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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北崖，荒芜萧索，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幽魂的低语、狼嚎虎啸，听得人心尖颤颤。 伍依依沿着崖边走了一路，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快入冬了，崖顶又冷又空，寒风不断往她的袖口中钻，伍依依搓了搓双臂，准备打道回府算了。 “诶唷——谁啊，踢着老身的腰了！” 伍依依骇然，慌忙退了几步，环顾四周明明依旧没看到人影，哪里来的人声！ “小姑娘，是你啊。” “你是谁？怎么不出来？” “出来？那你等会啊，等老身把自己拔出来……” 他说完，开始“嘿呀——嘿呀——”地喊起了号子。 伍依依循着声音找了许久，最后发现是从自己脚边的一根人参发出来的。 他开始只露了个手掌大小的头，随着他的号子声越来越响亮，身子也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 “你……你是？”伍依依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怎么，不记得我老头子了？”他忽然一拍脑袋，说道，“哦对，你的记忆还放在我这儿呢，忘了也正常。”
第144章 那你证明，永远不会离开我！ “记忆？什么记忆？” “百年前你不想要的记忆啊！”老参从腰间摘下一个红色葫芦，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一百年了，小姑娘，怎么样，没有那段记忆，你过得更好了吗？” 伍依依听到这儿，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悄悄靠近老参，对着他白花花的胡子一扯。 “唉哟——”老参惨叫一声，皱着眉恼道，“做什么？” 伍依依盯着手中的胡子，看着它变成了几根人参的根须，心中震惊。 “你真的是人参精啊！” “去去去，没大没小，什么人参精，我是仙，仙懂不懂啊！”老参皱巴巴的脸挤在一堆，语气虽不高兴，但脸色依旧祥和。 人参……仙？ 这个词在伍依依脑中飘过，留下一串怀疑。 不过看这位老公公也不是坏人，他说是仙就是仙吧。 “那我丢的那段记忆呢，你能不能还给我？” “嗯？想要了？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要拿回嘛！”老参又喝了口酒，忽而大笑了三声。 “你笑什么？”伍依依侧目盯着他。 “该忘得忘不掉，不该忘的却寻不着，小姑娘，做人啊，最忌寻求圆满，否则，欲望在前面走，身子在后面追，那才叫惨呐！” 他奇奇怪怪地说了一堆，伍依依听得晕晕乎乎的，被山风一吹，头都有些痛了。 “你一根人参，还教我做人！”伍依依有些不服气。 老参也没生气，笑眯眯地看着她，“老参我身在荒野，心观江湖，人间百事的滋味，都不过我壶中的酒罢了！” “要不，你尝尝？” 他从腰间又变出一个红色葫芦，比他手中的那个葫芦小得多，但模样是一致的。 伍依依接过，晃了晃葫芦，又凑到壶口闻了闻，确实是酒味，便大胆的尝了尝。 才浅浅尝了一口，伍依依忍不住想吐出来。 “什么味啊，好难喝！” “五味杂陈自然难喝啊，不过比起人生滋味还是差了些！” 老参一边笑着说完这句话，一边消失在伍依依眼前。 山崖间回荡着他的笑声，寒风吹过他残留的痕迹，一瞬一息之下，方才的对话便如过眼云烟，隐约记得，又极为不实在。 伍依依晃了晃头，感觉头痛得更厉害了些，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感冒了，都出现幻觉了…… 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手中的葫芦荡来荡去，啷啷珰珰的声音像是溪水的追逐。 忽然，风声中多了迎风铃的声音，清脆悠然，配合着“追逐的溪水”，似是在演奏一支和谐的乐曲。 “依……圣主……” 是阿辞的声音！ 伍依依抬头，努力让视线变得清明，迷糊之中真的有看到青辞的身影。 “阿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伍依依忍着头痛弯了弯嘴角，她颤着步子往青辞的方向赶过去，可是青辞好像没看见她一样，匆匆擦身而过，奔向她身后。 “阿辞……” 伍依依回头，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刮在身上的不是寒风，是夏夜的凉风，荒芜萧瑟的山崖忽然迸现生机，绿草茵茵，鸟雀虫鸣，一切都鲜活可爱！ 眼前的阿辞也不是现在的阿辞，是一百年前的小狐狸。 而山崖边上，还有，另一个伍依依！ “圣主，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太晚了，阿辞送你回去吧。” “小狐狸？”百年前的伍依依皱眉轻笑，眸中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苦涩，“那个老头果然是个骗子，不是说好会忘了你的吗，怎么还是记得！” “圣主在说什么？” 伍依依拂开他的手，脸颊被酒熏得微红，却仍旧透着一股凌冽的寒意。 “你走开，本座不想再看到你。” 青辞弯身的动作一顿，双目有些怔愣，但倔强地仍不想离开。 “阿辞是惹圣主不开心了吗？若是如此，圣主罚我便是……” “我怎么会不开心！”她语气突然变得严厉，看向青辞的目光锋锐又悲伤，“我巴不得忘了你……” 奇怪，也不知道那老头给她喝得酒掺杂了什么，竟真的有种醉了的感觉。