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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茉言眉头紧锁，揣测道：“先帝驾崩了，当今陛下不相信枫凌岳的话？” 温老夫人点点头，继续道：“新帝继位之后，开始大力打击官员贪墨渎职的行为，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明州城的官员。当地百姓写了万民书，举报了包括明州城知府大人在内的七十六位官员，还有无数个盐商。当今陛下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明州城盐务，宁杀错，不放过。而这其中，便包括冤死的枫凌岳。” “这是怎么回事，枫凌岳不是忠臣么？”霜元星有些不理解。 温老夫人叹口气道：“唉，枫凌岳的忠诚，只有先帝才知道，旁人无一人知晓。先帝驾崩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证明枫凌岳是一个清官。除了他当年与先帝往来的那些书信。可是当年并未找到那些书信，所以就没有人能证明枫凌岳的清白。陛下大笔一挥，判了枫凌岳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温老夫人看向温茉言，继续道：“你祖父温正阳，与枫凌岳是八拜之交，他绝不相信枫凌岳会做出贪墨渎职的事情，所以他主动请缨，带兵去明州城惩戒贪官。实际目的，是想见枫凌岳一面，听他当面解释。” 温茉言点头道：“所以之前的事情，都是枫凌岳与祖父说的？” 温老夫人摇摇头道：“并不是，当你祖父抵达明州城的那日，枫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都被处以极刑，你祖父终究是迟了半步。你祖父悲痛欲绝，亲自为枫凌岳收殓，却意外发现他的夫人有孕在身，而且看样子胎儿已经快足月了。他当机立断剖开了枫夫人的肚子，竟是真的救了你二叔一命。随后他将那孩子抱回来，由我抚养，顶替了我小儿的位置，取名温长风。” “那这些事情，不是枫凌岳与温老将军说的，那是何人说的？”霜非臣追问道。 温老夫人继续道：“那个人，叫毕方。” “毕方？！”霜非臣和霜元星齐声惊呼。 温老夫人诧异道：“你们认识？” 霜非臣摇头道：“只是有所听闻。” 温老夫人点点头，继续道：“毕方是枫凌岳的好友，他受枫凌岳所拖，进京来寻找枫凌岳和先帝之间的书信，来证明枫凌岳的清白。只可惜，还不等他找到书信，枫凌岳一家已经惨死。随后毕方来到将军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我家老爷，希望他能帮忙寻找。可结果依旧不如人意，大家都没找到。” 温茉言急切的询问：“那些书信，究竟在何处？是被毁了么？” 温老夫人摇头道：“不清楚，但是应该与皇后娘娘有关。” “皇后？”霜元星疑惑道。 温老夫人继续解释：“不是当今皇后，是当今陛下已故的先皇后。先皇后母族与枫家交好，倘若枫凌岳的书信尚留存于世，那多半也是先皇后帮忙收藏起来。不过枫凌岳死后没几年，先皇后也死了，此事后来，还牵联到……安美人。” 温老夫人看向霜元星。 霜元星愣在原地，脑海中将所有信息碎片拼凑。 终于明白他们的父皇，到底为什么圈禁安美人了。 原来他是要找那些书信。 霜元星皱眉道：“所以……父皇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他已经知道自己错杀了枫凌岳，可他却不愿承认，试图掩藏真相，想要找出书信，毁了它们？是这样吗？” 温老夫人苦笑一声：“帝王啊，一国之君，哪里会错呢？错的都是群臣，都是百姓罢了！” 霜元星双拳紧握，为自己的母妃感觉委屈。 霜非臣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抚。 随后又看向温老夫人，继续询问：“那些书信，至今没有下落么？” 温老夫人点头道：“没错，言儿的祖父，临死之前都没能了却心愿，一直无法帮枫凌岳翻案。我们没找到，陛下和太后，也同样没找到。” “祖母为何如此笃定？”温茉言追问了一句。 温老夫人笑了笑道：“因为老身今日拿了一封假书信，去跟太后娘娘谈了个条件。” 温老夫人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众人。 温茉言惊讶道：“祖母竟然去威胁太后？” 温老夫人叹口气道：“你二叔的身份已然暴露，整个温家，包括你，都命悬一线。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不离开京城，温家上上下下，都会为枫凌岳陪葬。若是离开，温家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言儿你已经出嫁了，祖母也顾不上你，好在秦王待你不薄，相信你总有一条活路的。你二姐是枫家后人，祖母救不了她，只能看她的造化了。如今祖母能救的，只有你爹和你大姐，这是唯一的出路。” 温老夫人似乎想让温茉言理解她的行为。 可温茉言心中却滋味复杂。 因为她才是温长风的女儿，她才是枫家的后人啊。 一旁的霜非臣接话道：“老夫人放心，本王一定会照顾好言儿。不知你们何时启程，本王派人护送你们一程。” 温老夫人继续道：“老身在等陛下取消婚约，准许辞官离京的圣旨，有了圣旨，这一路才能走的顺畅。圣旨什么时候到，我们什么时候走。” 霜非臣点头道：“好，那你们先行准备，本王也回府安排一下。” 温老夫人起身致谢：“多谢秦王殿下关怀。” 霜非臣点点头，带着温茉言和霜元星转身往外走，只是三人刚走到门口，温老夫人又忍不住开口道：“二位王爷请留步。” 