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幽感慨道:“剑主是我,让佛子失望了。” “不,”佛子又转头看向她:“相反,剑主方才所说的话,让我受益良多。” 谢挽幽疑惑地投过去一个眼神。 一阵清风拂过,飘落的绿叶落进佛子的掌心,佛子却并未解释,而是轻声道:“一叶障目,一直以来,是我想错了。” “?”谢挽幽满头问号,出了门后,依旧很是茫然。 佛子这就懂了,他懂什么了? 神棍果然都是谜语人啊。 谢挽幽摇了摇头,准备去找渡玄剑尊,打算跟他商量一下离开的事情。 她修养了几天,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玄沧剑宗的冬日早已过去,大雪融化,谢挽幽御剑路过玄沧剑宗的竹林时,看到了一大片苍翠的竹海,谢挽幽不由多看了几眼,无意中瞥到了一晃而过的某个身影。 谢挽幽马上停了下来,迟疑了片刻,转了回去。 她轻巧地落在竹林里,悄无声息地朝那个方向靠近。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了过来:“玄沧剑宗的剑修可知道这件事?” 竟是沈宗主的声音。 谢挽幽刚刚只看到了封燃昼,没想到沈宗主竟然也在。 他们聚在竹林里,会是在谈什么事? 说起沈宗主,之前谢挽幽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当着沈宗主的面喊了封燃昼五师伯,后面一直没找到机会跟沈宗主解释,谢挽幽正愁着怎么跟沈宗主说起这件事,没想到封燃昼会先一步找到沈宗主。 他们会是在说这件事吗? 谢挽幽细听了一会儿,听到封燃昼的回答:“已经同祖师提过了此事,玄极真人也已知晓,他们对于此事,都是赞同的。” 谢挽幽听得震惊,大师伯什么时候也知道她和封燃昼之间的事了?! 而且,封燃昼果然跟沈宗主谈的,果然是他身份的事。 谢挽幽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在这时出现,加入他们的话题。 她正犹豫着,封燃昼那边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沈宗主似是疲倦,按了按眉心:“我还要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封燃昼便没多留,同沈宗主告辞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谢挽幽看到这一幕,也默默退了,给了师尊独自消化的时间。 今日阳光很好,谢挽幽穿梭在摇曳的竹影当中,没多久,肩上便落了一片竹叶。 谢挽幽伸手摘下,将竹叶捏在手里看,有些出神,忽然斜刺里冲出一道白色的庞大身影,谢挽幽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挡,好在对方只是吓吓她,冲到她面前后,也只是用虎头亲昵地顶了顶她的手心:“偷听?” “故意吓我是吧,”谢挽幽松了一口气,报复似的抱住他的虎头,狂揉,并理直气壮道:“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偷听!” 封燃昼:“……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他往后走了几步,甩了甩头,然后昂起虎首,对谢挽幽示意道:“上来。” 谢挽幽“哦”了一声,骑上大老虎的背,任凭他带着自己轻巧地在山林岩石中跳跃,一路攀上山顶。 谢挽幽问他:“你跟我师尊说你的事情了?” 封燃昼用龙角顶开一片荆棘:“我总不能事事都让你去解释。” 谢挽幽心中有点高兴,面上淡定地应了一声,两根手指搓了搓身下的温热虎毛:“万一我师尊不接受怎么办?” 封燃昼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有小白在,我总归可以凭子上位。” 谢挽幽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出声:“凭子上位是什么鬼啊,哈哈哈……” 封燃昼大概是脑子一抽才说出这种话,反应过来后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就不吭声了,载着她攀上了山顶,然后就跟她一起坐在悬崖边上晒太阳吹风。 谢挽幽被风吹得有点冷,干脆趴在他背上不下来了:“我们回蓬莱岛吧,我想小白了。” 封燃昼将尾巴搭在她的脸上,为她遮挡住灼目的阳光:“那就回去,我已命人在玄沧剑宗和蓬莱岛之间搭建了传送阵法,短时间内就能来回一次。” 谢挽幽瞬间坐了起来:“这么好!” 白虎慵懒地躺在地上没动,只用尾尖挠了挠她的脖颈:“你每天对着镜子疯狂吸猫的样子,真的很变态。” 谢挽幽就很不服气:“……你怎么说话的,吸猫的事,那能叫变态吗?” 说着,谢挽幽摸到了他的大虎爪,捏了捏黑色的肉垫:“作为惩罚,我现在就要吸你!” 封燃昼:“……” 两人在山上停留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见天色微变,一大片乌云涌了过来,风雨欲来,他们这才准备下山。 刚下到半山腰,天上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湿润的土壤变得泥泞不堪,封燃昼不喜这种天气,因为泥水和小雨会溅湿并弄脏他身上的长毛,将他弄得一身狼狈,因此,他下山时便没再用白虎本体行走,而是化作了人形。 混血神兽之躯强悍异常,经过几天的修养,他已经能短暂地恢复人形。 谢挽幽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在湿滑的土坡上如履平地,她就不一样了,几乎是走一步滑一步,在她两次险些滚下山后,封燃昼终是无奈地在她面前俯下身。 谢挽幽心安理得地趴在他背上,手指缠弄着他柔顺的银发,满足地喟叹道:“魔尊大人,你也有今天啊。” 想当初,他连一根虎毛都不给她碰,现在不仅给撸给抱给亲,还会主动来背她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封燃昼依旧听不得这话:“再说一句,就把你丢下去。” 谢挽幽贴在他耳边说:“你说气话,我不信。” “……”他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谢挽幽戳戳他的肩膀:“都是用脚走路,为什么你不会脚滑?” 封燃昼被她骚扰得微微皱眉,目视前方道:“你猜。” “猜得出来就不问你了呀……难道是因为猫科动物的平衡性好?还是因为你用了什么法术?” “……” 就这么东拉西扯地下了山,谢挽幽环着封燃昼的脖子,有点不想下去,封燃昼也没说什么,背着她在山路上行走,刚拐过一条小路,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谢挽幽抬头看过去,却见渡玄剑尊身负长剑,巍然不动地立在风雨当中,目光锐利地紧盯着他们,面色冰冷如霜。 还趴在封燃昼背上的谢挽幽:“……” 现在狡辩还来得及吗?
