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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么快！这儿交给你了，好好干!” “是！” 一众大臣以袁奉为首立在宫门前静候，张忻到时已有马蹄声传来。 宫道尽头，出现第一匹马的时候，众人便齐齐下跪，“臣等恭迎陛下回宫！”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之间眼前一匹高头大马分开人群而来，赵时安威严的声音响起：“众卿平身。” 赵时安下了马，伸手将跪在最前列的袁奉扶了起来，“这些天，辛苦袁相了！” “是老臣该做的，陛下……”袁奉这次抬起头看赵时安，他人清瘦了许多，受过伤又不停地赶路，面色有些憔悴。袁奉有些心疼，但到底碍着场面不好多说话。 “袁奉跟朕来，众卿先各自回府吧！明日早朝时再说！” “是！臣等告退！” 待赵时安带着张忻往宫里走去，人影消失在拐角，大臣们才敢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穆浮生的身份不方便进宫，赵时安便让人提前在京城中给她寻了一处宅子，待上朝论功行赏之后再做定夺。 赵时安先回了宣室殿，听袁奉讲了他不在的时候，朝中的一些大事，才说起这次边关之行。 “怎么不等我啊？” 窗户一声轻响，赵时安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卫云律，“你什么时候才会走正门？” “走窗户方便啊！张总管，你这什么茶？怎么甜丝丝的？”卫云律翻窗进来后便坐到袁奉旁边，喝了一口张忻倒的茶，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在口中化开，他有些嫌弃。 “这是给陛下配的安神茶，放了茉莉花。”张忻解释道。 “喝不惯就别喝了。”赵时安道，他挥了挥手叫张忻去重新取些茶。 袁奉早在他们回来之前便看完了边关文书，此时便是商议细节，他轻咳两声，“好了，说正事吧。” 赵时安这才正色道：“孙蒙虽跟朕回了京，但他想要朕为他赐婚，成亲后再回晋州历练。” “至于冯哲……”赵时安细想了一下，问袁奉：“冯苍老将军最近如何？” 袁奉脸色凝重，淡了口气：“老将军到底年事已高，身子已大不如前了。王太医说，若是少些心病，还能多活几年。” 赵时安知道冯苍觉得自己行事过于莽撞，担心自己儿子。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且看日后了。 “那便等孙蒙去了边关，换冯哲回来为父亲尽孝吧。”赵时安道。 “至于穆将军……”袁奉起了个头，不敢多说，抬头去看赵时安的脸色。 赵时安恨不得立马给穆浮生封将封后，让她跟自己一生一世在一起，死后也要一起葬入皇陵，但他知道穆浮生……是不愿居于后宫的。那就只能…… 赵时安收回纷杂的心思，问袁奉：“袁相觉得该如何呢？” “老臣……老臣以为……穆将军英勇善战，还杀死逆贼魏泉，当是首功一件！不如便封二品将军，赐‘新燕第一女将军’名号……” 半晌，御案前才传来一声冷笑，接着是白玉茶盏坠地破碎的声音，碎瓷片在地上炸裂开来，“袁相真是老糊涂了！朕要什么你当真不清楚吗？” 什么‘新燕第一女将军’，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名号罢了！ “陛下息怒！那陛下觉得……” 赵时安起身，目光沉沉，“朕要她与朕活着共享天下，死后共葬皇陵！” 最后一个字被天边乍起的惊雷掩盖，不知何时窗外乌云密布，大雨夹杂着风雪而下，殿中烛火闪烁，映出袁奉和卫云律惊恐的面容。 “陛下三思！”袁奉扯着嗓子高喊，一撩衣摆跪倒在地，“穆将军固然军功卓然！但也不能与您！与您！” 这天下哪有皇帝与皇后并肩为王的道理！况且穆浮生的来历只有他们几人清楚，实在不好解释！ 赵时安眼光流转，看向卫云律，“那便要卫太尉帮朕一个小忙了。” 一直没出声的卫云律，这才对上赵时安的目光，那深沉的墨色在他眼中挥之不去，这是个不容他拒绝的“请求”。 早早被派出去取茶叶的张忻现在才回来，一回来便见殿里氛围凝重，只敢轻声细语道：“陛下，茶取来了。” 赵时安走回台阶之上，轻应了一声，“将茶给卫太尉带回去，朕乏了，要回宫歇息，你们回去吧。” “是。” 袁奉还要再说，却被卫云律拦住。 待赵时安跟张忻离开后，袁奉才黑着脸道：“你拦我做什么？” 卫云律现在心情已经平和了许多，“他从小就倔强，有自己的主意，你且放宽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赵时安回了温室殿，殿后的泉眼汨汨流淌着热水，张忻捧了新的里衣来，“陛下，先沐浴吧。” “嗯。” 赵时安揉了揉眉心，躺进水里才觉轻松了些。 沐浴完，他实在疲乏，草草吃了几口饭菜便躺下。但他睡得不算太安稳，醒来时已是点灯时分。 他起身换了身衣裳，叫来张忻，“去取些吃食装进食盒里。” 张忻连忙去御膳房装了些清淡饭菜，提回温室殿，“陛下……” 他说还未说完，便见赵时安提过食盒，“朕出宫一趟。” 说完便不见了人影。 张忻留在原地拍着大腿，这自己可真没办法拦得住啊！ 赵时安出了宫，身边跟了不少暗卫他一概不管，直朝着穆浮生住的地方而去。 穆浮生正坐在窗下看话本，就被一个浑身潮湿的人抱在怀里，带着水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浮生，我好想你。” 她回身，身后摸了摸他脸上的雨水，“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雨这么大。” 她连忙叫下人烧了热水送进屋里，“快去洗洗，有事出来再说。” 赵时安不习惯下人伺候，穆浮生便叫小厮倒了水便出去，自己给他准备欢喜的衣裳，她正要嘱咐赵时安别着凉，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进了浴桶里。 