扛着勾魂棒跟在范无救身后,身影步入迷雾的瞬间,黄泉入口猛地关闭了。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 宋琳一直没出声,被刚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真的请到大师了! “宋小姐,你还好吗?” 沈槐安看她不说话,以为是阴气冲了阳神,正准备掏出符箓祛阴,就见她眨了眨眼,惊喜地看着自己。 “大师,你、不不不,您真是大师啊!”宋琳激动地口不择言。 沈槐安无奈笑道,“宋小姐过誉了。” 周鑫突然□□一声,悠悠转醒,迷茫地看着眼前三人,神智尚未回笼。 宋琳瞪他一眼,充满了嫌弃和厌恶,“我明天就去办离婚。沈大师,能把他移交法办吗?” 周鑫伪装得太好了,她交往过不少男人,自认不是小白花,没想到还是被这个人渣给骗了。 沈槐安侧目,眨了眨眼,“录音笔还开着吗?” 晏玄龄抽出别在口袋上的笔晃了晃,笑道,“放心,全程都开着。” “很好,”沈槐安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先回家睡觉,回头把这东西扔给秦牧就行。”
第11章 吃饭 “你来开车。” 忙了一晚上,沈槐安本来就没吃多少,再加上神霄玉清诀和请无常消耗巨大,这会儿有点头晕,大概是低血糖又犯了。 晏玄龄看了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沈槐安,皱了皱眉,眼中闪过担心,车开得更慢了。 直到天快蒙蒙亮时,两人才回到家。 晏玄龄下了车,快步绕到另一侧打开门,伸手去服沈槐安,却被她挡开,“还好吗?” “没事,”沈槐安摆了摆手,唇色有些泛白,“老毛病了。” 看来之前给晏玄龄续命还是损耗过大,近一个月都没养好,否则没怎么吃饭,也不至于这样。 沈槐安靠在一边,抬眼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跳动,晏玄龄站得离她很近,能感觉到他有点紧张,一直分出注意力关注她的状态,好像很怕她晕过去的样子。 “对了,今天的符箓还没给你,”她突然想到之前画的符箓用完了,顿了一下,“等会儿回去给你画吧。” “不用了,”晏玄龄神情平静,好像忘记了符箓少一天寿命会减退十年,“你好好休息。” 沈槐安惊讶转头,又带着几分不理解,“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当时我说的话需要再复述一遍吗?” 她以为他好不容易续上一条命,应该会格外珍惜,可没想到十年寿命在他口中好像可有可无,随随便便就被他放弃了。 沈槐安抬眼打量他,男人的眉眼低压,同样垂眸看向她,电梯顶灯自上而下照射,在他的眼睑处投下细密的阴影,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晏玄龄却把沈槐安的疑惑和不解看了个一清二楚,他笑了笑,“不需要,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叮——” 电梯门开了。 沈槐安收回目光,无意探寻他的想法,快要迈出电梯时,听见身后的晏玄龄问道,“要一起吃点东西吗?” 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答应了晏玄龄,或许是肚子太饿了,又懒得出去买吃的,也可能是突然想起晏非晚总缠着晏玄龄做饭,说他哥的厨艺让他恨不得把舌头吞了。 总之,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点了点头,然后看见晏玄龄唇边的笑意缓缓扩大,直达漆黑眼底。 “请进,”他打开门,绅士地请沈槐安先进去,跟在后面关上了门,“稍等,我帮你找双拖鞋。” 沈槐安以为自己将会看到简洁现代风的装修,然而绕过玄关之后,沙发上一排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毛绒玩具闯入她的视线。 晏玄龄见她停步盯着沙发,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扣裙依五而尔期无尔吧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个人比较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所以不知不觉收集了很多。” 沈槐安挑眉,意味深长道,“挺可爱的。” 没想到在外寡言少语、沉熟稳重的晏玄龄会喜欢这些,一想到他回家之后神情平淡地窝在毛绒玩具堆里,沈槐安就忍不住想笑。 “你随便坐,”晏玄龄倒了杯茶放在桌子上,“我去做饭。” 沈槐安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随手捞过一只胖熊猫抱在怀里。 除了毛绒玩具,房间整体色调也是温暖的米色,巨大的落地窗很开阔,外面的阳台上养着很多绿植,花朵细细碎碎地开了很多,房间里同样摆放着不少小盆栽,能看出住在这里的人很热爱生活。 沈槐安放松地瘫在柔软的毛绒玩具里,视线落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深灰色的围裙系在晏玄龄身上,宽肩细腰愈发凸显。 人和人之间的气会互相影响,经常待着的地方更是会残留人的气,这种气会潜移默化地改变场所本身的气,尤其是家宅这样非常私密的场所。 所谓家风影响家宅,不好的家风会导致家宅不宁,反则可使家宅安康,就是人之气所产生的影响。 沈槐安半阖着眼,她能感觉到房间里充满了平静安和的气,正如同晏玄龄这个人给她的印象,简直情绪极度稳定得不像人。 沈槐安无意识地揉搓两把手底下的毛绒玩具,她有时候真的怀疑,晏玄龄是不是还带着做龙时候的记忆?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他被杀时没有丝毫怨恨。 龙与天同寿,除非与人斗法陨落或被他人所杀,根本不会死亡,可被人所杀怎么会心无怨恨? 晏玄龄几辈子前怎么想的她不知道,起码沈槐安做不到。 她重生一世,虽然玄术修为提升了一大截,但被上辈子的死亡和仇恨所累,心境远没有上辈子平和,或许有朝一日查明真相,能达到上辈子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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