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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是谁？” 几个饰演地痞的演员妆造十分成功，他们脸上带着着急和不耐烦，乐心的害怕根本不用伪装。 “妈的！不是说赵家人早跑了吗？这怎么还一小崽子？” “这大院连个灯都没有，肯定是没人，就一个小不点不知道是哪个逃难的藏这的，别管她赶紧找东西！” 若在往常，一个孩子能卖不少钱，见到落单的孩子，定然有人生出其他心思。 但徽城乱了，自己都活不下去，谁还会往家买个孩子浪费口粮？一个女孩子的价值还不如两个热乎的干粮饼子！ 几人没有理会赵禾，而是举着火把到处翻看，赵禾知道家中不剩什么，又不敢把他们引进地窖，只能小步小步的后退到墙根，一句话也不敢说。 “越有钱越抠搜，农户家里还能留几个土豆，这么大的赵府连个多余的布块都留不下。” 地痞之一边找边骂，突然他想起角落的赵禾。 “哎！小孩！这家人东西是不是都让你家大人拿走了？识相的快交出来！要不我给你拎护城河里去！” 赵禾的眼中本就酝酿着一泡眼泪，只是强忍着不敢流出。 面对凶神恶煞的询问，她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这里没有别人！” 因为太过恐惧，赵禾的声音已然变调，带着她不曾察觉的尖利。 哭声吸引到另外的地痞，他似乎是地痞们的主导，大家叫他崔哥。 崔哥见到赵禾，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随即训斥旁人： “找东西就找东西，难为孩子干嘛！” 说完，崔哥尽可能的让自己表情温和，然后蹲在赵禾面前。 火把的光照下，赵禾的脸部越发清晰，许是最近哭过太多次，她脸上已经有皴裂，搭配着现在的眼泪，怎么看怎么可怜。 崔哥不禁心软，从怀中掏出一个烤土豆，只是天气寒冷，土豆早就凉透，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凉土豆就是生土豆都是救命的东西。 随着拿土豆的动作，一枚银制镯子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镯子非常普通，只雕简单的莲花纹样，镯子主人应该是农户人家，莲花纹案的凹陷处，还镶嵌着些许泥土，隐藏住银镯的光亮。 赵禾认识这个银镯，在敌寇入城前，柳婵儿带着赵禾去城郊寻找食物。 城郊多是田地，秋收时难免有遗落在地中的粮食，或是地瓜或是土豆又或是花生等等… 就在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动手挖冻土时，一位老夫妇出现在地头，他们说这是他们家的地，已经反复收拾过，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如果她们很饿，就来家中拿几个土豆。 这是对好心的老夫妇，柳婵儿和赵禾都注意过老奶奶腕间的银镯，款式花样与崔哥手里的一样，当时的柳婵儿还生出见不得光的想法。 只是两个老人家，如果战乱后真的找不到吃的，那她是不是可以打这家人的注意？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她到底受过正经教导的人，在没真正面临生死时，柳婵儿还无法做出违背道德底线的事。 最后，柳婵儿和赵禾带着老夫妇给予的几个土豆回家… 结合着崔哥给自己的土豆，以及一模一样的银镯子，赵禾几乎确定这些来自于城郊的老夫妇家。 这样贵重的东西，老夫妇不可能给出，他们对老夫妇做了什么？ 赵禾年纪小，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但直觉告诉她那对善良的老夫妇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见赵禾不肯收土豆，崔哥只当她认生害怕，于是将土豆放在她脚边位置，起身后又带着地痞们离开。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赵禾才软下身子扑倒地上，怕再次引来旁人，她不敢大声哭泣，只能默默流泪。 赵府侧门再次响起，这次是柳婵儿，看到院内乱象以及倒在赵禾，柳婵儿瞬间便明白发生过什么。 “赵禾！你有没有事？” 明明十分着急，却不得不压低声音。 “姨娘…” 赵禾扎进柳婵儿怀里，边哭边断断续续说出刚刚的经历，还将银镯子的事情讲给柳婵儿听。 “姨娘，那两位爷爷奶奶会怎么样吗？” 柳婵儿沉默，她不知道老夫妇会怎么样，他们本就高龄身体又不好，面对凶神恶煞的闯入者，会面临怎样的危险？如果不是危及生命，或者已经失去生命，那这个银镯子会到旁人手里吗？ 见柳婵儿不说话，赵禾越来越忐忑害怕： “姨娘，我还能长大么？” 还能活下去吗？还能安稳长大吗？ “能！我们都会活下去的…一定会…”
