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音色,嗓音见不难听出嘶哑,“陛下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不痛快。” 若是一次阻拦,江玉朔尚且明白这真的是屋内那位老人的意思,但二次阻拦,江玉朔便意识到,这或许还有温允白的意思了。 江玉朔知道温允白又是隐瞒了什么,没有告诉她。 难道这种病症,根本没有解药,而是温允白将自己支走的说辞?等到自己一走,他或许会寻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将自己埋了? 江玉朔觉得很有可能。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她容不得他有半点的隐瞒。 江玉朔看着面前阻拦的自己男人,知道他是决计不会同自己说实话了,便打算绕过他自行去寻那人。 就在这时,屋中传出一声轻叹,“你不用进来寻我,他说的都是实话。是我不想见你,而他的毒若是要解开,确实是需要些日子。”屋内的老者顿了顿,“方才他已经试了药,从身体的反应来看,确实能解开,这是实话,我不会骗你。” 江玉朔倚靠在门口,听着那人的声音,回道:“真的?” “真的。” “好。”江玉朔心中做出决定,“只要能治好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离开,且保证这段日子不再踏进这里。”屋内的声音又是响起。 “好。”江玉朔看向站在一旁的温允白,见他一席白衣与这黑夜不相容,见他容颜如玉眸中倒影只印着她一人,终是狠下了心。 “只要先生能平安,分开些时日又何妨。” 江玉朔当即转身,背对着温允白,说道:“朕走了。” 江玉朔来得快,去得也快,绝不拖泥带水。 若是她能回头看一看,就能见到温允白在她即将离去的时候伸出的手。 ----- 萧成言再次醒来的时候,同温允白一样,不知身在何处。 四周黑暗寂静。 约莫是过了半个时辰,四周烛光乍亮,萧成言这才看清,自己仿佛是身处一座牢房,而自己则是四肢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人在昏迷过后突然见到了光亮,会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因此前方忽而走进一个女子的时候,萧成言都未察觉。 魏灵儿依然是一席玄色的装束,走到了萧成言的面前。 萧成言这才看见了她。 “为什么绑了我?” 魏灵儿面色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不应该先谢谢我救了你?” 萧成言眼眸微微眯起,“你是裴衡的人?” “是又如何?”魏灵儿又道:“你能拿我怎么样吗?” 萧成言当然知道自己不能拿魏灵儿如何,思索了片刻,稍稍缓和了语气,“放开我。”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匹马分明是被人下了药,是否平安无事? “不行。”魏灵儿拒绝道:“你身上还有伤。” 萧成言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你……”他犹豫道,“你为什么要帮裴衡?” 魏灵儿脸上这才稍稍有了一些情绪,看着他,带着几分的戏谑:“为什么?凭裴衡有能力,不行么?” “可是。可是你爹之所以被嫁祸,全都是因为他!不是吗?!”萧成言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还要当他的手下?” 魏灵儿忽而拔出匕首,刀尖抵至萧成言白皙的脖颈处,“我的事情,你不配知道。” “你既然想要杀我。”萧成言顿了顿,脖颈朝着那处尖锐靠近了一寸:“又何必救我?” 魏灵儿不欲与他废话,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稍一用力,便将萧成言弄得晕了过去。 “等这阵子的风波过去,我就带你出去。”魏灵儿喃喃说道。 ----- 江玉朔回到皇宫之后,心情明显比之前要沉重许多。 崔宝儿和高钱钱都看在眼里,却都帮不上忙。 这日二人一人端着果盘,一人端着糕点,在去往江玉朔寝宫的路上,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帝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今陛下每日都忧心忡忡的。”高钱钱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崔宝儿,问道:“宝儿姐,你说,那日陛下为何一人回来了啊?” 崔宝儿有些奇怪,“你问我?陛下出宫去寻帝师的时候,我可是在皇宫里头服侍,对于外间发生了何事,我可是一概不知。” “哎。那日我没下到悬崖底下,接了陛下的命令,率先回了宫。”高钱钱又道:“不会是帝师出了变故吧?” “什么变故?”崔宝儿又道:“若是帝师真的出了变故,陛下就不会是如今这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了。” “那陛下会是什么模样,定然是说什么都要揪出这幕后之人了。” “对了宝儿姐,那匹马似乎说是被人下了药,但是现在这匹马已经找不回来了,所以要查恐怕有些棘手。” “那入宫也有些时日了,你觉得这幕后之人会是谁呢?” “我觉得,”高钱钱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我不知道啊,我看谁都像是幕后凶手。” “你觉不觉得,太子殿下最有嫌疑?” “嗯,确实有点。”