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些坐不稳罢了。”她忙狡辩道,“王爷,菜都要凉了……嗯?” 一股力道传来,她又被章启揽入了怀中,扣在腰间的手比方才还要紧,虞秋烟透过他的肩膀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 “现在便能坐稳了。”他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道。 “这可不是我喝醉酒冒犯人,是王爷自己送上门——”她嘀咕着,话没说完就消了声,因为章启将她揽得极紧。 “是,本王荣幸之至。” 章启盯着她的发旋看了半晌,淡声揭开了这个话题,问:“戚九说你见到玉兔不大高兴,是,还害怕么?”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日惊马之时她就如现在这样紧紧抱着他,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 虞秋烟想起这一茬,摇了摇头:“不是玉兔的原因,我只是以为你也受伤了。” “那日事情繁忙,一大早便随同陛下进宫禀报,不及留任何口信,本王以为梁小姐会告知你。” “元星是告诉我了,可我只以为宋成毓被野彘所害,受了轻伤,可今日却听人说他至今昏迷只怕情况不大好。”虞秋烟摇头道。 章启接过话:“嗯,是他活该!他吓到了你?” 虞秋烟倒不是关心宋成毓如何,她自经历了那日围场上的事,每想起那一刻的无措都会为自己的重生感到一丝挫败,她还是有些天真,以为只要退了婚就和宋成毓一刀两断,摆脱前世的结局。 却从没想到,宋成毓若是存心想杀她,其实和她退不退婚都关系不大。 她摇头,如实道:“不说他!我记得那日元星说,是你单枪匹马杀了野彘,元星还说野彘被杀死时身上插着我的小弓,我还以为你当时用完了弓箭了,迫不得已才用我的。” “如今看来是我自己关心则乱了。”她慨叹道。 章启心中涌起一阵热流,仿似不确定般:“戚九说你,当时要哭了,也是因为……本王?” 见她点头,章启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才安下心来,愉悦感来得理所当然。 他原本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或是今日听闻了宋成毓的伤势才会如此。 京中的流言来得那样快,宋成毓被赐婚后,随着他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他的伤势也愈发得人关注,受伤的过程更是传出了好多种版本。 章启对这些心知肚明,他没有想过要对虞秋烟讲这个,过于残忍。他也觉得没有必要,这些事由他来处理就好了。 可若是虞秋烟听说了什么捕风捉影的话要来指责他,他也没有办法反驳。 本来一路上惴惴不安,一整颗心到见到她时方才落定。 章启告诉自己,只要不是为了宋成毓来指责他就好。 却没想过还有第三种可能。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章启不由勾了唇。 虞秋烟还在一点点讲着,想起她那中看不中用的小弓,由衷赞道:“……王爷,你真厉害。我那弓箭哪里是能猎野彘的,只怕要伤一只鸟都难,用起来可费劲了……” “本王的长弓确实所剩不多,但本王不是因此才用你的弓箭。” 章启拍了拍虞秋烟解释道,“你的弓箭好看。” 虞秋烟脸色微红,嘟囔道:“王爷未免太自信了,事出紧急,哪还讲究好不好看,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章启轻笑了一声,没出声。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做这样的事情藏着几分泄愤的想法。 缓慢地杀死那头野彘,缓慢折磨宋成毓。 即便宋成毓心有不忿也只能忍着,他还要感谢他,毕竟他可是宋成毓的救命恩人。 “宋成毓怎么会遇到野彘?”不过虞秋烟还是有些疑惑,转瞬又道,“王爷你为何还要救他?” 围场上出了人命总归不大好,且宋成毓身上带着信号弹,及时放出便会有人赶到。 若非宋成毓生了心刺了自己一箭,也不会伤至于此。 如今这样的结果也都是宋成毓咎由自取。 却不妨虞秋烟竟有这样的误会,她以为他想救宋成毓么。 章启气笑了:“阿烟,本王对宋成毓如何想的,你还不知道么,本王可没有那般好心。” 也是。虞秋烟只是随口一问,问完便有些明白过来,毕竟他也有守卫围场的职责所在。 虞秋烟认真的看了看他。 “幸好他受伤了,不然他肯定要陷害你,那个疯子。” 虞秋烟自前世得知自己是被宋成毓所害便在心里已经同他恩断义绝了,不会对他再心生一丝怜悯。 更何况他今生也起了杀意。宋成毓如果没有因为野彘的事情而受伤,她还要想想如何对付他,如今他既已昏迷在床,反倒让虞秋烟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另一桩事,又问道:“王爷可知宋成毓和盛玉英赐婚?这是,一早就定好的么?” 章启没打算在此事上隐瞒她,坦然点头:“是本王向圣上所求,虞太傅一早便知晓。原本打算在春狩后,宋成毓离京前赐下圣旨。” 虞秋烟转瞬就明白了过来虞衡的态度,回避她想必是因为生出了一丝愧疚罢,毕竟在虞衡心中,章启可不是什么好的夫婿人选。 她冷笑了一声。 一个清冷的吻落到了她蹙起的眉头上。 