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延帝嘴角微弯,点了点头:“行了,叨叨了这么多,累了吧?” 他亲自动手,把她扶了回去:“休息吧。” 晏时玥也确实是累了,躺在枕上,本想多说几句的,可是没多大会儿,就眼皮渐沉,睡了过去。 明延帝直等着她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太子急步过来施礼。 他方才与四皇子出来,随即,顾九行就把他带到了这边,然后,他就听到了这么一番对话。 明延帝道:“可想明白了?” 这一番话,是晏时玥对他们的看法,又何尝不是她自己能力的展示? 本非池中物,又怎能阻她腾云? 太子叹了一声,仍是只能道:“玥儿聪明敏锐,儿子远不及也。” 明延帝没再多说:“去吧。” 而此时,都察院中,淳王妃被送到了淳亲王那边。 他们本就没有下狱,只是暂时关起来而已。 可是淳王妃一辈子金尊玉贵,众星捧月,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求子被晏时玥下了面子了……这一次被拘起来,真的吓的不轻。 所以一进房,她一眼看到淳亲王,当时便掉下泪来:“王爷!” 淳亲王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他迅速起身,从窗边看了看,守着的人仍旧在廊下,不远不近,他一回身,淳王妃已经扑进了他怀里:“王爷!” 淳亲王眉头深皱,并未去揽他。 淳王妃哭道:“王爷,你也怪我了是不是?” “难道不该怪你?”淳亲王压低声音道:“我跟着殿下去剿匪,从头到尾都是国公爷出力,我等于白拣了一个功劳,我说了多少回,殿下于我有恩,你倒看看,你弄的这叫什么事!那种话你也敢说!是想害死我么?” 淳王妃哭道:“我只是私下里抱怨几句嘛!我又没有出去说!我就是吃醋么,我嫉妒她跟王爷你一起出去……我都没跟王爷一起出去过呢!我在自己家里说几句,谁知道会有这种事……” 她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委屈极了:“我们好好的给绵儿办百天宴,现在闹成这样,还不知道绵儿怎么样了,我心里都快急死了,你还骂我!” 淳亲王听她提到幼子,心也软了,揽住她,叹道:“是你做事太胡闹了些!以后万万不可如此!” 淳王妃哭道:“我以后定不会了……你以后,也不许与她单独说话!” “你!”淳亲王一阵无力,半晌才叹道:“只望咱们这一回,能平安度过此劫吧!” 两人相依相偎,倒是有了几分患难与共的感觉。 直到晚间,才有人打开门,道:“王爷请。” 淳亲王只当又要问话,便应了一声,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对淳王妃道:“莫慌,等我回来。” 那人却道:“王妃也请。” 淳亲王一惊,道:“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只示意他出来,淳亲王无奈,只得扶着淳王妃一起出来了,谁知那人一直把他带出了门,淳王爷就见四皇子立在马上,急施了一礼:“四爷。” 四皇子便道:“福晏说此事怪不得王爷,已扰了王爷几日,便不再加罪,请回吧!” 淳亲王一时惊喜交集,急施了个大礼:“烦四爷代臣向小殿下致谢!是臣律下不严,内宅不宁,以至于被奸人所乘,臣惭愧无地,殿下大人大量,不怪罪臣,万语千言,亦难述臣心中感激之情。” 四皇子道:“不必多礼。福晏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四爷请讲。” “福晏说,这一次,说白了是她连累了王爷,为了表示歉意,她要给王爷一个建议……”四皇子顿了一顿:“王爷可请旨,让鉴玉司来看望一下令郎。” 淳亲王一下子抬起头,脸色大变。 而淳王妃,已经吓呆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淳亲王猛然转头,看向了她。 四皇子的眼神,也在她面上一扫而过。 虽然晏时玥说,只是猜测,但谁敢真把她的猜测当猜测?如今看淳王妃的表情……事情八.九不离十。 这可真是个大新闻。他也不再说,带马便走了。 淳亲王牙咬的格格直响,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淳王妃猛然回过神来,急追了上去:“王爷!王爷她是在污蔑我!她分明是在报复我!” 淳亲王冷冷的道:“是不是报复,请了鉴玉司自会知道!” 他们说话本就是在门外头,这一幕有不少人看到,淳亲王立刻就请了旨,甚至连长子都鉴了一下,果然……次子不是他的儿子。 淳王妃污蔑殿下与淳亲王有私,其实红杏出墙的是她自己……这也算是都城里又一桩新闻了。 第566章 剑指长舌妇 与此同时,广成伯一家子也聚到了一间房中。 周氏对庶子走的是捧杀养废的路线,日常待遇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好。 赵香凝与母亲走的是同样的路线,从不吝惜甜言蜜语,否则小孩儿又怎会视她为亲姐。 可是现在,广成伯一家子对通儿恨之入骨,谁还记得他只是个五岁多的小孩儿?谁还管他是不是受人教唆?谁又在乎他是为了给赵香凝出气? 通儿可以说成了一家人的出气桶,什么假面都撕了下来,怎么难听怎么说,要不是还在都察院关着,估计能直接打死他了。 