高钱钱附和道,“我觉得宝儿姐也挺有嫌疑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崔宝儿大惊失色,左顾右盼,幸亏四下无人:“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我就小命不保啦。” “知道知道,我开玩笑而已。” 二人一路行到了江玉朔的寝宫处,待打开殿门的时候,率先见到的是,一地的酒坛子。 酒味肆意弥漫开来。 江玉朔趴在桌案上,一动不动。 “陛下?”崔宝儿轻声唤道。 江玉朔依然一动不动。 “陛下!”崔宝儿清了清嗓子,又是一声。 江玉朔这才抬起头,面色与平常无异,只是眼神聚焦慢了些。 崔宝儿知道江玉朔的酒量,平日里的她还真醉不了。但是现在这副样子,倒像是有些醉了。 “陛下可有觉得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奴婢吩咐御膳房,做一些醒酒汤?” “不必。”江玉朔眼中冷淡,浅浅道了句。 “那陛下,这是一些果盘和糕点,陛下饿了就吃吧。陛下今日还未用过膳食。” “嗯。” 江玉朔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想要起身,“御书房已经修建地差不多了吧?” “回陛下的话,是差不多了。预计这个月的月底,便能完工。” “嗯,那就先陪朕去听雨阁吧。” 江玉朔左右觉得无事,为了避免自己一空下来就去想温允白,心道还是去批阅奏折为好。 虽然,她已经早早地将奏折批阅完了,本想休息的时候,却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就喝起了酒,却怎么都不醉。 所以说有的时候,千杯不醉对一个人来说,也并不是很好,至少现在对她来说并不。 奏折批阅过一遍了,还可以再阅一遍。 崔宝儿和高钱钱哪里敢触犯女帝的逆鳞,二人具都道了声是之后,便随着女帝一听去了听雨阁。 眼前的奏折已经全数又被江玉朔看了一遍之后,终是寻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崔宝儿见着女帝的兴致又低落了下去,猛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从袖间忽然取出了几条帕子递到了江玉朔的面前。 江玉朔抬眸:“这是什么?” 崔宝儿又道:“陛下吩咐帮陈叔一同打扫帝师府,奴婢也不是有心去翻帝师的物件,只是偶然间看到了这些,便擅作主张,拿来了给陛下瞧。” 江玉朔闻言便去看这是什么。 待将手帕一条一条展开的时候,江玉朔纷乱的心境忽而静了下来。 这手帕上每一条竟然都绣了她。 她骑马的时候,用膳的时候,舞剑的时候…… 足足有十条帕子。 江玉朔仔仔细细翻看每一条,待到看到其中的一条的时候,手帕上刚好染上了点点殷红,恰巧落在她的唇上。 江玉朔心念一动,指尖反复摩挲那处。 一定很痛吧,温允白。 她将帕子反复观赏了片刻,后每一条都精心收好。 倏地起身道:“传膳。” 崔宝儿和高钱钱面面相觑,俱是会心一笑。 只是未来得及传膳,裴衡倒又是行了进来。 “自陛下回宫后,本王还未找陛下好好说过话。” 江玉朔嘲道:“有什么可数的。” 裴衡拍了拍手,便见着一对仆从行了进来,托盘上摆着佳肴,呈到了江玉朔的跟前。 “上一次同陛下用膳,仿佛已经过了许久,这一次本王就擅作主张,知道陛下一整日都没用过膳,便命人做了些。” “那要多写殿下的美意了。” 崔宝儿见状,取出银针,一道一道试着毒。 待到全部试过后,江玉朔这才动了筷子。 江玉朔是真的饿了一整天,裴衡准备的膳食又是自己喜欢的,就不免多吃了一些,也顾不得观察裴衡的神色,自顾自将面前的菜色俱都吃了一半。 后知后觉才抬起头,看着裴衡,对方居然还未动筷。 “殿下为何不吃?” “在等陛下开口。” 江玉朔皱眉,心道他这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殿下动筷吧。” 裴衡这才动起了筷子。 见着裴衡如此失常,要不是他也吃了,江玉朔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下了一种银针都测不出来的毒药。 二人一顿饭吃的也算安静,待到江玉朔半饱之后,便不打算再吃了。 裴衡见状,也停了下来。 “殿下还没吃饱吧?”江玉朔问道。 “陛下不吃了,本王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裴衡笑着说道。 江玉朔闻言莞尔:“殿下说的什么话,朕不会走,殿下只管吃。”说完之后拿起茶杯,低头浅浅抿了一口茶。 “不,臣已经吃饱了。”裴衡望着面前容颜艳丽的女帝,又是说道:“陛下什么时候传召本王侍寝呢?” 江玉朔一口茶水差点因着激动从口中喷出。 崔宝儿和高钱钱虽是低着头,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但是身为女帝身边的女官,定然要早日习惯这档子事情。 云臻并未规定皇帝只能择一夫。 因此她们就真的以为是女帝允诺了裴衡什么。 裴衡见着江玉朔的神色,“陛下不是要反悔吧?” “朕不会反悔。”江玉朔佯装期待已久的模样,“正巧这段时日特殊,朕确实有些枯燥,有些无趣了。” “陛下的意思是?”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江玉朔掩袖轻笑,双眼盈盈,看着裴衡。 裴衡只觉自己呼吸沉重了一瞬,他忍不住想要起身,却又在江玉朔的注视下将这份悸动压了回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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