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接过小药瓶,取出一粒药,吞了下去。 “对了。你叫什么?” “沈言。” “下去吧。” 夜幕深沉,内院中空无一人,裴衡一人一酒,月下独酌。 第二日,温允白刚泡完药池,就见裴衡已经等在了前厅。 “殿下这般早,是有要事相商吗?”来者是客,温允白替裴衡斟好了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倒是没有要事,只是想来看看先生。”裴衡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问道:“先生,近日身子如何?” 温允白轻轻一笑,“我很好,劳殿下挂怀。” 裴衡不动声色,“本王最近又新学了一种医术,此前一直找不到机会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现下难得寻了个好时机,本王又想展示一下自己所学,好帮到先生身上的病症。不知可否给本王一个机会号脉?” 温允白心中明了,此前裴衡也不是没有探过,况且,之前中的迷香已经解开,号脉的意思就是想印证那日在府上盗取千金令的人,是否是他而已。 但此刻,温允白已经将毒压了下去。 他的性子本就淡淡的,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裴衡此番话后,温允白真的将手伸了出去。 裴衡伸手一探,并无异常,且温允白体内的毒素没有蔓延。 这倒是令他费解了。 见裴衡神色有异,温允白问道:“殿下觉得如何?” 裴衡只是一笑,“同往日一样,没有加剧之势,对先生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先生平日里可有吃什么药物?” 温允白摇了摇头。 二人对峙了半晌,温允白忽而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的,便向后瞧去,就见江玉朔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裴衡道:“陛下来了,想必是有要事,本王就不打扰了。”说完看了一眼江玉朔,可对方连半个眼神都未分给他。 寒意陡然升起,但他向来忍耐惯了,依然还是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温允白起身,觉得有些冷,想要给自己添一件披风,手又被江玉朔捉住了。 “他碰你。” 温允白:“?” 江玉朔拿出手帕,对着裴衡碰过的地方擦了又擦,最后将温允白的手腕都擦红了,才将手帕向旁处一掷,“先生只能朕碰。” 温允白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不明白她又在吃哪门子的飞醋。 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温允白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指腹指了指自己的唇,说道:“在陛下之前,臣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所以说,朕是第一个?” 她同样回望着温允白,且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在安慰她。
第35章 江玉朔眼中带笑, 眼中的热意似要将温允白烫伤。只见对方像是承受不住这股炙热,稍稍将头向旁处偏了去。 江玉朔知道自己不能逼他,也不再继续逗弄, 只是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将整个人都靠在了温允白的身上。 温允白一动也不敢动。 四下寂静无声,半晌,“嘶嘶嘶——”的声音从房间的一角传了出来。 江玉朔在温允白怀中抬头,问道:“什么声音?” 温允白垂眸看着她回道:“蛇。” “这儿有蛇?”江玉朔向旁处看去,“在哪?” “陛下想看么?” 江玉朔点了点头。 就见温允白走向里间,后抱出一个木匣子, 放在了她的面前。 江玉朔看着这个木匣子,将手指扣在上面敲了敲, 里头瞬间没了吐信的声音。 “能打开看看吗?”江玉朔抬眸看向温允白。 温允白动作稍稍迟疑了一会, 就将木匣子打了开来。 里头是一条浑身带着彩花纹的小蛇, 江玉朔虽然对蛇类没有研究,但是她不用想也知道, 这种越花的蛇越毒。 “先生养毒蛇做什么?” “臣平日里服用的药物, 其中有一味, 就是它的毒液。”温允白顿了顿, 望着面前一直盯着小蛇看的江玉朔问:“陛下不怕么?” 江玉朔答道:“朕有什么好怕的?何况, 就算朕被咬了,不是还有先生么?”江玉朔沉吟了一会, 双手攀上温允白的手臂, 带着浅浅的笑容,抬眸望着他。 温允白沉思了片刻, 平静道:“陛下先前最怕蛇。” 江玉朔一听, 只觉温允白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又看到他恬淡温顺的模样,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必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原主,否则在这个时代,她不知道会得到什么下场。 被当做妖女?鬼怪?亦或是别的什么。她完全不敢想。 江玉朔脸色显得有些木然,良久,她声音极低,看着他说道:”朕失忆了,先生又不是不晓得。”而后放开了温允白,转过身。 一个人的失忆还会改变心中最惧怕之物吗? 温允白眸光淡淡,看着江玉朔的背影。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开始挺直了背脊,仿佛不会有任何事情能压倒她。原本奏折都不批阅的她,更是起早摸黑上朝,就连平日里从来不会对他有好眼色的她,每每对自己这般放肆…… 温允白一默,将面前的木匣子合上后便稍稍靠近了一些江玉朔。 终是于心不忍,他走到了江玉朔的面前,这才发现,女帝面上已经没有了面对他时的明艳笑容。 江玉朔之所以转过身,不过是因为不想叫温允白瞧出端倪,她知道这个人,虽然性子冷冷淡淡的,但最会观察人心。 