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允白身子本就虚弱,甚至前几日还负了伤。 北晗抽出佩戴在腰间的链鞭,那链鞭不仔细瞧,会让人误会成这只是一个有趣的挂饰。见北晗将它凌厉一抽,众人这才惊觉,原是一种武器。 链鞭扬起自她手中扬起,在半空中发出铁链相撞的玲玲声响,朝着站在不远处的温允白袭去。 温允白只觉那链鞭缠上了他的腰身,后又有一股强劲的力道拽着他向后褪去。 倏地一只手解开了他面具上的绑带,温允白猝不及防,待想去补救,面具早已落在莲花纹地砖上。 江玉朔站了起来,满堂寂静无声。 只见腰间的链鞭又是向前一抽,温允白被迫转身,比试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力道,现在的他只能勉力去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 身上气血一滞,温允白一看自己的手腕,深紫色的脉络隐现。 他稍稍低了头,但这个动作已经于事无补,所有宾客都将温允白的面容瞧的一清二楚。 自他进宫之日起,除了先帝,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藏的时间久了,众人只道定是长得奇丑无比,连女皇陛下都看不过去了。 就连温允白都自嘲相貌丑陋,众人这才深信不疑。 阳光斜射,大殿中,是温允白和北晗交织的身影。 只见温允白眸色犹如寒潭,他抬手将脖颈处的一缕乌发别向后背,颈处的肌肤细致宛若美瓷。只是顺手一个动作,优雅流畅,不经意间不知勾动了多少人的梦中心弦。 俊美清隽的轮廓配上仿若冰雪的面容,像是个性子极为冷淡的美人。可深邃的双眸偏是冰冷又多情,他长睫一扫,眸底的风华潋滟显现。 温允白身型单薄绮靡近乎仙人,站一旁看着北晗。 他不敢去看在坐的所有人,尤其是江玉朔。 北晗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目光呆滞,竟做不出任何的反应。良久才缓过神,木讷道:“公子还记得本公主吗?” 温允白点了点头。 北晗面色激动,想要上前,就见温允白后退了一步:“殿下,许久不见。” 温允白只是略一点头,而后转身不再看她,快步朝着殿外行去。 待逐渐看不见人影,殿中传来感叹,“美人呐。” 众大臣纷纷看向声音的来处,就见大商贾金多多手中拿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目光呆滞地盯着殿外。 温允白早已没了人影。 坐在他身旁的则是云臻国卖话本子的龙头卖家封栗,就见她拿出随行的笔墨,在随笔上写下一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相比起北晗,江玉朔反倒淡定了许多,她原本就已经猜到温允白样貌非凡。只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她,心中的热意倒还从未像今天这样,熊熊燃烧。 如果不灭火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看向崔宝儿,只见崔宝儿也像是个痴人一般,面色呆滞地看着温允白消失的地方。 江玉朔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崔宝儿即刻回神,低头道:“陛下有何吩咐?” “帮朕盯着北晗和裴衡,朕去去就来。” “是。” 只是江玉朔刚要走,就传来裴衡的轻笑:“与陛下许久未见,裴衡也想与北晗一样,与故人叙叙旧,不知陛下可否赏脸?” 江玉朔听后,知道裴衡来者不善,便勾了勾唇,面上已经没了宴会初始时的温暖笑意,“那不如就同方才一样,以剑叙旧,如何?” 裴衡高声大笑,“昨日就听闻陛下不仅擅长骑术,现在看来剑术似乎也不错?好,我们就以剑叙旧。” 江玉朔本就无心拖沓,只想速战速决。她抽出崔宝儿递过来的银剑,一刻也不停留,先发制人。 待裴衡也将剑拔出剑鞘后,初始时便慢了一步,要想扳回来,就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在裴衡心中,本就小瞧了江玉朔。 二人剑刃相向,眸中狠厉不亚于对方。 兵刃相撞,二人的距离一瞬间拉近,江玉朔稍一勾唇,用着只能二人听见的语气嘲讽道:“竟敢阻拦朕的去路,谁给你的胆子?北晗吗,嗯?” 她可以不犯裴衡,但这并不代表裴衡就能触犯她。 “你……”裴衡面露惊异,动作稍一迟缓,就被江玉朔逼得节节败退。 江玉朔不想久战,剑锋寒光一扫,锋利的剑刃便准确无误地飞进了崔宝儿手持的剑鞘中。 她目光深邃,一步一步走向裴衡,“太子殿下玩得开心。” 江玉朔说罢便离去了,江晨宁和江深互相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宴会举行到一半,皇帝陛下走了,但贵客亲临,总要有个人来主持大局。 江良骥行事作风笨手笨脚,难挑大任,江晨宁又久居边关,对于政事和此等娱乐之事概不了解,那么自然而然,这桩烂摊子就落到了江深的头上。 他虽游历在外,但对于宫中的事情,还是知晓的。 江深这才站起来,面容和善温雅,对着议论纷纷的王公大臣说:“此次宴会确实是热闹非凡,来,本王敬你们一杯。” 众人受邀举起酒杯,心照不宣地将热闹翻了篇。 江玉朔出了八宝殿,温允白早已不见人影。心觉那人不可能会去别的什么地方,定然还是帝师府。 只是这一次,江玉朔不再像往常一样策马前去,而是选择了自己独身一人步行。 她怕马儿跑得太快,错过了。 又怕自己行的太慢,追不上。 