霜非臣回头看向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第337章 陛下的打算 温老夫人继续道：“二位王爷不要怪老身多事，老身还有一句话，想与二位说。” 霜非臣开口道：“老夫人但讲无妨。” 温老夫人继续道：“当今陛下虽然有错，可这么多年来，陛下励精图治，东周国泰民安，他也不失为一个好皇帝。倘若陈年旧案被掀起，只怕会影响朝局，动摇国本。既然枫家已经没有后人了，倒不如就让此事，尘埃落定吧。” 在温老夫人眼中，温茉婉只是一个女流之辈，算不得枫家的后人。 霜非臣和霜元星对视一眼，随后霜非臣开口道：“多谢老夫人提点，本王会仔细斟酌，告辞。” 温老夫人点点头，目送三人离去。 …… 秦王府。 一行三人回到秦王府之后，似乎还没有从温老夫人的话中回过神。 霜元星喃喃自语道：“原来我母妃的死，竟是因为那些书信。难道书信真的在我母妃手上么？” 霜非臣微微摇头道：“不见得，先皇后都死了二十五年了，当年你母妃才刚刚进宫不久，倘若书信在先皇后手里，她也不会托付给一个并不相熟的妃嫔。” “那我母妃手上的四尺金罗，又如何解释？”霜元星疑惑道。 霜非臣想了想继续说道：“或许，先皇后只是将线索留给了你的母妃，就连你的母妃自己也不知道，她其实保护了什么东西。” 霜元星嗤笑一声道：“说白了，就是利用。” 霜非臣和温茉言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同情霜元星，却也无力安慰。 因为他说的没错，就是利用。 或许先皇后用一种十分隐蔽的手段，让安美人帮她保存了秘密。 霜非臣沉默少许之后，开口询问道：“梓晗，你打算怎么做？” 霜元星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虽然搞清楚了真相，可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去将真相公布于众。 就像温老夫人的说得那样，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只怕会让当今陛下的名誉一落千丈，动摇国本。 那样做，真的值得么？ 一旁的温茉言低头说道：“若是让陛下知道，我们都知晓当年往事，只怕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活下去。今日祖母将事情对我们和盘托出，对我们何尝不是利用。她也希望利用秦王府和湘王府的势力，来保护温家。” 霜元星苦笑道：“是啊，一国之君，掌握生杀大权，让旁人连一句实话都不敢说。难怪那么多人想做皇帝了。” 霜非臣拍了拍霜元星的肩膀，安抚道：“下去好好休息一下，睡醒了，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霜元星看向霜非臣，询问道：“如果我的答案，是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呢？” 霜非臣平静而笃定的回应：“我帮你！” 霜元星瞪大眼睛开口道：“那样父皇会杀了我们！” 霜非臣皱眉道：“那就让他……做太上皇。” 这下子连温茉言都忍不住震惊了，没想到霜非臣居然肯为了霜元星造反！ 霜元星十分感动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打算一个人静静，仔细斟酌。 兄弟二人不知道是，在他们商议要不要造反的时候，宣武帝和太后，也在商议要不要斩草除根。 …… 宣武帝来到太后宫里，听太后讲述今日和温老夫人的对话。 几乎是刚刚听完太后的话，宣武帝就要命人立刻将温家上下捉拿。 太后见状急忙劝阻：“陛下，你冷静一些！” “你让朕怎么冷静？倘若那些书信公布于世，朕……朕的一世英名尽毁啊！”宣武帝显得有些激动。 太后无奈道：“陛下，温家只是求生，陛下只要给她一条生路，他们就不会与我们撕破脸。可若是真的把他们逼上绝路，那只会让狗急跳墙啊。” “朕还能被一个老太婆威胁不成？”宣武帝咬牙切齿的反问。 太后叹口气：“陛下，息事宁人吧。为了那些书信，已经枉死了太多人。既然枫家已经没有后人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宣武帝沉默不语，态度上似乎也有些动摇。 只是他想了想忽然皱眉道：“温长风就是枫凌岳的儿子，那婉美人岂不就是枫凌岳的孙女？” 太后点头道：“没错，枫家与陛下，还真是有孽缘。” 宣武帝眸光中闪过一抹冷冽，他开口道：“好，朕可以答应母后，此事到此为止，但是枫家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死一个温茉婉，换事情平息，太后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宣武帝开口道：“来人，传……” 不等宣武帝把话说完，门外就传来了陈公公的声音：“陛下，婉美人求见，说是有要事，要禀告陛下。” 宣武帝诧异的挑眉，这温茉婉，居然送上门来了？ 宣武帝想了想开口道：“朕去前厅见她，母后你好好休息。” 太后有些担忧，不过她心中清楚，能让宣武帝息事宁人已经是不容易了。更多的，她也干涉不了，只能点头示意，让宣武帝离去。 片刻后，宣武帝来到前厅，便看到温茉婉跪在中间，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宣武帝垂眸看着她，眼神专注且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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