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发觉自己被他利用了吗?”她像是没看出于隐周越来越黑的面色,笑容清丽,“原来变成尸鬼之后,不仅样子会变丑,连脑子也会更笨啊。” 于隐周的声音沙哑得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怒吼,咆哮着威胁道:“贱人,别再拖时间了!” 变成尸鬼的味道不好受,被人杀掉的滋味更不好受。 现在的于隐周已经不再是当初嚣张却也直率的大将军。他已经在清音观主的尸鬼药下,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的眼神狂野,脸上布满了扭曲的痕迹,就像是一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野兽。 单纯的鱼水之欢已经不能满足于隐周,他的欲望变得更加疯狂。他渴望摧毁大小姐与生俱来的高傲,践踏她的尊严和人格,将她变成一条只能跪在他膝前、乞怜求饶的狗。 好声好气求她当将军夫人的时候,却只得到了她的不屑一顾。如今,只有将她降为最低贱的奴隶,她才会明白什么叫听话,才能学会怎么臣服,才会领悟到谁才是她的天! 似乎联想到大小姐浑身颤抖、绝望无助的模样,于隐周的脸都因为兴奋而扭曲起来,嘴角滴着口涎,“应大小姐,你若是不想被我杀掉的话,现在就跪下来求——” “请杀。”她笑吟吟道。 被谁杀都是杀,于隐周和当初骤然炸掉的茶壶,没有丝毫分别。 还是有一点差异的,她的茶壶很玲珑可爱。 应止玥没耐心再听下去,扯过腰上的五刑玉,直接攥在了手心。 五刑玉没办法对付尸鬼,但谁让她现在领的是反派身份牌呢? 既然身为反派,被逼入绝境时,总该有点自爆的恐怖手段。又或者,死掉的瞬间将他炸裂成烟末也不算难事。 可她才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尸体被于隐周的污血染脏,索性连骸骨都不剩,全部化作飞烟才最干脆。 哦,对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应止玥挑了挑眉,忽然想起她之前答应了陆雪殊,这两天内会一直待在九宿道观里。 于隐周被佳怡大哥唤醒后,是从九宿道观的内部走出来,找到她的。 她没有离开九宿道观,自然不算违背诺言。 至于陆雪殊找不到她会怎么样—— 抱歉,那她就管不到了。比起担心陆雪殊,还是她自己死得开心更重要。 应止玥又不是清音观主,她本就是只顾自己的自私大小姐。 或者说,要是陆雪殊一直不肯放弃,东奔西走地四处寻找她的痕迹,她还更高兴不过呢。 这样想着,应止玥的眸底泛出一点欣悦,反倒吓得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于隐周退后一步,“于将军变成尸鬼后,竟然不会杀人了吗?要不要我来帮你。” 真是个废物。 “很简单的。”她耐心教导,“只要拿起你的剑,微微用力……” 肃风刮过,廊庑下的风铃被吹得叮当轻响。 “哧——” 雪亮的刀尖点在她的喉咙前。 长剑刀锋锐利,复又横过去,被血洗濯过的剑背映出屋外漫天的大雪,花瓶中怒放的妖冶百枝莲,五刑玉飘于空中的穗子,以及她犹带着点期待之色的眼。 于隐周的表情定格在惊恐的那一瞬,连叫出一声都来不及,喉间便溢出大量的血沫,“咯咯”地痛苦咽了气。这僵硬的尸鬼被陆雪殊扔去一边,暗色的血溅在他干净的脸上,一点儿冷戾的难言殊色。 他抽回了剑,淡声唤她:“姑姑。” 这次,于隐周是真的死了。 - 凉风吹过,陆雪殊从怀中拿出一条颈链,小老虎吊坠躺在他递过来的手中。 大小姐之前强硬逼迫他拿来这颈链,极为感兴趣的样子。可此刻只随意瞥一眼,连接都没接,便漠然地坐回榻上,“突然不想要了。” 尽管如此,陆雪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迹象,将其重新收了回去。 应止玥又问他:“那一家三口呢,不会死在半路了吧?” 大小姐还想要在佳怡大哥身上做个实验,陆雪殊当然会让他们活着到代城。只是他刚一到代城,便将颈链要来,对他们的愤懑骂声充耳不闻,径直上了九宿道观。 然后又一次杀掉了于隐周。 ——真奇怪,她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 她蹙起眉,愈发心烦意乱。 净手的细微濯水声传来,陆雪殊的声音异常平和,“再过两个时辰,他们就会到了。” 