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的一头,是一个淡粉衫少女手执双桨,缓缓划水而来,口中唱着小曲。 余音绕梁的歌声吸引了一位男子向她们走来。 一身月白的锦袍裁剪合体,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那位男子投来了爱慕的眼光,犹有兴致道:“美人配佳曲,妙!敢问两位姑娘芳名?” 春月见迎面走来的像是富贵的英俊公子,不禁放下了船桨,扭捏作态,发出娇滴滴的嗲嗲声说:“小女子名为春月。” 秦引章并未停下拨弄的琴弦,只是面无表情的淡淡看了一眼男子便自顾自的继续弹奏,在调试着曲调,寻找一个合适、能让人意味尤尽的旋律。 第12章、白衣男子竟然是…… 船只渐行渐远离了岸上,美妙的歌声跟琴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停驻。 那白衣男子的船只靠近秦引章,带着数个身穿青衣,手持利刃的侍卫一同上了秦引章的船只,这一幕全被魏海霖收进了眼底。 缓缓,一只巨大的丽舫向他们靠拢,周围悬挂着灯彩,船上有几桌席酒,嘈杂纷纷。若秦引章细瞧便能发现船上的人正是魏海霖、赵二公子等一行人。 “嘿,大家伙们,这歌声美啊,远看这人也美啊~” “本公子倒是瞅着这唱曲的人十分熟悉啊。” “这位兄台,那是兰琴殿的春月姑娘呀,你这眼睛不大行了啊。” “春月姑娘?前阵子不是离开兰琴殿了嘛?” “听说是嫁为人妇后被抛弃了,现又回兰琴殿当歌妓了!” “诶!那不是上回在赵兄的秦姑娘吗?” “兰琴殿这是离妇收容所吗哈哈哈哈哈” “他那眼睛怕不是那回被魏兄的破鞋扔的琴给砸坏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魏海霖跟赵二公子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羞得发红转青,当他们的船渐渐靠近秦引章的船,魏海霖打了个坏主意,誓死也要挣回点脸面。 “哎哟!这不是我那离妇吗?”魏海霖指着对面的秦引章,大声喊道,“从乐坊出来的女人就是会勾搭男人,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公子,这不现在还有个小白脸。” 春月眼瞅这人粗言粗语,不似好惹,担心的望向了秦引章那边。 一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静等一出好戏,唯独秦引章的琴声仍断断续续的,霎时仿佛找到了新曲的大调,自顾自的弹奏了下去。 白衣男子微勾唇角,眼眸中化过一丝玩味,轻佻眉目,饶有趣味的在一旁观望。 “你就是水性杨花的疯女人,朝三暮四吧!”魏海霖走了几步,靠近自家船头的边边,继续得寸进尺道。 秦引章闻声望去,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双眸充满了挑和之色,从她那明激的眸色里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她对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自身觉得没必要跟疯狗互咬,于是将无视进行到底。 反而,继续低头专注的抚琴。琴声徐徐响起,尖利高昂,如高涨的潮水奔放汹涌,又如匆匆着急往下的流水激进汇海。 琴声愈是激昂,抚琴者的心绪愈是无法镇静,紧绷颤抖的双手在七弦上,倾泄着无尽的羞怒。 空无回响让魏海霖有几分尴尬,他决不能容忍一个他不要的女人能这般将他视若无睹,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抽动。 魏海霖被秦引章气得脸红脖子粗,怒发冲冠,一副要动粗的样子似要跑到她的船只上,踢蹬了在船尾的木板,双手捋了捋两边的衣袖。 “你要干什么!”春月瞥了眼,警惕道。 在船尾挺立一旁许久的白衣男子,极爱乐曲,对音律也颇有研究之道,继而猜的抚琴的女子心中愤愤不平,恨不得将魏海霖杀之剐之,却面上要装作一副无碍的模样,倒是有趣。低声附耳吩咐道侍卫们,让其去拦截住魏海霖。 侍卫们迅速将站到了船尾,个个虎背熊腰,面露凶光,手上的利刃透着光亮,人叠人排站得像是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攻。 “好你个秦引章,让别人动手是不是!”魏海霖用力扒开侍卫,怒吼道。 激越的琴声忽而急速如千军万马般奔腾,飞驰的骏马强壮有力,抚琴的纤指慌乱有序的拨动着琴弦,指速飞快到重影,似将心中所有的不畅、不悦弹进了琴弦里。 白衣男子心里万分感慨,却又十分叹惜,这应是临时谱写的曲,但衔接得完美,可谓是天衣无缝,是个出类拔萃的琴手。但就是,抚琴之人过于浮躁,将琴乐当宣泄工具,有辱爱乐之人,不过这不妨碍他想结识这位女子。 此番景象倒与该乐曲有些莫名的诙谐和契合,看热闹的路人突然拍掌叫好,随后众人也附和精彩喝道。 之后,魏海霖左右摇晃身体来挣扎着,他的怒喊声充斥了整片湖林中,侍卫们四面将他围起,一人狠狠的将他踹倒,另一人又将他过肩摔至木板上。此时的魏海霖就像皮球似的被人踢来踢去,玩弄着。 最后一威武的侍卫以绝对的实力将魏海霖扔到湖中去,仿佛像是撒羽毛般的轻小力气。魏海霖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溅起的水花,不停地在水中挣扎,嘴里不断吐泡呼喊着“救命”。 顷刻,激进的琴声戛然而止,船只轻缓而驰也到了岸边,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的散了开。