第232章 悬崖夜斗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绵绵细雨中, 沉默在无声中蔓延。 隔着雨幕,谢挽幽看到,渡玄剑尊一身白衣染上了湿意,向来纤尘不染的袍角也沾上了泥水, 显然已经在这里伫立了许久。 谢挽幽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又听到了多少, 她的目光在封燃昼俊美的侧脸和渡玄剑尊铁青的昳丽面庞上转了一圈,只觉得这场面很是抓马…… 也不知对峙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刹那,容渡终于开口,声调比蔓延在山林中的寒意还要冷几分:“还不下来,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谢挽幽猛地从被渡玄剑尊撞破的震撼中回过神, 短暂的惊慌后,她的耳根腾地红了, 莫名的心虚感促使她乖乖地松开了封燃昼的脖颈,试图从他背上下来。 扣在她腿弯上的手臂却倏然一紧, 封燃昼没让她下去。 谢挽幽急死了, 戳戳他的背, 暗示他放自己下来。 渡玄剑尊太过严厉,对于容渡,她向来是有点犯怵的,更别提在容渡面前跟封燃昼做一些亲密行为——这感觉大概就跟在班主任眼皮下谈恋爱, 恋爱对象还是班主任的学长一样猎奇。 实在有点挑战她的脸皮下限。 容渡注意到他们俩人之间的小动作,表情森寒得像是要杀人。 封燃昼不像谢挽幽,并不将师弟如刀刃般的神情放在眼中, 稳稳背着谢挽幽,口中淡然道:“山路崎岖难行, 师侄屡屡脚滑,我背她下山,师弟有何疑问?” 面对这个最讨厌的师兄,容渡始终无法维持冷静,听了这句鬼话,语气几乎可以称上咄咄逼人:“她自己没有剑,需要你背?”谢挽幽背上的拂霜剑难道是摆设吗? 封燃昼挑眉道:“贸然动用灵力对她身体不好。” 这话说得……谢挽幽自己都听不下去,忍不住瞥他一眼。 御剑下个山而已,能用多少灵力? 容渡简直要被封燃昼气笑了,反唇相讥:“师兄,你自己也被天雷所伤,近日方能短暂地变回人形,便要去背别人下山……我竟不知,师兄何时变成了这般助人为乐之人?” 封燃昼饶有趣味道:“对谢师侄,我可以是这样的人。” 容渡:“……” 谢挽幽实在不忍直视,痛苦地扶额。 为什么非得跟渡玄剑尊争这一口气,惹师弟生气也是你的隐藏恶趣味之一是吗? 容渡似乎也是忍无可忍,疾言厉色地剐了谢挽幽一眼:“还不下来!” 谢挽幽也想下去,可封燃昼扣着她不放,她有什么办法? 眼下的气氛实在太诡异了,谢挽幽有些窒息,只想快点摆脱当前的抓马场景,干脆闭眼编了个理由:“尊者,其实……我在山路上脚滑了一下,崴脚了。” “……” 容渡的眼神里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谢挽幽社死得不行,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躲在了封燃昼背后。 “师弟可听清了?”封燃昼语气里多了一丝笑意:“雨下大了,我这便送师侄回去,麻烦师弟让下路。” 容渡没让,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他,身上满是肃杀之意。 封燃昼浑然不觉,背着谢挽幽,与他擦肩而过。 谢挽幽下意识回头看容渡,容渡没有出手阻拦他们,瞪她一眼,冷声道:“晚上来我殿里,给我一个解释。” 谢挽幽:“……” 这跟班主任的“放学别走”有什么两样? 谢挽幽一路精神恍惚,就没有关注封燃昼带她去了哪里,等到她回过神,忽然发现封燃昼竟然没带她回房间,而是带她去了一处温泉。 氤氲的热气迎面扑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这时,封燃昼总算放下了她,谢挽幽双脚一落地,就拽住了封燃昼的袖子,咬牙切齿地问:“你刚刚干嘛不放我下来?” 封燃昼拨开她脸侧的湿发,好笑地看她:“总归都已经让他看到了,下去也不能让他忘记已经发生过的事。” 谢挽幽头疼道:“那我们也不能、也不能公然……你有考虑过这件事对渡玄剑尊的造成的震撼有多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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