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栏杆旁退回屋内,吃了一点饭菜,“现在人少了,我们可以下楼去逛逛了。” 感情里女子好像比较吃亏,东月鸯也想试试做个放得开,又不用在意他人感受的人,只要她不在意谁又能伤害得了她呢。 章翉初跟在东月鸯身后,担心她微醺后下脚不稳,然而东月鸯扶着栏杆把手,一反刚才的诱惑,“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她又没醉,这点路怎么可能走不了。 大街上还是有许多行人的,刚刚走掉的花神队伍遗留下一些花果在地上,没摔坏的被冲出来的顽童嬉笑着捡走,东月鸯跟在他们身后没入人群中,连章翉初跟没跟上都忘了在意。 她其实酒量不好,只是强撑着做个样子,不知是走到哪个岔路口,前面似乎堵了,另一旁的巷子里又出现一群队伍,东月鸯怔忪间忘了该往哪个方向去,在人群涌入间背后一只手碰上来,她都没看到人就被捂住眼睛,几乎是被半推着跟着对方走,“谁?” 她有些惊讶,失去光明的瞬间让她内心微恐,来人一句话也不答,除了捂住她的眼,推着她往前,大半个身子挡在她后面,没有其他多余不轨的动作,这让东月鸯勉强安心了点。 也许是周围嘈杂,对方听不到她说话,东月鸯慢慢地察觉到来人没有恶意,除了看不到任何东西,不多时身边渐渐变得清净,没那么吵,但也不是没有人,空气似乎都新鲜许多。 如同只是单纯地护送她,等东月鸯站在了安全的空地上,她还等着来人将手松开,她倒要看看是谁,结果像是不想让她知道,在松开手的那一刻,趁着东月鸯还在适应光线,当她再转身回望时,在她身后的只有街上结伴的过路人。 全是没见过的生面孔,有的看着她莫名其妙地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就在她没察觉到的位置侧后方,一道阴影背靠着墙面,幽深的目光不远不近地觑着她,东月鸯是发现不了这里的,人被松开后第一反应就是转身,以为对方会朝后走,却不知萧鹤棠在她适应光明时就从她身侧借着路过的人,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会不会知道刚才帮她避开人群的他都不要紧,就像萧鹤棠亲眼看见她在楼阁上喝着章翉初喂过去的酒,她当然是一脸享受,如同不把世间一切都放在眼里,他应该上去拔出腰上的佩剑,这样那个男人的手能当场被削短一截,他再给他个痛快,这样他撞见那一幕两眼发晕,心中如有烈火熊熊焚烧的六腑才能平息。 但是她很高兴,萧鹤棠怎么能去扰她的兴。他是个罪人,罪人是不能出现在她跟前的。 而只要她觉得好,即使身边的人再如草芥,他都必须隐忍这样的存在。 东月鸯可以确定刚才帮她的人就是萧鹤棠,他失误了,虽然有心与她保持距离,但在有一瞬间还是离她比较近,她闻到那股熟悉的白菊瓣的清香,他手上还有不久前批阅过奏折的笔墨味儿,但她在原地搜罗一圈都没找见他。 这人很会藏,她哂笑着想,他想做什么?这样有意思吗? 是有意还是无意帮她一把,东月鸯都不计较了,他每次哪有出现得那么巧,还不是背地里暗暗搞鬼,他以为他不露面,她就不知道他是谁? 既然这么喜欢跟,那就跟着吧。 在被章翉初找到后,对方以为将她弄丢了,脸上的惊慌也是真的,她身份那么贵重万一走丢出了事整个章家都不够赔,章翉初额头冒着汗,一边用袖子擦着道:“夫人没事就好,方才我被一个小孩撞了一下,哭闹着赖上我,一抬头就不见你的踪影了,差点以为出了大事。” 东月鸯抬起手,拿出帕子替他沾了沾额头上的汗,安慰说:“没什么大事,我就随着热闹走一走,你这汗擦不干净,我帮你擦吧。”她带着笑凑近,章翉初看着她的娇容笑靥出了神,还有一丝淡淡的古怪,忽然这么亲近,总叫他觉得不真实。 萧鹤棠不是喜欢盯吗,他喜欢看那就看吧,他从前也很讲礼数,对爱慕他的人比较温柔,东月鸯觉得他做得对,她也应该像他似的,做个讲礼数的人。 瞧把这位章公子吓的,她再多想点,阴谋论点甚至能将章翉初遇到的小小意外都算到他头上。 “夫人还逛吗?” “我有点上头了,方才那是什么酒,走一路还不见酒意退散。”别人用过的帕子,东月鸯就不想要了,她让章翉初收起来,章翉初心神都被东月鸯牵动了,满脑子遐思念想,说话都结结巴巴,“是桂花酿,我,我特意让人为你备的,那你要回去歇息吗,我送你……” 东月鸯:“那你牵着我的手,不然我怕待会又丢了。” 章翉初简直大惊,他今天受到的刺激着实过多了,他哪见过东月鸯这样的年轻小□□,昏头昏脑地就听了东月鸯的话握上了,却没留意东月鸯不经意回望左右,即使没在路人中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也不要紧,东月鸯相信只要萧鹤棠还在,他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这些可都是学的萧鹤棠那帮纨绔子早年间干的事,要不怎么说这帮人很有本事,让那么多闺中娘子春心大动,就是靠这些手段迷惑了多少人,萧鹤棠对她做过的,如今都被东月鸯用在别人身上。 看着章翉初乱了心神,她便不由地站在当初萧鹤棠的角度去想,原来当时她的反应那么明显,不经逗,总是脸红,他看了是什么反应,不喜欢的人大概就是高高在上地俯视别人的心猿意马,自己则暗自岿然不动,觉得这般模样的自己很有能耐,非常之正人君子吧。 这种恶劣的心思,滋味当然是很好的,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玩弄人心。 