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被枯枝拦得往前扑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汪汪——汪汪——” 那狗许是见她久久不动,还跑到近前汪汪叫着,反倒让她安了两分心。 小狗好像瞬间通情达理起来,不知道从地面叼起了个什么就往前走去,隔几步还十分贴心等着虞秋烟。 待走到房门前时,赏云隐约闻着声走出来。 “小姐,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又将戚大夫今日所讲的话给忘了……不行,奴婢再去给小姐煮碗姜汤……” 眼见着赏云往小厨房走去,虞秋烟也摸了摸红透的鼻头,有些羞愧。 她胆子小到靠一条小狗来带路,竟然被一只狗被溜了一晚上。 隔着轩窗,瞧着那只傻狗在屋檐下撒丫子蹦跶,嘴里不知叼着什么东西。 算了,下次一定要给这只狗洗澡。 她跑了半晌,也有些累了,擦了擦手便躺回到了架子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 院子的雪地上,坠着一排被折断的枯枝,断枝之间相互间隔均匀,隐隐指出一条通往房檐之下的路。 章启从院角后现出了身形。 他本是在屋顶上站着,那狗出来后便对着屋檐乱吠。 他害怕被虞秋烟发现,只好从屋顶跳到了院角,谁能想到那狗个头小却十分灵敏。 他险些就被虞秋烟发现了。章启等人进了屋内,才撑着那一处院墙缺口,又跳到了墙外。 只留雪地枯枝上躺着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玦,玉玦下坠着白流苏。 翌日清晨。 盈香细心地瞧见院角的腊梅枝竟折断了小半边,尤为奇怪。 想着许是屋内扫雪的丫鬟偷懒,墙角的腊梅才会被厚重的积雪给压弯。 她点了几个婢仆,亲自在一旁监督着。 “把院墙上的雪也扫扫罢,边边角角的可莫要偷懒。” “盈香姐姐,你瞧,这角落还有玉玦呢。” 小丫鬟从角落捡着白流苏拎起来:“姐姐,这是小姐丢的吗?” 盈香接过去瞧了瞧。 “应是小姐不小心弄丢的,你好生收着,我去禀报小姐,等着拿赏钱吧。” 小丫鬟听了这话捡枯枝捡的更起劲了。 屋内,虞秋烟端着一碗新茶,正与戚九谈论今日要如何出府去。 盈香拿着那块玉进屋便递到了虞秋烟面前。 虞秋烟疑惑:“这是何物?” “小姐,听赏云说您昨夜里三更天还跑去院子里了?可是往院角去了?奴婢今晨看,那儿好端端的腊梅枝也不怎的昨夜被风雪压折了半边树,洒扫的丫鬟还从墙角发现了此物,奴婢想着许是小姐不小心弄丢的。” 昨日夜间的记忆涌来,虞秋烟方才回忆起自己扯斗篷那一下,倒没想到还害得整颗腊梅树都遭殃。 她拎起那枚环装的玉玦细细看了片刻,上头雕刻着鲤鱼跃龙门的纹路,血色飘絮的一点恰好坠在鱼尾上,花纹繁复细究精巧,倒是块巧夺天工的好玉。 ——且总觉得有些微眼熟,好像见谁佩戴过。 “盈香这玉是怎么发现的?” 盈香细细道了方才之景。 虞秋烟摇了摇头,她昨夜确实往院角去了,可是她没有往右折进去那么深。 她只是在梅花树旁就着灯笼看了会院墙上的积雪。 她正要吩咐盈香将玉赏给那个发现的丫鬟罢,却瞧见一旁的戚九神色异常。 想着昨日那小狗仿若陡然间通情达理之态,脑中不由现出个荒唐的念头。 她摁着玉道:“戚九,你来瞧瞧,这个玉如何?” 戚九皱着眉头,果然凑上前来细细查看玉上浮絮:“上等羊脂玉。” “哦?我怎么觉得这是块普通的青白玉?” 戚九皱了眉,反驳道:“是上等羊脂玉,小姐不妨细看看。” “不必看了,我没有这样子的玉,许是谁人扔在那的还是赏出去罢。” “小姐,这真的是羊脂玉。”戚九继续道。 虞秋烟挥退了盈香,只对着戚九,笑眯眯地抓着戚九的肩膀道。 “戚九,知无不言呐。你从实招来,我就放过你。”
第26章 恩人 ◎像登徒子◎ 是夜, 章启如往常一般坐于平头书案后处理公务。 他着了一身青灰衣袍,许是因在自己家中的缘故,周身气势收敛了不少, 时而提笔书写的模样倒有几分如玉公子的气质。 他收了笔出了隔扇门行至院外。 “戚九回来了吗?” 门前的侍卫回道:“回王爷,戚姑娘还未回来。” “嗯。” 话音方落, 便见着王府小厮引着一人从门洞处缓步行来。 那一身飞鱼服, 一眼便知是谁。 行至廊前, 姜一跬躬身一拜:“王爷竟出屋相迎,下官实在受宠若惊。” 章启没搭理,带着人回了书房。 “姜大人随意。” 姜一跬在门外尚且做做样子,听了这话便双臂环着木把坐在了太师椅上:“多谢王爷。” 章启正襟回到了书案后:“姜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仗着两人有些私交, 且屋内无人,加入本群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姜一跬随性笑道:“还能是什么事, 好不容易在家躲了几日清闲,也没去凑国公府的热闹,结果最后一摊子事还是要下官去收拾——” “姜大人受累了。”