就在她还来不及想好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温允白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江玉朔感觉到他在向她靠近,双眸便直直地看着他。 温允白探出指尖,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都拥在了自己的怀中:“只要陛下身体康健,想不想的起来,其实没什么所谓。” 江玉朔微微呆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温允白,竟然主动抱了她! 当即就圈住了他的腰身不放。 温允白对自己的这一举动很是后悔。 “陛下,您该回宫了。” “朕已经处理好了政务,回不回都无妨。” “陛下……”温允白有些无奈。 “先生主动的,这可赖不得朕。”江玉朔说着又将手臂收紧了些。 对温允白来说,他已经好久都未曾感觉到身上传来暖暖的热意了。这股热源烘得他越久,他就越想带在身边,不断地去索取。 可是,他配吗? 温允白稍稍阖上了眼眸,靠在了江玉朔的身上。 江玉朔察觉身上的人没了动静,便松开了手,后见他身子明显有些摇晃,神色一凛,问道:“先生怎么了?” 温允白唇瓣动了动,“有些累。” “朕扶你去休息。” 温允白也不拒绝,任由江玉朔进到了他的房内。 江玉朔扶着温允白躺下后,也不离去,只是坐在床沿,看着他入睡。 温允白睡了一会,发现自己没办法安然入睡,便道:“陛下先回吧,臣会照顾自己。” “朕还不困。”江玉朔拒绝,说罢替他掖了掖被子,低头俯身道:“朕又不是没看见过。” 温允白只觉脸上热意升腾,指节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剩漆黑双眸漏在外间,带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江玉朔见状,矮下了身,趴在了床边,对着他道:“先生睡吧,朕不看你。朕在此处陪着先生,不会做逾距的事情。” 温允白这才合上了眼眸。 夜深人静,不知是过去了几个时辰,温允白从浅眠中惊醒,烛光昏暗,江玉朔就真的趴在床边,已经睡熟。 温允白低低唤了句:“陛下?” 无人应答。 他怕惊醒了她,轻轻起身,倾身将她抱到了床上,整个过程中不免有些磕磕绊绊,但江玉朔依然不醒。 甚至在温允白放下她后想要离开,她也依旧将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口中低低道:“奶茶……想喝……” 奶茶?温允白眉心一蹙。 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火锅”一词。 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想到此处,温允白稍一低头,便将自己移出了江玉朔双手控制的范围,而后轻轻握住了江玉朔的右臂。指腹捏住袖子,向上一拉,一个小小的胎记就显现了出来。 温允白眸底划过一丝异色,但也只是片刻,便敛去神思,不动神色地为她盖好了被子。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只要一有动静,便无法继续安睡。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退了出去。 江玉朔这一觉睡得极好,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在于,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美貌的温允白,而是一脸忧心的崔宝儿。 “朕今日不用上朝。”江玉朔伸了个懒腰,缓慢起身。 “不,奴婢找陛下并非朝政,”崔宝儿沉默了半晌,又道:“是因为平城王逛了含春院,还打伤了花魁,此事朝中已有臣子开始议论,京中百姓更是惊惶不安。” 江玉朔揉了揉眉心,心觉江晨宁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江玉朔问道。 “就在昨晚,但不知为何,消息奴婢也是今日晨间才得知。”
第36章 江玉朔心中一沉, 消息为何滞塞,那必然是有人故意想要拖延时间。 那个人是谁,虽然江玉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她还是吩咐崔宝儿:“去查, 且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晨宁现在回王府了吗?” “还在含春院。” 江玉朔稍稍一皱眉,自从上回在宴会上匆匆见过一面,她还没有单独和江晨宁交谈过,看来她遇到了一件令她非常在意的事情。 “叫钱钱同朕一道去,但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江玉朔顿了顿,严肃道:“尤其是帝师。” 崔宝儿心若明镜, 点了点头:“明白。” 含春院是燕京最大的青楼,分为东院和南院, 东院住着男人, 西院住着女人, 而院内最红的头牌花魁是一名男子,花名沈不语。 一个时辰前, 东院二楼的一间厢房, 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路过的众人面上皆是一凛, 但都不敢靠近。 江晨宁看着面前的男子, 有些气急攻心,但是又不能对他发火, 只能对着这屋子里的瓷器出气。 “怎么将脸变成了这副模样?”江晨宁捏着沈不语的下巴, 瞧见脸上的细微之处还隐隐泛着红,也不敢下很重的力道, 生怕将他弄疼了, 动过刀的伤疤又复发。 沈不语自嘲一笑, “王爷可知,这张脸近日在京中最受欢迎。我可是靠着这张脸赚了不少银两,那些个什么小姐王爷,给的可多了。” 江晨宁身形微微一滞,她看着这张改的和帝师一模一样的脸,眸中难掩不可置信。这叫她日后该如何,该拿什么样的面目去看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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