就是水中的魏海霖,无人敢捞,谁都怕白衣男子的侍卫也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扔去湖里。 只见女子起身,经过那一排侍卫,心道这人出门带了这么多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寻常公子身旁的仆人小厮,看来这人身份不凡,要是没有别的事最好别和他扯上关系。 她抿着嘴,浅笑吟吟的看向了男子,轻缓道:“小女子在此谢过这位公子今日还我清净之地。” “小事一桩。吾名陈权,不知姑娘的芳名可否告知吾?”男子兴然道。 “秦引章。” 春风吹过,两道窈窕淑女的背影匆匆离去,只剩淡淡的琴声余音绕梁。 秦引章和春月回到兰琴殿后,秦引章赶忙着把谱曲出来,又喊来了春月一同填词,一日未曾出过厢房,日落后才归家。 翌日,秦引章把初稿定下来后,用铜琴顺了一遍,修改了几处,又一日未曾出过厢房。最终在夜幕降临时,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紧接着,秦引章为了磨练两人的默契配合,便废寝忘食般排练了起来。婉转的歌声,抑扬顿挫的琴声渐断渐续进行着。 方管事见状便时不时端些果茶点心到厢房里打断,让她们好歇息会,谁知这两人倒好,嫌方管事事多,便又把门锁上。当然,除了到了晚上秦引章该回去会把门打开,其余的时间一直关着,无人打搅。 方管事看着落了锁的门,站在走道,吐槽道:“真是着了魔了!” 某日日落,渐凉。 今早朝堂纪事,陈权所开的一乐坊名为“听竹轩”,不日后将要举办一场选拔比赛,为的选拔有才能之人,无报名条件,亦不限男女,但唯一要求是热爱音律,有原创之作。奖励是,前三人可入听竹轩常驻唱曲。 为此,陈堃当场表态同意,还增设一条:夺魁者则直入乐府成为当朝乐师。 因为,陈堃想到了秦引章,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同时对于歌妓来说,是个实属相当不可遇之事,而这又是实属极佳的机会,他不想秦引章错过,便兴冲冲的前往兰琴殿。 当他再次见到她,还是一如既往包含惜才的眼眸,用折扇拍了下手掌,饶有趣味的说:“秦姑娘,好久不见。” “见过陈大人。”秦引章微微行了礼,“听方管事您找我,是有何事?” “上次皇后的生辰曲甚是满意,众场袅袅余音。” “那便好。”秦引章将怀兜的钱袋子掏了出来,掂了掂,扯开绳子,双手捧到陈堃面前,清脆道:“这里有二十银两,这唱曲我不收钱,剩余的十银两我往后再还给您。” 陈堃无奈收下,他清楚要是眼下不收,她还会倔强的再给回一次,低沉富有磁性道:“那好,这都不打紧。不过,在下确实是十分欣赏秦姑娘。” “秦姑娘这般才华横溢,在下倒有一机会让你展现。”陈堃继续说道,“可否听过‘听竹轩’?” 秦引章目光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似乎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又歪了歪头像是在问他,他只好笑了笑,再重复刚刚说过的话,她灵机一动便笑了笑点点头。 “听竹轩乃当今三皇子陈权所开,他是爱乐之人,善习音律。约半旬后将在荆州城召开选拔词曲能人,此次比赛也由他所办,夺魁者可直入当今乐府成为当朝乐师。” 陈权?好耳熟的名字,记忆如同潮海般在她的脑海里翻滚,仔细检索着这名字她可曾在哪听过。倏地,她恍然瞪大了双眼,心里惊呼道是前些日那位身着白衣的公子,他竟是当今三皇子!想过他身份不凡,但没想过竟然这么的不凡…… 她攥了攥紧拳头,内心隐约略微的紧张,点了点头认同道:“是个好机会。” “但在下惜才,有一个名额可举荐你。”他湿润的眼睛流露出特别温暖的光芒看着她,他的目光炙热深情,看得她有些发紧。 ?秦引章短暂的迷惑了,一个名额?可只有夺魁者才能进乐府…… !这后门开得也太大了吧,今天摄入信息量过高,需要缓缓。虽然这个提议很诱人,但是这人也太小看她了。 “感谢大人抬爱,但我更想走最艰难的路。”秦引章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应比她更为清楚,她更想靠自己的实力进入乐府。 他微微眯起双眼,闪烁着眼光,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第13章、闻狗乱吠,霸气护人 日沉,阵阵微风袭来,秦引章结束了一如照旧与春月的习曲。 兰琴殿门前停了一辆马车,跟随小厮东风站在一旁打了个响指。 杏色的窗帘被骨节粗大细长的手缓缓撩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下有几句话想与秦姑娘讲,可否允许在下顺道送秦姑娘一趟?” “好。”她知道是陈堃便清脆回道,带着疑问上了马车。 他黑亮垂直的发,英挺的鼻梁,立体的五官如同刀刻般俊美,棱角分明的轮廓,双腿开张,笔直的端坐在座榻上,淡淡的勾起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容。 车内还是和上回般暖暖的,唯一不同的是,小案桌上多了一个装有一支牡丹的青瓷花瓶。 她环顾四周,除了那张座榻真找不到还有哪里可坐了,她只好与他同坐一座榻,水汪汪十分的眼神无辜的看着他,轻声问道:“不知道陈大人是有什么与我讲?” “还是上回皇后生辰宴的曲子,我将其递给了陈权看,他十分赏识,可为你破例直录你进听竹轩。”他缓缓展开折扇,摆动间,难以掩贵气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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