热水溅得到处都是，水波荡漾，许久未歇。 风雪渐停，床帐内是俩相拥而眠的身影。 赵时安亲亲穆浮生还红着的耳根，喃喃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宫陪我呢……” 穆浮生睁开眼睛，她早就预料到今晚赵时安的不同寻常是为何，“时安，不必为我费心，我说过，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赵时安摇摇头，“我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要你陪在我身边。”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穆浮生的脖颈，“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穆浮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时安，我心甘情愿。” 赵时安将穆浮书又往怀里搂了搂，温声道：“睡吧。” —— 月亮渐渐爬上枝头，卫云律提着一壶酒坐在府中屋顶上，对着几个时辰前赵时安差人送来的信发愁，时安啊时安，这真是……太为难我了。 ----
第53章 == 次日早朝，等待皇帝来之前，几个臣子扎着堆说话，唯有丞相袁奉和太尉卫云律愁眉苦脸一言不发。 没几个人敢上前去打扰两位的，哪怕是平日里相熟的几个大臣。 赵时安进来后，关于边关的所有封赏事宜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给孙蒙赐婚的时候，他的老父亲孙元思明显不太同意有话要说，被赵时安一眼看过去闭紧了嘴巴。 基本所有人都论功行赏完毕，只剩下穆浮生。这位传奇女子在边关的事迹殿中诸位大臣也都有所耳闻，甚至关于她跟陛下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略知一二…… 谁也没忘记皇帝还在孝期内，不得娶妻，不然皇帝提出要立后，他们也是不敢多说半个字的，毕竟新燕建朝以来，有谁动摇过皇帝的决定呢？ 只是这位将军的名字……怎么跟现在冷宫里那位一样呢？ 底下的人心思各异，赵时安却没了耐心，“怎么不继续说了？诸位觉得，穆将军该如何封赏呢？” 当然是等孝期过了便立后啊！ 除了知道真相的袁奉和卫云律，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这么想。 刚被赐了婚的孙蒙，此时春风满面，也敢站出来说话了，“陛下！臣以为穆将军救陛下与险境之中，取逆贼魏泉性命，应当封一品大将军！” 户部尚书孙元思简直要站不出了，他回头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自己那“缺心眼”的儿子却没有看到。 说完话的孙蒙不明白为何身边的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他，在他看来，穆将军连卫统领都能打过，封个将军又如何？ 赵时安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他没急着赞同，而是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武官之首装鹌鹑的卫云律，“卫卿觉得如何？” 卫云律心里哀叹一声，站出来，“臣以为，孙将军说的有道理……臣曾有幸与穆将军交过手，穆将军武艺高强熟读兵书，在武学上的造诣，臣自愧不如啊！” 满朝哗然，这是他们从来不知道的事情，那穆将军真如传闻中那位英勇过人？ 可这若是封了将军……还怎么入后宫？ 赵时安一看就知道这群迂腐的老头子在想什么，满脑子都是些床帐里的事情。 这时，袁奉适时站出来，朝赵时安道：“臣以为，穆将军虽在此次边关之战中出彩，但军功还是……不如封个二品江南总兵？” 赵时安见目的终于达到，满意颔首，“袁相说的没错，那便江南总兵吧！众卿可还有什么异议？” 底下人窃窃私语一番，谁都不敢说话。 至于这位单枪匹马出现在边关大营的穆将军的身世来历，没人敢提半个字。 下了朝，赵时安回了宣室殿批折子，他离京这么久，还是有些袁奉不能做主的事情需要他解决。 张忻照例倒了安神茶，站到一旁给他磨墨。 赵时安闻到茶香才想起来，那位王太医的女儿还在太医院。 他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茶，问张忻：“王兰近日在做什么？”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自己答应过她要放她离开太医院，没想到张忻竟然眼前一亮，墨都没磨了，同他讲：“自从小王太医给御史王大人治好旧疾之后，就成了京里的大红人！京中许多人家都请小王太医前去出诊呢！前阵子小王太医还自己办了什么学，收了徒弟，教人学医，只是只收些贫困子弟。” “哦？这么说来，是该放她出太医院了……”赵时安喃喃道。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雪，他放下手中折子，抱着暖炉坐到窗边，宣室殿门口的几口大缸只剩下枯荷，雪花纷纷扬扬，室内温暖如春。 张忻见他似是要休息的模样，便悄然退下了，陛下伤势恢复了许多，他得去太医院问问陛下能用些什么滋补吃食。 火炉上水汽升腾，赵时安眯着眼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想起今早他离开穆浮生府上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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