第490章 主旨 宋满月和乐心的台词对话，让片场工作人员都红了眼眶，仿佛眼前这一幕并不是表演，而是真实发生。 事实是，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在遭受战乱的国家… 由于群演表现逼真，乐心深陷戏中情绪，哪怕已经喊停，她还是伏在宋满月怀中抽噎哭泣。 宋满月顺势将她抱起，一边轻拍乐心后背，一边柔声安慰： “片场太黑，叔叔们太吓人，让乐心害怕了是不是？那都是假的，是我们假装的…” 影史上，有多位著名演员因入戏太深，导致无法出戏从而患上心理疾病，更不要说一个四岁半的小朋友，她们未必分的清戏里戏外，是真是假。 因此宋满月不仅耐心疏导，还为乐心准备了儿童心理师，每当拍摄结束，李院长与心理师一起与乐心谈话玩耍。 见乐心情绪渐渐恢复，宋满月终于放心准备接下来的剧情。 中午短暂休息后，饰演敌寇的外籍演员换装到位，除他之外，还有一个面色秀丽身穿戏服的年轻女演员。 战争最恐怖之处，从不止是战场上的流血，还有因战争滋生的邪恶。 当一个国家一个地区没有法度没有管理，邪恶便失去牢笼，尤其是死亡当前。 为了生存，人性的自私会被无限放大。 比如平时只敢溜街打架的地痞，会为了贪欲杀害手无寸铁的同胞老夫妇，就连柳婵儿这个弱女子都产生过瞬间邪念。 本国同胞尚且如此，那凶暴惨恶的入侵者呢？ 战争无时无刻不拷问着良心，也考验着人性。 下午戏份的故事线，在柳婵儿带着赵禾进入城西防空地道避难后，尽管城西收留百姓，却不提供任何食物。 不是管理者心狠，实在是徽城形势严峻，根本没有救急粮食，百姓们想活命只能出去寻找物资。 这种情况下，谁都不能倚仗谁，柳婵儿只能趁着夜色出门，挨家挨户搜索那些被闲置的房屋院子，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找到余粮甚至取暖衣服。 这场戏，就是柳婵儿趁夜出门，路遇敌寇欺辱少女的片段。 一场戏分两段拍摄，一段拍柳婵儿在门后偷听一切，犹豫着要不要救人，另一段拍入侵者的凶狠残暴。 宋满月既说由杜余掌镜，就完全放权给他，一整天的片场安排都由杜余做主。 在杜余的镜头下，宋满月完美演绎出柳婵儿的犹豫不决。 在发现屋内敌寇只有一人，且强迫撕扯女孩衣物时，她第一想法就是现身帮助，但在推门前的一瞬间，她反应过来自己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脚女人，平时连路都走不稳的她，如何对抗一个持枪敌寇呢？ 于是柳婵儿开始在院中寻找防身武器，镰刀、锄头、哪怕是一根木棍都好，她神色着急慌张，眼眶中蓄满害怕的眼泪，可是院子内除一片被翻找后的狼藉，任何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听着屋内的邪笑和惊恐的叫声，柳婵儿抑制不住的发抖，她不敢也没法拯救那个女子，只能躲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默默祈祷敌寇不会要了那个女子的性命，只要活着… 只要活着，一切都会过去的！ 屋内的哭喊让柳婵儿不忍再听，她咬住嘴唇压制哭声，又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好像听不到屋内的一切就不曾发生，好像听不到自己就不用良心被谴… 杜余一边拍一边对宋满月暗自叫好。 按剧本内容讲，屋内屋外的剧情该是同时发生，但现场拍摄不可能同时拍两个场景。 也就是说，宋满月的表演全靠对剧本的了解和想象，因为屋内并未有演员，现场也没有多余的声音。 整个片场内部只有宋满月自己，她的煎熬、她的犹豫、她的害怕和哭泣都是凭空表演。 因此杜余一喊Cut，现场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杜余对这段戏的把控极好，他没错过任何细节，所有体现柳婵儿纠结害怕的地方都恰到好处的给予特写。 看过回放后，宋满月不吝夸赞，对杜余大加表扬，杜余也愈发有信心。 稍作休息后，就是第二场的室内戏。 这场戏仍由杜余主导，在他的安排下，饰演被欺辱女子的年轻女演员似乎有些放不开，每到反抗挣扎的环节就会或大或小的出错，频频导致NG。 一旁观看的宋满月欲言又止，她很想上前提醒几句，但想到什么后，她终究没有动作，只默默看着杜余的安排。 最终，在杜余只留下摄像师和导演，又让其他人员暂离片场后，这场戏才顺利拍完，算上女演员调节情绪找状态的时间，一场短暂的戏份竟拍了两个多小时。 杜余先是一个人看完回放，似乎对演员表演很满意，他不自觉的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宋满月。 “宋导，您来看看，这段戏怎么样？” 宋满月都不用看回放，仅凭刚刚的现场情况，她就知道成片会是什么效果。 但她还是在杜余的期待中将回放看完，但杜余没有得到意想之中的夸奖。 顿时，杜余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心有忐忑的询问宋满月： “宋导…是哪里拍的不对吗？” 然而宋满月没有直接说明杜余的问题，只是指着显示屏开口询问： “杜余，我们拍这段的目的是什么？” 顺着宋满月的手指，杜余将屏幕里的内容再看一遍，只见女子衣不蔽体露出后背大片肌肤，若是日常状态，女孩子穿露背装露肩装都十分正常，但在这个剧情里，却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画面中女演员极尽反抗，却因柔弱无力不能阻碍恶人半分，她只能无助的哭泣哀嚎，盼着有人能破门而出拯救自己… 看着剧情回放，听着女演员的哭嚎哀求，杜余陷入沉思。 除杜余的沉默外，女演员也站在一旁忐忑紧张，戏份因为她中断那么多次，是不是因为自己表现不好，宋导才对这段戏不满意的？ 然而现场安静足有五分钟，宋满月从未对女演员表露任何不满意。
第491章 衬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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