但东月鸯只打算在今天放纵一下,希望章公子能稳得住,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真心,左右他也是图她身份地位,她可是不负责的。 章翉初将东月鸯送回萧府,一路还是晕晕的,他觉得自己跟她还能有下次的机会,至少后面她再相看其他人,他都会在对方心中占有一席之位,因为她今天对他就有些特殊,他是不同的,对吧? 他晕乎乎地从门口出来,大有把握地准备回去跟家里报喜,觉得可以将提亲的事送上日程了,刚走到巷子外,不到片刻他就被人从两边架起来,他双脚悬空震惊地瞪着突然出现的侍卫,“等等,你们是什么人,我有得罪过你们?” 两个侍卫面无表情不答话,直接送他去见得罪不起的人,章翉初被剑鞘拍打着脸时,羞辱感蒙上全身,伴随而来的是被居高临下盯着他的身影吓出来的恐惧,打人不打脸,萧鹤棠手中的剑鞘对着章公子的脸拍,直到脸都肿了,嘴角出血,他才压低嗓音,淡淡地问:“章公子,知道为何请你来吗。” 章翉初惶恐摇头,想起什么,又快速点头。 一阵紧张,连话都说不出来,萧鹤棠似乎也不在意他说什么,他微微抬首,像是叹了一声,他讲,章翉初听,“朕知道,老夫人交代过你们好生讨好她,贴她的心,那你们可曾考虑过朕的想法?朕观你们,今天玩得很开心……” “是,是夫人自愿的,陛下!”章翉初早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忘了东月鸯的前夫是谁,太得意忘形,这才惹了祸事。 他极力想撇清自己的责任,“是夫人她,她醉了,让我喂酒,手,手也是她让我牵的……” “她让你牵,你当然要牵。”章翉初面露惊愕,难以置信。 像是很难想象这种话会是从九五之尊口中说出的,“连我都得让她高兴,其他人岂能让她不满意。”那,那既然这样,还把他抓来是? “她给了你僭越的权利,可你却忘了自身本分……”人是要哄的,可是哄完的代价谁来付呢?章翉初醒悟过来,欲哭无泪地对上圣上冷淡渗人的目光,他视线落在他手上,今天犯事最多的好像就是它了,擦过的脸已经被萧鹤棠打肿了,“这双手,不能写字应当太可惜了。” 就在他说“废了吧”,章翉初浑身一颤,惊惧之下脱口而出的哀嚎瞬间就被侍卫堵住。 萧鹤棠一直看着他被处置,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显然众人都把他忘了,忘了他骨子里也有杀人不眨眼的血性,寻常人做久了,就以为他不疯了。 又不能对东月鸯下手,还不敢去见她,他心底的戾气怎么办,总要奖励一下那些胆子大的,不畏生死的。 直到章翉初蜷缩在地上,萧鹤棠屈尊降贵地凑近,伸手一摸将藏在他胸前的手帕抽出来,揉在掌心里,说:“今后,老夫人那里,你该知道怎么交代了吧?” 哄依旧要哄得开心,可是这份职务,哪个胆大的尽管来,主打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86章 中秋本不应该这么快结束, 东月鸯回萧府,只是为了换个衣裳,她还要去宫里接孩子, 顺便和萧老夫人他们一起过节。 天色未晚,她出门时路口已经清理干净 忆樺 , 根本不知当前发生过什么。 只有一辆舆车等着她, “陛下知道夫人要入宫, 特意备了车在此等候。”东月鸯看向冲她讨好微笑的黄门侍人, 同样勾起嘴角,神色平静地问:“陛下?” 黄门侍人:“是, 还请夫人上车,日头快下山了,再不走可就晚了。”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 外人第一次光明正大提起他。 东月鸯以为他永远不会再主动来招惹她了, 结果也许是终于忍不住了, 才使人过来以他的名义做点什么。 她短暂地静默了片刻,还是选择在中秋这日不与他为难了。 宫里似乎都在等着她,东月鸯一到,萧老夫人便指着她同女官怀里的公子卿道:“瞧,谁来了?” 公子卿一见东月鸯, 便伸手要抱。 东月鸯上前的同时飞快扫一眼殿里,在场的除了老夫人, 为了过节萧蒹葭也来了,陪同她进宫的还有蒙燕山,这位因为曾经将她遗落在大丰, 办事不力,至今在东月鸯跟前还十分尴尬, 似是觉得亏欠,看见东月鸯抬手向她行礼,以示歉意。 萧老夫人:“好了,人都到齐了,快把饭菜摆上来,可别耽误了一会赏月。” 萧蒹葭永远是一身反骨:“哪里人齐,祖母,你把我哥他忘了。哥他还没来呢。” 东月鸯确实没见到萧鹤棠,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让人送她进了宫,自己却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多问,人前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注意力一看就是只放在自己儿子身上。 正好公子卿流了一口涎水,她拿帕子轻轻将他嘴巴擦干净。 萧老夫人:“你以为他是你?你哥哥贵为国君,忙得不得了,他在紫宸殿处理公务,晚饭就不与我们同吃了。”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萧蒹葭为萧鹤棠唉声叹气:“哥哥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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