章启不置可否道。 姜一跬沉着眸子望过去,带着“肃王今天这么好讲话一定有什么阴谋”的怀疑观察了半晌, 可最后也没从章启面上瞧个好歹。 这件事会形成那样的局面,并非一方所为。 文令侯那老东西早就有了歪心思,要将盛家小姐往太子身上推,奈何盛家小姐并非懂事的棋子, 梁府之事本是文令侯为盛玉英所安排的,没想到盛玉英买通了丫鬟栽到了卢嘉兰身上。 章启转步行至南侧摘窗前,望向院外门洞下的垂柳,沉声问:“酒中的番叶是谁下的?” 这确实是问题所在。先是清露酒, 紧接着又是烈酒, 盛玉英还要应付文令侯那边的安排, 这种种,并非盛玉英一人能做到的。 最有可能的,是宋成毓从中协助。卢大人如今同宋成毓在朝堂上分庭抗礼,若是卢大人出了事,于他也最为有利。 可宋成毓没道理将虞秋烟也一起算计上。 “此事还有疑点。”姜一跬坦白,“虞家小姐与卢小姐同被算计,此事有些蹊跷,下官准备再去问问这两位小姐。” 姜一跬查起来其实颇有些束手束脚,因为上面的意思是要暗查,即查清楚此事即可,莫要张扬,切勿坏了太子殿下的名声。 因而姜一跬至今还没寻着机会问一问这两位当事的小姐。 “虞府不必去了,姜大人想知道什么,问本王是一样的。”章启道。 “这话可是王爷说的,下官如今正有一件不得解的事,和虞小姐有关哩。” 见章启神色淡淡,姜一跬顿了一下,继续道,“王爷可知虞小姐喜欢什么味儿的果酒?” 这话牵扯女儿家的喜好,章启闻言怔住了。 “姜大人打探此事作甚?” 难倒了肃王,姜一跬才稍稍开怀,笑道:“这清露酒以花果入酒,梁府宴上便有不同的味道,光虞小姐桌上便送了青梅与荔枝二味。想来王爷虽知当日情形,但还是不知道虞小姐的喜好啊。” 收到章启警告的眼神,姜一跬才正色道,“非我打探,下官是想确认这事情是否与宋成毓有关。那日,宋大人顾念虞小姐爱吃凉糕,特地吩咐丫鬟为虞小姐多上一件,清露酒也点名要给虞小姐上热的。若真是宋成毓从中协助盛玉英,他就不怕那含着番叶的酒壶被虞小姐喝了?正是因此才叫下官不敢断定。” 也正是因此,他才怀疑到了这清露酒的口味上头,只是还需与虞秋烟确定。 “不必去了,她不喜欢酸的。青梅酒想必喝不了太多。” 姜一跬愣在原地,脑中闪过什么,还没问出口,就被章启打断了思绪。 章启:“盛家小姐是自己投的湖?” “说起盛家那才有趣,盛家的小姐自言其外出散步,在湖边瞧见水上有人不由多想便已然跳了水想去救人,只是她错估了冬日湖水的冰凉程度,没救成人自己都是靠人捞上来的。她要救的人正是那个在送荷轩下药的丫鬟,那丫鬟是文令侯安排的,如今已经溺死了,算是死无对证。” 姜一跬说完,讽道,“外头还说盛小姐身娇体弱却没想到还有侠义心肠呐。” “世家贵族空享盛名,得蒙祖荫却做着朝廷蠹虫。” “盛家如今家势甚微,已经第三代了,家中也没个堪用的子弟,想往太子殿那琢磨些歪脑筋也属正常,毕竟以盛侯爷那脑子也想不出别的了。” 要知道当朝太子殿下从小被当作储君培养,陛下不想他过早沉溺女色荒于学业,虽是早早定了一个太子妃,府上可是连个侍妾都没有。 不少心术不正的官员都有往这上边钻营过,此时若能得殿下青眼,日后便是潜邸旧人,自然与其他妃子就不同了。只是碍于陛下对太子殿的严苛不敢贸然出手罢了。 “此事,你可禀明陛下了?”章启问道。 “王爷说笑了,下官不禀明陛下哪敢先来禀报王爷呐,正是得陛下首肯下官方才马不停蹄赶来肃王府呐。” 姜一跬对这些还是拎得清的,说到底他是皇帝的人。“陛下担心以盛侯爷的脑子一眼被人看出意图为何,是被人利用了,因而暂且按下了,下官再查查宋成毓,相信此事不多时就能结了。” 说完正事,姜一跬不由想起另一事,道:“先前便想着谢王爷,一直没寻着机会。” 见章启一副“本王不可能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的嫌弃神情,姜一跬露了个灿烂的笑脸。 “王爷放心,公事上下官许帮不上忙,私事上下官自认还是能顶些用处的。譬如选王妃此等大事,下官可帮王爷掌掌眼,查查家底,再不济,若有女儿家不愿下官还能帮王爷去说说情。” 虽说的是“说情”,但他手上面上作的分明是威胁的样子。 “滚!” 再次被侍卫叉着请出肃王府的姜一跬,胡子拉渣的脸抖了抖,反倒得意长笑几声。 姜一跬在府门口恰遇见刚刚回府的戚九,伸手便将戚九拦下。 “戚九,王爷像是在等人,莫不就是等你?” 戚九摇头,躬身行礼:“姜大人慢走。” 瞧见这人与她主子一样正经的样子,姜一跬套了马骑了上去,语重心长道:“戚九啊,年纪轻轻别学你家主子,容易嫁不出去,你看你们王爷要选王妃都不敢大肆张扬,否则啊,京中冰人都要忙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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