章启将人轻轻揽过:“不要想旁人。” “有一件事,本王说过要向你解释,可先前不知你还想不想听,便一直没说。阿烟,你可还记得回春堂?” 虞秋烟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犹豫了片刻都没有出声。 章启等了一会,继续道:“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本王记得便好。那日你曾问本王与盛家小姐的关系。” 宫宴之上,丫鬟忽然传话说是肃王同一女子拉扯不清,而那女子便是盛玉英。当日虞秋烟不明真相时还白白生了好大的气。 不过,虞秋烟后来已从梁元星处听过了,说是盛玉英吃错了药发疯。盛家还因为这事被夺了爵,一时沦为笑柄。 章启所讲的却与梁元星所讲的并不全然相同。 “那日,她以你为名诱我相见,我方才会去凤池旁的十字亭中……” 他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那日之事,只略去了亲手将人扔去池水中。” “后续之事你也听闻过了。那时候盛家心思昭然若揭,她会这么做,想必是盛大人那老东西的吩咐,太子攀不上便转向本王。” 他沉声说完还嗤笑了一声,“本王看上去便百无禁忌么。” 虞秋烟没想到事实竟然比传闻还要曲折,犹疑道:“王爷为何现在讲起这个?” ——总不至于是为了拆穿她那天在回春堂为所欲为之事罢。 章启瞧着她的面容,狭长的眸底波澜渐深,他一字一句道:“我早知其中有诈可还是去了,你可知是为何?” 这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泛起了一圈涟漪。 他仿佛在眨眼间收了所有的冷峻,眼底蕴着温柔,带着几分蛊惑。 “因为是你,所以才想去。” 他离得愈来愈近,气息擦着虞秋烟的耳畔划过,有些痒。 虞秋烟怔怔望着他的脸,看着他离得越来越近的面庞,心头砰砰跳个不停,不觉眨了下眼。 他微微偏头,倾身吻下去。 女子的长睫仿佛停了一只蝴蝶,轻轻颤动。
第65章 下聘 ◎初遇时◎ 直到要分别时, 虞秋烟才想起今天的正事:“王爷你怎么还真将玉兔送来了虞家?” “本王答应过将玉兔送给你。”章启说罢,似觉得不够,又继续补充道, “本王对你从不食言。” 她听着章启宛如承诺的话,心下有些感动, 转瞬又埋怨道:“我便是往它身上套个马鞍都觉得委屈它了, 它待在虞家的马厩里也是委屈了, 我可养不起它那样的马,你还是领回去吧。” “再说了,那日王爷也是为了哄我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不必真的将玉兔送来, 我看那青骢小马就很好……” 章启认真地看着她:“不是随口说说,你若喜欢, 本王下次教你骑它。” 他执意如此,虞秋烟最终才折中道:“唔,就当是你替我养着吧。” - 戚鼎一直在肃王的书房前恭候着,见章启远远地行来才急忙迎了上去。 章启心情不错, 看了眼月头,已近酉时了,难得转头温声道:“时辰不早了,下次不必等本王, 若非急事明日再说。” “是。” “你近日很忙?”章启抬起步进了书房。 戚鼎紧随其后:“近日才回京,总归杂事多一些。卑职今日来是收到了术尘的传信,同沼闻山有关……” 因赐婚一时,章启主动揽了剿匪一事, 原本想着三月后再去不迟, 可如今情况有变, 只怕要当即动身。 见章启陷入了沉思,戚鼎知他犹豫,沉吟道:“术尘在内同我们里应外合,如今正是好机会。只是沼闻山位于邠州,距离京城三百里有余,这一来一回只怕需要费些时日,婚期…………”。 章启慢慢将地图卷轴在书桌上展开,用一方镇纸压着,他很快做了决定:“来得及!本王准备将戚九送去虞家,你同戚九常联系,本王届时带人出城。你在京中看好虞府的情况。” 章启嘱咐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安排人盯着宋家。” 宋成毓都成那副样子了想来也不足为惧,戚鼎私下觉得这份差事实在简单,他想起另一桩事。 “属下看了张大夫出诊虞府的记录,虞小姐幼时落水生了一场病,至于为何落水,张大夫不愿多提,只说是失足……” 张大夫同虞家的私交甚好,虞府的大病小病常常请他过府查看。 自宫宴那一日,盛玉英以虞秋烟为饵激怒章启,章启听了盛玉英的话,便下定了决心要查一查虞府,也是机缘巧合才从张大夫处先着了手。 卷轴地图上,一条长长的江河将大兆的疆域划分开,在江河之下的南边,有一处狭长的州县,是“远洲”。 章启的记忆从那两个字中陷入到一片郁郁葱葱,荷叶接天的深夏。 在一片绵延不绝的荷花湖泊中…… 随着采莲人的歌声渐渐远去,闷雷阵阵,雨滴宛如一颗颗晶莹的宝石在苍翠荷叶之间跳动。 远洲的盛夏,几乎每一日到傍晚都会下一场雨。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湖水震荡开一圈圈涟漪,纤软的浪头一下一下地抚弄着荷叶的根茎。 他那时候筋疲力尽,受了重伤,在湖泊岸边的山谷缝隙里彻底倒下,不分昼夜地晕了过去。 天然倾斜的山石在他身后挡去了骤然降落的雨水。 他死里逃生,在昏睡了许久后初醒过来时见到了虞秋烟,那时她尚且年幼。 有水滴到他的脸上,他警惕地挥出手。 “哗啦——”一声,眼前闪过一片绿油油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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