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门踏进了满是落叶的小院子,岌岌可危的房子、枯掉的灵泉井,她走到井边似乎还能看见井壁上曾经流淌着的鲜血。 大道慈心,人人都说她的师父死于瘟疫,可没人知道他死于他的“道”,他以身殉道。 夕阳西下,景区内的人声越来越少,工作人员开始检查、锁门。 她把手机关了机。 ------- 七点半。 阿姨推开了章飞红住所的门,先将手里拎着的菜和肉放下,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小宇,我是王阿姨,你还在睡吗?” 卧室里传出陆宇的声音:“我还要睡一会儿,你做好饭放桌子上就行,不用叫我,我起来自己吃。” “好。”王阿姨应了一声:“你记得吃啊。” 她转身去了厨房,轻手轻脚的做饭。 寂静的卧室里,床上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微信的视频开着,镜头里是戴着黑色口罩坐在车里的陆宇。 此时此刻,他已经到了那座私人园林,手机里他挂着自己的微信小号和笔记本上的微信大号视频,果然王阿姨准时七点半来做饭,他从视频里听到敲门声,对着手机回答了她,伪装成自己还在卧室睡觉的假象。 这不过是很一般的小把戏,不是他聪明,是那些人太蠢了,包括他的母亲,没有脑子只知道献媚讨好、虚张声势的女人。 确实是他的老板王峻让江也去提醒他母亲,监控记录坏了,可能是被律所的人搞了手脚联合那个保洁来污蔑他。 他知道他母亲肯定会信,会去做那些蠢事,他也知道王峻是利用他的母亲给律所施压,让律所不要再查下去。 但他没有阻止章飞红,他甚至有些感谢叶同尘暂时把章飞红弄进去了,可以让他自由几天。 可他又对叶同尘有些失望,她不过是和晓山青一样感情用事的圣母而已,她本可以用他母亲拖住他的,至少拖住他几天,给那只可怜的母猫争取几天苟延残喘的机会。 车子一路开进园林,停在了那座古宅前。 陆宇关掉手机,已经有管家为他开车门,恭恭敬敬的领他进去。 一路亮着宫灯造型的灯,他跨进大厅,王峻和他的两个客人已经在用餐了,一位是甸海人,一位是个导演。 陆宇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去往地下室,他听见那个甸海人说:“破记录的就是他?” “是啊。”王峻笑着说:“你别看他不起眼,但他有些手段,只是虐杀一些小猫小狗而已,他的直播间付费预约这两天已经为我创收百万了。” “王总还能看得上这点小钱?”导演倒了酒笑着问:“怎么替王总赚几百万就能随便进出王总的园林了?” “一开始倒不是为了钱,没想到这点小爱好还能赚到钱。”王峻只喝了一点酒,笑着和他们说:“我是靠地皮发家的,当年刚接触这生意就被人坑了买下一块根本盖不了楼的地皮,你也知道。” “您的发家史当然听说过。”导演很捧场的说:“听说那块地皮谁接手盖楼都出事,死了好几个人,只有您接手才镇得住,盖商贸大厦发展成了黄金地段。” “不是我镇得住,是我请了高人,在那块地皮下打生桩。”王峻喜欢听这些吹嘘,抿了一口酒说:“黑狗、白猫上百只,这东西还真是一直旺我。” 导演听的眉头动了动,都有些不自在,他知道这打生桩镇地,是把活的牲畜埋了坐地基……他不信这些,但觉得做生意的老板似乎都信这些,还有些说不清的怪癖。 “王总说的也太玄了。”甸海人吃了口菜说:“其实就是引流,这小子能几天内给网站引流来百万播放,几十万会员,咱们也就能在网站上投放别的了。” “什么别的?我怎么没太明白。”导演听不懂。 甸海人笑着看他:“导演还是太艺术了,对赚钱不感冒。你以为王总真有闲情逸致搞一个虐猫虐狗的小网站?不过是引流而已,有些真赚钱的东西不能宣传,先引流再投放,反正虐猫虐狗又不犯法不坐牢。” 导演懂了一点又没太懂,他今天就是受邀来“欣赏艺术”。 王峻看了一眼时间,快八点了,他放下酒杯问:“走吧,一起下去欣赏欣赏?” 甸海人摆摆手,“我对这个不感冒,您还是和王导去吧。” 王峻笑着拍了拍导演的肩膀,带着他去往地下室,他们当然不会出现在镜头里,只是在镜头外看看热闹。 地下室门打开。 陆宇已经换好了防毒服、戴上了防毒面具,他在面具后回过头看向镜头外的王峻和那名导演,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距离八点只差几分钟,几十万的观众在等着他开播,这是他没有获得过的关注,他甚至希望骂他的人再多一点,因为咒骂来自于恐惧,她们害怕他。 就像他会暗地里咒骂欺凌他的人一样。 他用没戴手套的手,先打开了注册的新抖鱼账号,他猜测叶同尘会开着直播等他连线。 因为#毒理师Y直播#已经在热搜上半天了,他在他的直播预告里说过,八点直播会邀请叶同尘。 他要用叶同尘的热度再引一波流量。 果然,进入抖鱼直播间,他看见了【晓律师直播间】正在直播。 他点进直播间,看见了坐在病床上的晓山青,叶同尘呢? 他直接申请连线,用户名他取的是【Y】。 晓山青还不算蠢,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谁,接了他的连线—— “又是你!”