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蔡夫人跟申夫人更加相信东月鸯和庸都来的人是一伙的了,以为这是他们提前串通好的,一气之下大骂道:“看吧,你这个贱人,你背叛世子,对不起他,你不得好死。” 郑潮戨不悦怒斥,“把她的嘴堵上。” 士卒按令照做,将不能再叫骂的蔡夫人拖走,连带一旁的申夫人也一起消失。 东月鸯扶着心口喘气,就刚刚那一下就已经冒出一身冷汗,只差一点,就一点便要出事了,如果不是郑潮戨,一尸两命都有可能,但现下她缓过气来,回神来问,“怎么是你……你们不是走了,情况如何……萧……他,他呢?” 他们都知道东月鸯指的是谁,既然郑潮戨还在这,就证明建梁大军已经到了吧,局势盛况还是站在萧鹤棠这边。 她心有余悸,对结果却还算宽慰。 可是郑潮戨并未露出任何轻松的神色,他甚至眼神莫测地盯着东月鸯,并且还在萧鹤棠的问题上还犹豫了,似是不肯说。 “他……” “嗯?他怎么了。” 郑潮戨眉头紧皱很是凝重,他像是在替不在这的人问:“这,月鸯,若是,我是说若是鹤棠他……与你不能再续前缘了,你可还愿意回庸都去?” 东月鸯眼皮跳得比之前还要厉害,“不能再续前缘是什么意思?” “战场瞬息万变,局势波涛汹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也一样。” 东月鸯瞬间愣住,不是听不懂其中含义,忍着触动,依然镇定地问:“怎么,你是说他受伤了?还是不能活了?” 郑潮戨语焉不详,但眼里担忧伤痛的意味明显,就是东月鸯说的那样。 “援军还是来晚了,至少比我们预算的要晚,不知路上出了什么差错,成王军冲破长泰宫门,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我当时在南门御敌,人手不够便将人抽调走了,一部分去支援鹤棠,但他……他中了暗箭,情况危急,生死难料。你……” 他顿了顿,说:“你要不要收拾一下,还是不要看他,鹤棠昏迷前让我安排车马直接送你去庸都,他说他这辈子不想再选择了,之前放弃你是迫不得已,杀了成王也是,一个两个所有人都在逼他选,他不选,这回你跟孩子他都要保住……唉,若没什么收拾的,你就随我走吧。” 东月鸯脚步不动,不知是被郑潮戨的话定住了,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祸害遗千年的萧鹤棠,真的要被老天收了?
第77章 见她还在愣怔中, 郑潮戨轻轻推了她一下,“月鸯。” 东月鸯宛若从游神中惊醒般,秀眉缓缓展开, 乌黑眼珠眨也不眨地盯着漏洞百出的郑潮戨,“他真出了事, 难道你不该在其他地方主持大局?这时候却偏要将我送走……你, 撒谎。” “我不信, 快说, 萧鹤棠呢,他在哪?” 郑潮戨怔了怔, 忽而张开嘴角灿然一笑:“你……果然……他说我骗不过你,还真是叫他说对了,是, 他没到那个地步, 可是受了伤是事实, 这我可没有唬你。” 他神情不像刚才那么虚假,是装出来的凝重,此刻只剩肃容,“而且,此次大军来得比我们计划的要晚, 最该到的南军五校尉却出了差错,所以我同你说……军中定然有内贼, 不想他好,只是还未查出是谁,他觉得他身边危险, 这才想将你送走,你意下如何?” 东月鸯冷声道:“我要见到他人了再说。” 她目光坚定, 郑潮戨干脆不再劝了,直接满足东月鸯的要求,送她去现在萧鹤棠所待的长泰宫。 郑潮戨给她找了张轿子,一路上东月鸯都可以看到厮杀之后的残躯,尸体被人拖走留下干涸的血迹,很快就有新的士卒过来将这里清扫干净,气味并不好闻,东月鸯看了几眼便将帘子拉上,然而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这样惨烈的画面,可见午时之前这边激战得有多厉害。 大战之后,长泰宫的宫门上都插满箭雨,东月鸯到时门上还未拔干净,露出的多是箭孔,萧鹤棠正好光着半边膀子在里面议事,到了尾声,可以看出他肩上中了一箭,已经被军医包扎过了,白布上只有些微的血迹,看到东月鸯来,萧鹤棠才命人拿了一件衫子披上,“既然已经说好了,众将军就先去布置吧。” “是,陛下放心,臣等定然会将逆贼揪出来。” 众人散去,郑潮戨将东月鸯送到殿内也走了,一时之间除了外面的精兵,屋里只剩下萧鹤棠和东月鸯,“鸯鸯,你怎么来了?” 他起身迎接,看姿态似乎既惊又喜东月鸯会来,毕竟东月鸯可是说过让他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你让郑潮戨同我传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不想见到我,我自然不想碍你的眼,这才托他帮我说。”萧鹤棠如今有心求和,什么话好听就捡什么样的讲。 东月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萧鹤棠还带着伤:“他骗我,说你受了很重的伤,人都快不行了,要送我回庸都,这也是你托他做的?” 萧鹤棠显得很惊讶,他“啊”了一声,“他骗你?那我叫他来,给他降罪。” “萧鹤棠。”他以为她在说笑吗?“你是不是故意让他这么说,好让我对你心软,引起同情。” “不,这与我何干,我只是遣他去问你,可要回庸都去。”无故被责怪,萧鹤棠眼神还是清正,只是伸手拉了拉东月鸯的袖口,他也只敢碰这,实话说:“是他要替我试探你的心意,我说了,他偏不听,我知如今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管我的死活,就是受了伤又如何?难道受了伤就能叫你怜惜我?” 东月鸯:“……” 忽略他试探且跃跃欲试的眼神,这副可怜样,是专门做给她看的吗?