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么？怎么她越醉越觉得痛苦呢！ 明明前两日，她还兴致冲冲地给小狐狸做了礼物，打算去跟他坦白心意，没想到，如今就沦落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不去陪你的婵婳吗？” 青辞受伤的眼眸一亮，似乎没料到她也会知道婵婳。 “呵，你英雄救美的事迹都传遍玄灵宫了，还想瞒过我？”伍依依酸溜溜地讽刺道，她想看看小狐狸脸上有没有否定的意思，可是好像没有，他反而有些释怀。 释怀什么？释怀他不用亲自跟她开口说这件事，但她已经了解到了？ 还是说，就像婵婳说的那样，释怀她终于看懂了他的欲言又止。 “小狐狸，我说过，你若想走，直说便是，何苦要用这样的方式伤我……” 怒气一过，之后便是无尽的委屈和落寞，她装得再坚强，也还是骗不过自己。 她舍不得小狐狸，不想看到他跟别的姑娘双宿双飞，她想留下他，恨不得一辈子将他绑在身边。 反正她会结契术，青辞不想从也得从。 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啊，小狐狸那么好，她怎么舍得呢！ “阿辞，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 伍依依缓了口气，背过身去，佯作镇定自若地说了句。 体面的收场，也算是对得起他们的相遇。 她如是对自己劝道，银牙却死咬着不松，口中隐隐散着鲜血的味道。 “阿辞，永远不会离开主人……” 等了许久，没等到他的离开，却听到这么一句话。 伍依依冷冷哼了一声，不甘裹挟愠怒在她身体中肆虐，像是被人挖出了痛点，越是生气就证明她越是在意。 “你们做狐狸的，真的都喜欢玩弄人心么？” 她转身，双目泣血似的瞪着青辞，“好啊，那你证明啊，证明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青辞有些茫然，映在伍依依眼中却变成了迟疑。 她失望地别开头，气息如微风孱弱，“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随便许诺……” 说完，伍依依转身准备离开，右腕上的迎风铃猛地摇晃了几下，下一秒，伍依依整个人都被按紧在青辞的怀里。
第145章 主人，帮帮我好不好…… 他急促的心跳像绷紧的琴弦上的律动，沉着自如却又紧张不安。 伍依依的心跳不比他好多少，向来理性沉着的她，突然间也忘了思考，忘了生气，甚至忘了时间。 “我不知道要怎么证明，可我就是不想离开你，不能离开你。” 他的声音好像在颤抖，听起来却格外坚定，“依依，我们，就不能一直像以前一样吗？你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带着阿辞，带着阿辞一起好不好……你不想见我也没关系，只要让我守在你身边就好了……” 后面的事情，伍依依也记不清是怎么到那一步的，总之看到小狐狸眼角的泪时，她的心肝像要被拧碎了一般疼。 然后……她就更想欺负他了…… 她抬手拉他进到一个幻境之中，里面空无一物，唯有夏夜的繁星和一棵繁茂的桂花树摇曳动人。 桂树之下，她看到青辞眼角的红和脸颊的霞色越来越深，双眼盈盈，清亮的瞳眸紧张无措地乱转。 “依依……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就当她是醉了吧，否则怎么能找到借口欺负他呢！ “嗯，我喝醉了。” 说完，红唇覆上他红润灼烫的耳垂，像颗半熟的樱桃，红艳动人，垂涎可口。 伍依依忍不住张了薄唇，舌尖轻轻碰了一下，青辞惊得碧色的瞳孔微微一缩，身子禁不住颤栗。 “你怕什么！”她轻笑，气息铺洒在青辞的耳根处，像是小奶猫的肉爪挠上了他的心尖儿，痒痒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痒。 察觉到青辞微微僵硬又含泪无措的模样，伍依依兴头儿又高了一截，她像个掌控他情欲的胜利者一般，不动声色地撩拨着青辞，从他的额头往下，眉心，眼睫，吻过鼻尖，最后落到他不沾胭脂却格外樱红如血的红唇上。 伍依依顿住，似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看着身下被她压着的青辞默默望着自己，眼睑泛红，无辜青涩，她像是被抽了一个耳光。 天啊！她在做什么！ 伍依依羞愧难当，脑子顿了几秒，盘算着怎么跟小狐狸解释，说她装醉差点把人给非礼了？ “你怎么不继续了？” 他沙哑微醺的嗓音混着一种独特的魅惑，伍依依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心脏被电得发麻，差点忘记了跳动。 “我……我……我酒醒了，先走了……” 蹩脚地找了个借口，她蹑手蹑脚从青辞身上爬起，生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忽然，手腕猛地袭来一股外力把她又拉了回去，瞬间跌入一个温热滚烫的怀抱，鼻间是她熟悉的青竹香，但好像又夹杂什么别的味道。 令人痴迷又带有几丝恐惧的味道。 “依依，我好热……” “你把我……把我放开……就不热了……”她按捺住狂躁的心，尽量平和地答道。 “可是抱着你比较凉快。” 他说道，脸颊凑到伍依依的下颌，轻轻来回摩挲，像是掉进沙漠的旅者寻见生命源泉的热切。 起初，青辞只是抱着她汲取她身上的丝丝凉意，可身上的热度丝毫不减，他的动作还越来越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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