晓山青多么愤怒。 他用开着变声器的软件问:“叶律师呢?她不来欣赏我的艺术,多遗憾。” 陆宇很想等一等叶同尘,可是已经七点五十九,他该开始了,他的直播间里还有很多观众在等着他。 镜头下,他从笼子里抱出了那只奄奄一息的母猫…… 身后地下室门口,传来一声很细微的声响,像是火光点燃纸张“噗”的一声烧成了灰烬。 陆宇忽然闻到一股很浓烈的气味,像是烈酒的气味,又像是菌菇的气味,弥漫在整间地下室里…… 他下意识担心会不会是什么液体又泄露了? 然后他听见了倒地的声音,忙回头去看,只看见地下室门口那个导演居然像喝多了一样摔坐在台阶上,而王峻脸颊和双眼都很红,扶着墙摇了摇脑袋看向他,不清醒的说:“猫怎么跑出来了?” 陆宇没明白,可是王峻突然通红着眼朝他冲了过来,嘴里还在说:“二十一只黑狗、七十七只白猫一只都不能少……” 陆宇慌了,立刻丢下猫叫他:“王……” 没叫出来,就被他直接扑按在他准备做实验的台子上…… 陆宇害怕极了:“是我!王总是我陆宇!” 可王峻像是什么也听不见,只发疯的按着他,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先灌水泥……”伸手将他脸上的防毒面具扯掉,抓住旁边塑料器皿里的液体就望他嘴里倒…… 不要不要不要! 陆宇恐惧的彷佛一座压抑很久的火山,这是HF!他会像那些猫一样被灼伤被化成一滩血水,他不要死不要死! 他猛地抓起旁边的塑料器皿重重砸向王峻的脸—— 秋风猎猎吹过抱一道观,一地的落叶被掀起。 空无一人的道观后院中,红色的火焰“噗噗”将一张张符咒染成灰烬,叶同尘紧闭双眼指尖在地上迅速的写下一个人的生辰——王峻。 口中念了一句:“魇——” 无名风起,地上他的生辰之内冒出红色的液体,如血液流淌在泥土之内。 腥腥的血气冲天而起,他的财运之下流淌着谁的血?是猫?是狗?亦或是人。 观中树木在风中瑟瑟摇晃,柿子落了。 叶同尘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像是一把燃尽了她积攒的所有灵力,她眼前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栽头倒下去:师父,罪人不需要宽恕…… 秋风中,一个人猛地掠身而来,接住了她。 她倒在一双手臂里,闻到佛手柑的味道和血一点点冒出来的味道。 是谁? 她迷蒙之间听见一个声音,在说:“您没有错,他不会怪您的。” 是谁…… 她忽然想起自己死前也有一双手这样抱着她,声嘶力竭的和她说:“他们该死!该死!你没有错!你不该为他们去死!这不是你的道!”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她学了新的法术,想要用这法术去听一听她的猫儿每天罗里吧嗦在说什么。 然后她将符贴在猫儿的脑袋上,听见她的猫气呼呼在说:“道道道!好烦人的道!怎么天天要救人要上课要听善水道士念念念!叶同尘都陪不了我!修什么善水道士的道!不如改修猫猫道!” 原来,小清静每天叫个不停都是在骂人…… ------- 叶同尘睡了好长的一觉,长到她感觉有人时不时过来探探她的鼻息。 她听见有人在低低说话:“怎么会有人睡这么久?这正常吗?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这是……晓山青的声音? 然后她又听见了小猫的叫声,闻到了很甜的柿子味,她饿的太厉害了,胃里又痛又空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见凑在她脸前又要来探鼻息的晓山青,他吓了一跳,随后惊喜道:“醒了醒了!我的天,你可算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她还有些不清醒,看着霞婶和李菲菲都担心的凑过来,李菲菲穿着职业套装,还抱着她的孩子。 “叶律师你没事吧?我感觉怎么样?”李菲菲担心的问她。 “你睡了三天,小叶。”霞婶也叫她:“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三天?怪不得她这么饿。 这里是律所,她低头看见自己手上还扎着针在输液,而晓山青坐在轮椅里,腿上还打着石膏,西服里面还是病号服,看样子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 “这是葡萄糖。”晓山青很小声的说:“我爸请医生来给你看过,你睡太久了所以输点葡萄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同尘还是很晕眩,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吃的?” “有有。”李菲菲忙把桌子上的甜点端过来:“这是我刚买的,是时令的柿子蛋糕,但不知道你刚醒能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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