她只是稍稍加快了步伐,向这皇宫中的每一处角落寻去。 忽而想到,温允白虽是一定会回帝师府,但未必就会走常走的路。 江玉朔一想到这,知道皇宫去帝师府还有一道僻静的小路,便也来不及思索,中途换了路线。 她在宫中快步搜索着,发丝随风飘动,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她接受着热意的烧灼。 终于在前方,她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摇摇欲坠,行得缓慢。同她想的一样,温允白避开了人群最多的地方,一手扶着宫墙,一手扶着自己。 江玉朔的步子也随之慢了下来,她很想上前,但心中闷气难消,思索了会,还是拖着步子,跑到了温允白面前。 温允白低着头,看到了熟悉的小脚,便也不再上前。 江玉朔向前迈出一步,伸出手,抬起温允白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先前在殿内只是远观,此刻切换到了近景,美而不艳的容颜,直冲江玉朔的心间。 只是这张脸虽然美,但是它的主人却似乎并不珍视这张脸,男人清冷的眸中带着一丝丝的厌弃,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江玉朔察觉到了温允白的变化,是先前在殿内不曾有的,只在她面前才有的变化。 “先生骗得朕好苦。”江玉朔压住心底的不快,一手放在他的腰上,另一手将他的手臂揽在自己的肩上,试图让他依靠自己。 温允白不知自己骗了江玉朔什么,想要出声辩驳,却始终气息淡淡,无力为自己开脱。 “先生是故意让北晗摘了面具,却不给朕摘?” 温允白依然没说话。 江玉朔见他不答,心中不快压制不住,便将他堵在墙角,强势到令他无法自行离去。 温允白见状,眸中寒意褪去,带着不易察觉的水色,万千情绪汇聚,只剩无奈:“臣也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 而后顿了顿,不再看向面前的女帝。后背贴上宫墙,传来凉意,温允白恍若未觉。 江玉朔心中热切,双眸紧盯着他染上绯色的眼尾。 而后,她听他声音温柔,听他委屈地发出一声轻叹: “臣先前来寻过陛下,不曾戴着面具。” 冰冷的宫墙一角,热意恣意漫延。 作者有话说: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出处--司马相如辞赋,名为《凤求凰》
第22章 “原来那日的声响竟是先生?那为何先生来了又走,见都不见朕一面?” 温允白本想作答,忽而心口传来绞痛,紧接着眉头一皱,口中血腥气味上涌。他想忍,却是忍不住,血珠顺着唇缝流了下来。 江玉朔一惊,欲转身唤人,手却被温允白抓住了,“不要走……”而后整个身子软倒了下去。 “先生,北晗打伤了你?”江玉朔浅拥着他,将他揽了过来。 “不是她。”温允白感受着腰间传来的力量,莫名心悸。 同时,他也心知,自己不能同江玉朔解释自己为何会这么难受。 如果告诉她,自己身上有鸩毒,且是上辈子带下来的毒素,怕是会被当做疯子吧。 温允白并不重,她只需稍稍一动,就能推开温允白。可不知为何,她并不想这么做。 “那先生能坚持得住?” 温允白点了点头,只要回府,就有压制的药物,且不会被人瞧出端倪。 “那朕带先生回府。”江玉朔也不管温允白同不同意,吹动口哨,一辆马车奔了过来。。 二人一同回到府中,陈叔和萧成言见到了摘掉了面具后的温允白,俱是一惊,但是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温允白气若游丝,好像就快要死了。 就见陈叔拿出一个小瓷瓶,取出一粒药丸,让温允白服了下去。 “这时什么药物?”江玉朔将瓷瓶拿在手中,问道。 “这是帝师自制的药物,平常若是身子不舒服了,就会服下一颗。” “先生的身子为何会如此?” “老奴也不知啊,几个月前还好好的,最近却是偶有呕血的症状,倒是不严重,只要服下药物,就能清醒。” “薛莲知道这件事情吗?” “太医先前给帝师看过,说是中了毒,刚巧帝师自己有药,太医也说此药可以解毒,只是说了几句便被打发走了。” 江玉朔眉心深锁,“若是能解毒,为何还会反复?” “这,老奴就不知了。” “他似乎不愿意给人瞧他的病。”一直沉默的萧成言忽而开了口。 为何不愿意,温允白又在隐瞒什么吗? 江玉朔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她走进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温允白,温允白此刻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就连睡着的时候,他的神色都是痛苦的。 江玉朔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 比起硬邦邦的面具比起来,自然还是这个手感舒服多了。 她又将温允白深锁的眉去抚平,然后就见他冰凉的薄唇微微张着,仿佛要说些什么。 江玉朔下意识地靠近,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床上的男人发出声音。 刚想起身离开,袖子却被人抓住了。 “不要……杀我。” “什么?”江玉朔虽然听到了,但依然出于好奇问了一句,虽然知道床上的人不会回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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