不得不说,有用还是有用,刚开始被戏耍的怒意如今在见到萧鹤棠伤情后减轻不少,而且萧鹤棠还颇有自知之明,好话损话都叫他说完了,东月鸯怎么好再落井下石。 她静默了片刻,萧鹤棠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上去有些失落,幽幽地静静地凝视着东月鸯,微微一笑:“好吧,我与你说笑的,别当真。那鸯鸯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我着人去办,不过当下大家都在善后,各方人手紧缺,可能没那么快。” 东月鸯干脆利落地回应:“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 萧鹤棠没事了就行,到底夫妻一场,她没想过真要他死的,“你的伤,你好好养着吧,既然你打了胜仗,天下局势已定,不迁王都,那我自然还是回庸都去。” 以前不回去是因为她还是大丰这里的人质,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她还是要顺势而为,江山易主,以前大曌的疆土迎来新的主人,整片土地都是萧鹤棠的,她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就代表能远离他? 或者她可以先回去看看,探望一下祖母和爹娘弟弟,然后再想一想挑个哪里适合宜居的地方过她一个人的日子去。 没错,东月鸯至今已经想好了,和萧鹤棠两不相见已经不可能了,也许让她回庸都是他最大的让步,而她不想再跟他在一起,如萧鹤棠所言,东父东母对这个女儿实际上也没那么亲,弟弟也长大了许多,东月鸯为人妇很快就要为人母了,她总要试着一个人生活试试。 她也不打算把念想期望放在其他人身上,祖母总是会老去的,她已经老去了,哪天不在了,那她不是又要另外找个依靠。 萧家肯定是不能呆了的,萧蒹葭也要嫁人,不知道她和蒙燕山关系怎么样了,爹娘不太靠得住,分隔这么多年,她再和他们住一起也许双方都不适应,弟弟将来还要娶妇。 总之放眼一看,东月鸯还是一个人,注定了亲缘淡薄。 她同萧鹤棠商议说:“我可以回去庸都待产,但是孩子生下来后归我抚养如何?你现在帝王之身,想娶谁就娶谁,天下还有很多配得上你的女子,别再说你非我不可,你是,我不是,萧鹤棠,你要尊重我的意愿,若真想和我冰释前嫌,那就听我的。” “我不想嫁你了,你别娶我,我今后只想抚养孩子长大成人,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你若是过不去,那我可以答应你,五年之内我不嫁给别人,五年之后由我自由归去。这之间别说你不会改变心意,万一哪天你又会碰见令你情不自禁的女子呢?别把话说得太死,这五年算是给我们彼此一个握手言和的时间,怎么样?” “孩子生下后,你可以常来看望他,但是我是他亲娘,我要把他带在身边,他不随你回宫去,对,我还要住在外边,不会住在宫廷。你答应的话,从前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你不答应,我们还是相看两厌,除非你把我困死在身旁,你想要这样吗?” 这是东月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跟萧鹤棠就二人的往后商讨长篇大论,听得出来她应该是思考了许久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将萧鹤棠的心思猜得准,天下都是他的了,他就算在东月鸯跟前再故作委屈,实际上想要得到她的心意不减半分,他能放东月鸯回庸都都是看在出了内奸份上。 他想同她和好的想法从未改变,但是这般僵持下去答案就是无解,他得到了她的人,东月鸯恨他一辈子,这也不是萧鹤棠最终想要的。 “难得你开口向我提条件,心里想法都说了出来,如此开诚公布,通情达理,鸯鸯你真的好善解人意。”萧鹤棠指的是她提的五年之约,允许他探望孩子,还给他去接纳喜欢别人的余地。 东月鸯听着萧鹤棠的夸赞,莫名感觉怎么那么别扭,“你呢,你怎么想?”他该不会是在阴阳怪气她吧。 屋外还在打扫战场,大殿里连残垣断壁都没收拾干净,门上还有许多箭雨射过的孔眼,而当今天下唯吾独尊的唯一一个人却在前妻跟前,现在必须给出一个回应。 萧鹤棠捏着她衣角的手悄然放下,顺势捞起她的握在手中,他语调平静,仿佛经过深思熟虑才答应,“我自然是思你所思,想你所想,好啊鸯鸯,你都这么深明大义和我沟通商量了,我怎么可能还不尊重你的意愿。” 东月鸯很想他放手,但是当前气氛罕见的和谐宁静,如同终于迎来光明,他们的未来各自都会云开雨霁,东月鸯也不再纠结拘束于这些小礼了,萧鹤棠喜欢握她的手,不管是摸还是捏,就让他去吧,反正商量过后,以后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 整整五年,她不信萧鹤棠不会恋慕上别人。 他的后宫不可能持续长达五年的空虚,就是他允许,下面的人也不会答应,祖母更不可能看着他孤寡一生吧。 “那你就是答应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什么时候能够起程?” 她看上去对他一点也不留恋。 原先成王没死,她还是曌明泽的世子妃,她对他避之不及,恨不得永生不得相见,留在大丰,现在又改变主意,想回庸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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