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谁?”一道无法忽视的身影插话问。 婢女对东月鸯身旁的卫十七郎看去,这人生得十分英俊,跟她家夫人站在一块如璧人一般,可惜不是他们世子爷,是个权势地位都没落的小爵爷,她忘了看东月鸯的眼神,照实说出来,“是我们郎君的妾室,蔡夫人和夫人一样有身孕,她的婢女阿香上回还把咱们的狗儿引过去,丢给它坏了的果子吃,一边叫骂,被我听着了,谁不知道是指桑骂槐,可是我们夫人……” 东月鸯在这是真没什么势力,她就一个表哥,表哥还得靠着她上位,哪能与跟着成王的那些有来历有家族的部将比,她身份真的太轻了。 东月鸯感受到他对她投过来的视线,眼神里意味明显,没有幸灾乐祸,只有说他的确猜得没错,她处境那么艰难,跟她丈夫定然感情不和过得不开心,那她还有什么待在那里的必要? 东月鸯不过看了他一眼,就挪开目光,问兽医:“现在怎么样,我是不是可以带它走了?” 兽医迟疑,“刚喂了药,怕是不好挪动,要等半个时辰以后才行。” 那就是她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开这里,兽医从这里出去,婢女还在一旁照看,东月鸯回视卫十七郎,他怎么还不走? 虽然他很冒犯,但是今天无疑多亏了她,她的小狗才没事,东月鸯和他说了声谢谢。 可他不领情,问她,“你丈夫那些妾室欺负你了?” 东月鸯莫名其妙看着他,“她们还没欺负到我身上,现在只是从我身边找麻烦。你问这个做什么。” “现在是没欺负到你身上,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他语气很淡,像是突然发作般,人有一刻晕眩,他扶住了头,仿佛脑子里有什么作祟一样,令他不适地锁紧眉头,满脸痛苦隐忍。 “你怎么了?”东月鸯犹豫了下,还是问。 他说,“头,我头疼。”说着那一瞬间,他直直地向东月鸯倒过来。 婢女望见这一幕直接惊叫出来,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稳住了自己,在那一刻双手搭在东月鸯肩上借着她撑起身体,东月鸯也是被吓出一身冷汗,她想起他有偏头痛的症状,却不想这么严重,原来不是作假的。 她赶紧让婢女出去,叫大夫过来,然而却被对方抓住手,以一种占有的方式环住腰,再抬头他额头上疼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目光如鹰挚狼食,布满血丝,艰难道:“你让我抱一抱,抱一抱就好了。” 在婢女跑出去的那一瞬间,屋内东月鸯被迫抬起了头,搂住她的人顷刻俯身吻下来,她好香,他不顾她的意愿强硬地捧着她的脸细致地含吻,手抓住她的手,唇舌相抵,对她的渴望近乎浑身都在叫嚣,血脉偾张。
第71章 突然被人吻上来, 东月鸯惊惶不已,她害怕对方伤到她,但他只是想捧着她相濡以沫, 还好没有发狂到伤到她的肚子,东月鸯被亲得分了些心神, 她既挣不脱也走不掉, 只能找到机会顺从地伸出舌头, 在舌尖碰过来时将他咬掉, “啊……” 他果然吃痛放开她,闷哼一声捂住嘴, 眼睛湿润可怜地看着她,透露出不舍不甘,松开手, 又想按着她继续, 没多久他的舌尖就渗出血丝, 东月鸯咬得可狠了,得到喘息她后退着警惕地瞪着他,“你不要再乱来了。” 他委屈得不行,“我没有,我只是想你帮帮我。” “你很香, 很有用……”他说:“我挨着你头就没那么痛了。” 东月鸯才不会信,她权当他是在占便宜, 但是对方固执地让她理解,“是真的。”他们拉开一段距离,他头痛的症状就发作了, 他眉头拧得很皱,双眼微红, 低声问她,“为什么不信我?” “我帮你叫大夫,你别过来。”她脚步慢慢向门口挪动,然而一下就被对面看穿,“好,那你不要走。” 她走他肯定会追出来,东月鸯大着肚子可不能有一点闪失,她开始根据他话里的可信度推测留在这里,他会不会再对她做过分的事,好在除了刚才意外的轻薄,对方现在只是扶着头,神色略有些痛苦双目失焦地望着她。 这时候东月鸯说什么他估计都会听,东月鸯试了试,“你先坐下来,我不走,但我怕你伤着我……” 他不知道这时候还认不认识她,记忆好像有些错乱,低沉又压抑,渐趋于崩溃,“我不会伤害你,我怎么会伤害你!” 东月鸯从他身上莫名感觉到一股沉痛的气息,她跟他不熟,对他说的话将信将疑,不置可否,但没有进一步刺激他,“你坐下吧,我也找把椅子坐下,等大夫过来给你看过后就好了。” 他生着病,算上他帮了两次忙,东月鸯还算感谢他,就是这回他随意轻薄人的习惯不好,“你还有意识吗,如果疼得没那么厉害,那我们说说话?”这样安抚对方,也许能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东月鸯做了个表率,她往屋内距离卫十七郎稍远些的椅子走去,他一直盯着她,挪动的身影成了他目中唯一的焦点,那副内敛又危险的样子在看到她往椅子上靠下,不详令人毛骨悚然的架势才慢慢平和一点。 他学着东月鸯的样子缓缓落座,不断揉着额边穴位,“你想说什么。”听起来他意识还是清醒的,没那么崩坏。 东月鸯当然是引他往开心的事情上聊,不想再激怒他或是让他过于亢奋了,“你来大丰多久了,你还有家里人在这边吗?” “……”他眼眸漆黑,怔怔地往前睇,明明一个很寻常的问题,他却好像思虑了许久才能回答她,“忘了。” 