通儿从起初的震惊痛哭,一直到后来的愤怒反抗,然后,终于渐渐的沉默下来。 隔了一日,这一家人终于被放了出来。 负责的官员道:“福晏殿下为你们求情,免了罪责。” 广成伯简直是意外之喜,连连谢恩。 那人顿了一下,看向了通儿:“殿下说小公子本是受人教唆,教唆者有罪,可他才五岁,便不予处罚。她说小公子是她拿命救回来的,还望伯爷以后好生教导,令他成才,莫要再做糊涂事才是。” 广成伯脸色微僵,却仍是只能恭敬的应下。 等这一家子回去,可就是真正的鸡飞狗跳了。 首先广成伯不傻,他应该能猜到下手的人是谁,他大难不死,自然会有来有往。 而小男孩通儿……他是差点害死福晏殿下的人,可又是福晏殿下指明要保的人,他必备受瞩目,广成伯并不敢随便弄死他。 而且,怎么说呢?社会给他上了沉重的一课,他本就早慧,广成伯想把他笼络回去,难。 就算真的笼络回去了,也没什么,反正晏时玥也没费什么事儿。不过是恶心他们一把罢了。 其实这两天,朝党之中,也是十分的热闹。 首先,许问渠说到做到,剑指程阁老夫人。 他当然不会真的写折子参那个程夫人,毕竟是内宅女子,他参不着,但他会写文章啊!他是御前侍读,直接写了文章,请明延帝雅正。 明延帝本就心头有气,自然是要顺便请朝臣们传阅一下的。 许六元这一篇文章,名为《莫行善》。写的极为犀利辛辣,通篇反讽,丝毫不留情面。 大意就是,人不能做善事,做善事就会被人害,被人扎刀,被人背后嚼舌根,被人设局构陷…… 其中程阁老夫人是文章的主角。 她口口声声的说什么“还送子呢自己都没子了”、“还福娘娘呢天天三灾六病的”、“为什么不对付别人偏要对付她”、“单独跟淳亲王出去没准儿传言是真的”、“叫个男人救出来,清白都没了”、“快别害霍家了找个世家庶子嫁了吧”! 其实程夫人嘴臭是真的,倒霉也是真的。 她虽然是阁老夫人,但也绝对不敢肆无忌惮的议论福晏殿下,她们这一小拨,全都是想求子却落空的,然后就自发的聚集到了一起,素来以酸晏时玥为主要话题。 这些话,也不是她一个人说的,但谁叫她撞枪口上了呢?偏又站在窗边,自以为隐秘,其实与外头只一层窗纸之隔,听的别提多清楚了。 许问渠是一点没客气的把锅全扔她头上去了。 都城里,各种尔虞我诈,设局构陷,哪一天不来几场?可是这一次……身为皇公主,却毫不犹豫的救人,救了人,反叫救下来的人扎了一刀。 真的是路人都看不下去,确实是叫好人寒心。 尤其许问渠把这个情景,写的极为细致,有如目见,更是叫人感同身受。 于是他做了这公认的有辱斯文的行径,御史却难得的没有一个弹劾他的,甚至还有人跟风写文章,批驳长舌妇的。 程夫人却成了众矢之的。 她自然要拉人下水,说这句是这人说的,那句是那人说的……姐妹团自此决裂。 之后再有人想说晏时玥的坏话,也要掂量掂量了。 散朝之后,程阁老急匆匆的去了裕郡王府。 裕郡王的爵位没了,但府邸只是除了匾,人并没有搬出来。 程言许根本无心欣赏这府上享誉都城的豪华,他满面惶惶,不住的追问金鹤峤:“王爷,这是巧合是不是!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他这两天上朝,简直是把面皮撕下来叫人反反复复的踩。他入阁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金鹤峤不耐烦的道:“当然是巧合!”他烦的连村话都出来了:“叫你家的婆娘管好她那张臭嘴!家里爷们拼死拼活,不是叫她这么糟践的!” 程言许忧心忡忡。 别人不知,他自己知道,晏时玥这一场祸事,他就是执行者。他才自诩行事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他身上,可谁知,却是旁的地方起了火……仍旧烧了他一身。 程言许半晌才低声道:“有些事,确实邪乎。” “邪乎个屁!”金鹤峤道:“她要是真邪乎,能险些把命搭上?” 程言许低声道:“当时,那个情形……我可是听人说了的,泡了可是有一会儿。这样都能救回命来……是真的挺邪乎的。” “不用多想!”金鹤峤压抑住心悸,冷然道:“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都去不了!” 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从没想过要害晏时玥的命,更没想到会闹的这么严重,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真的吓的腿都软了。 如今,淳亲王和广成伯,全都无罪赦放了,可是广成伯被放了之后,一次也没来找过他。 可见是与他离了心了。 还有程言许,做的事情明明没有暴露,却因为家中妇人几句话,就被拖出来骂成了狗。 真是事事不顺,唯一可以欣慰的,就是晏时玥确实影响了子嗣,两家的婚事只怕有得磨了。 金鹤峤的神色,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对!不管怎么样,大路线没有错! 就在金鹤峤与程言许会面之时,曲斯年慢悠悠的踏上了四方茶楼。 他进了玄字房,里头,林弗建悠然拱手:“曲侍读,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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