是来多久忘了,还是家里人都有谁都忘了。 “你不是都知道吗,你丈夫识得我,他清楚我的家世。”提起她现在的夫婿,他的气势又变得危险了,而且放肆许多,甚至指责起她,“你怎么这么早嫁人?我问你夫婿是谁你也不说,你担心我找他麻烦吗?” 东月鸯吃惊地张了张嘴,怎么她嫁人也要经过他同意不成,而且说出来到底谁会麻烦缠身? “你不那么早嫁人,说不定我就能娶你了。” 他还在说荒唐话,甚至笑起来,颠三倒四的,“哦,我的家世,我父亲早逝,母亲一直未曾改嫁,但她做了尼姑庵的俗家弟子,一年有十二个月在尼姑庵。” 这都是他们在庸都查到的消息,他对这些身世背景信手拈来,即使头痛发作,他还是要演绎好卫十七郎,任务,对他的任务可不能轻易被毁了,也不能被人识破。 东月鸯一听是这般情况,便以为他是个不得意的人,父亲是个痨病鬼去得早,哪怕家中富足,权势却没落,母亲出家又不管他,那也怪不得卫十七郎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的头痛症是怎么回事。”东月鸯换了个话题,免得再提起他的伤心事刺激他。 结果误打误撞,却好像让他整个人都醒神了一样,他很沉默地盯着她看,不发一语,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很久就在东月鸯以为他不会说了以后,一句简洁仓促的话语溜出来,“因为生病了。” 那些妖道给他下药,本意是想残害他的意识,人变傻了,曌天子岂不是就还有机会回归正统吗。 结果他们说,他谁都记得,大小事处理得当,思绪混乱也只是短暂的,却独独忘了一个不该忘的。 “你做什么?怎么起来了,不是说好我们坐下好好说话吗。”东月鸯突然被他的举动吓到,眼前的人影倏地起身朝她走了过来,步履坚定,他看上去还没好透,没缓过来,鬓边的头发些许被汗湿了,嘴唇微干,却很红艳,双目黝黑又混沌,直直地倒影出东月鸯的影子,“我不想坐了,我想靠着你,我能……我可以……” 他像是在斟酌怎么表达自己的意图,宛若刚学会说话的稚子,充满任性,在头痛的刺激下,他捂紧了穴位,固执地站在东月鸯身边,“我想你离近一些。” 东月鸯面对这样突然的状况无法应对,这在她看来很棘手。 她希望对方不要生事,她真的心有余力不足,可对方自己痛还要安抚地说:“我蹲下来就好了,你揉一揉,帮我揉一揉。”他挨过来,真的蹲着,那么高的身量蹲在她身旁还能与她平视,更让东月鸯惊讶的是他二话不说就把头靠在她双腿上,像要努力往她怀里挤,很委屈讨乞怜的一个姿势。 东月鸯一直推拒他的头顶,就怕撞上她的肚子,但摸上去发现他靠上来一动不动,仅仅是贴着而已,乖得像条狗,她原本往外推的动作慢慢停滞,也许这只是个不得父母宠爱,亲缘淡薄的可怜虫呢? 就如她和萧家那两个一样,东月鸯为什么那么能忍,起因也是她刚去萧家时就得知,萧家兄妹双亲都死了,她虽然父母健在,但说实话也是个亲缘淡薄的,不然为什么东父东母去了望天城那么多年,连东仕旻都生了,怎么就不知道把她接过去一家团圆呢? 这个卫十七郎的娘宁愿住尼姑庵都不回来看望儿子,这才养成了他这样的性子,只能说同为可怜人,东月鸯还是选择没那么冷酷,把人安抚好了她也安全了,她放在他额头穴位上按照他刚刚的样子轻轻地揉,他感觉很舒服,人也安静了许多。 婢女找着医馆看堂的大夫领他回来看时,撞见的就是眼前一幕,屋内东月鸯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之前还差点因病发作而倒下的男人在她脚下坐着,头靠在她腿上,闭着眼任她揉着额,高大的身躯真是缩成一团,睁开眼发现动静望向他们的瞬间就像忠心耿耿的护卫。 东月鸯现在顾不得别人是怎么看的了,有了援兵来,她松了口气,“快过来给这位郎君瞧瞧,他方才不舒服,头痛发作。” 大夫没有迟疑地上前,可是该怎么给这位爷诊断有点犯难,东月鸯立起身,推了推他,“快起来,我坐累了,要起来走走。” 她知道光是叫他是没用的,只能用自己做借口,果然她一提自个儿不行了,对方搭在她腿上的头便自动抬了起来。 东月鸯赶忙伸出手,示意婢女扶她起身,然后将这里的位置留给卫十七郎跟大夫。 趁着大夫在给对方查看把脉,她想借机偷偷溜走,结果刚一动就被视线盯上,“你去哪儿?”他声音听似平静,实则蕴藏着凶险,东月鸯烦恼地叹了一声气,他总不能不许她离开吧? 她更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出来时已是下午,此时外面天色变黄昏,再不走就晚了。 她可不想曌明泽来找她,真要起了冲突医馆怕是都得毁。 “你安心看病吧,大夫来了,你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和他说,下回我的狗没事的话,再过来谢谢你。” 谁知这人拂开大夫,“我没事了,你去看药堂吧。” 他缓了过来,双目真正变得清明起来,一切都正常有序,加之他这里幕后的主人,大夫更不可能违背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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