看着他身上染着的斑斑血迹,应止玥只感觉有股气憋闷在胸口,出不来,却也咽不下去,“陆雪殊,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滚?” 直到她目光路过他苍白消瘦的颈,才了然也似地轻笑一声:“哦,原来你怕这个?早说啊,我这就和你解契……” 按住那颗小痣的手被蓦然扣住,陆雪殊淡定的神色终于被打破,倾身过来时,含住她嘴唇的力道大到能咬出血,推着她的肩膀倒在后面的榻上。 铁锈的甜味弥散开,应止玥透过他看到窗外的新雪,却错觉也被烧化成沸腾的汤。 她发出几声细细的呜咽,转而又被他吞掉,连同唇上咬出的细密血丝,眼尾溢出的透明泪水,扬起的下颌冒出的细小汗珠,都随着水纹的颤抖,共同消湮在厮磨的唇瓣间。 除却泣音和浊重的呼吸,空气不再被视作传播语言的必要媒介,似乎带有某种不可逾越的禁令。 明明说过了很多次,也还是要说,他太了解她了,无论是手指捻揉的力道,还是抹蹭送入的关节,连同最后关头加重力道的碾磨……应止玥呼吸急促,轻轻拱起了婉曲如弯月的脊背。 莹白的腰肢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优雅地弯曲着,仿佛是一轮新月初升,挂在他紧握的掌心中。 眼看他挑开小衣的绳子,指尖上沾染的黏腻水汽被信手抹开,呈现出一种晶莹的粉腻光泽。 一瞬间,应止玥揪皱了他的衣衫,本是要发怒的,可手臂却像生出自己的意志,反而压过他的背脊,用一种想让人窒息的力道,用力地环抱住他。 她真的想说很久了。 ——陆雪殊凭什么这样贪心,只因为自己喜欢,就一厢情愿地不让她死? 应止玥轻眨着眼睫,颤出湿绵的喘息声。 她当然……当然也可以不去寻死,但她本就是想法病态的疯子,从不曾有过真正明媚开朗的心情。 一定要说的话—— 应止玥自己都感到奇怪,她最接近极度愉悦的时刻,居然是他在流血的时候。 越是觉得他好,便越是喜欢他。 越是喜欢他,就越是压抑不住这样扭曲的心绪。 越是难以克制,便越是想用尽手段欺负他。 料想他总该离开了,可又在怅然闭目前,嗅到那种独属于这个人的冷冽气息。 陆雪殊,陆雪殊—— 既想亲近他,又害怕伤害他。 更多时候,应止玥本人都害怕内心滋生的那些阴暗想法,只能靠和他拥抱的片刻勉力抑制。 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原女主能死去,无论对他,还是对大小姐自己,都是一本小说最好的结局。 ——没有她,陆雪殊当然会伤心。 大小姐也不允许他不伤心。 可伤心之后,他也还是可以做回干净明朗的少年,不是吗? 推开轩窗时,春日的暖风和煦拂过他衣摆,落在镜湖上又是一幅凉冽殊景。 或许在煮茶焚香时,回忆起她还是会有片刻的失神,甚至会无奈摇摇头,“怎么会有这样可恶的矫情鬼?” 但回忆也只是回忆。 谁没了谁不能活啊。 那些画册里极尽缠绵的亲昵,话本子里最接近相爱时的浓情蜜意举措,还有其他公子们殷勤款待时所期盼的瞬间欢愉,她愿意在解脱之前与其分享,但他偏不愿。 他非要更多。 应止玥长发散乱,因他的动作沾上了细微的水意,可还是要骂。 蠢货! 光是喜欢怎么可能够? 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其实是—— 她想要的当然是—— 应止玥捏住他颈上的小痣,眼泪因快意而不停地滑落,然而她的唇角却勾勒出一抹病态而微妙的弧度。 只有这样,大小姐轻飘飘的灰暗爱意才能落到实处。 但这样的代价,他又真的能接受吗? 陆雪殊将她每一丝神态的改变都尽收眼底,什么都没说,只温柔地抹去她眼泪。 随即,在她剧烈加速的心跳外,安静地吮住了她。手指却再次探进去,拨紧她才松懈下来的弦。 就像是小姝离开前夜的重演。 不,简直比那一夜还要可怕…… 隔着几层衣料,他固定住她的腰,重重地碾磨了一下。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她眼睫颤颤地一眨,指尖快陷进他的背脊里,可惊叫却连着泪水都一同被吞去了。 这是小姝不会做的事情。 何况,当时应止玥至少还有衾被可供遮掩,可这回却是连能躲闪的脚踝都一早被钉住,无处可逃,只得盘上他劲瘦的腰。 如藤如蔓,至死方歇。 ——好过分,陆雪殊真的好过分。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就真的没法再…… 应止玥微微侧过头,不想再看他,只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 可陆雪殊却不容许她躲避,挡住视线的那缕发丝被拨开,他又覆身下去,深深地吻她。 大雪初霁,冷清的月也要烧灼出淡淡的寒烟。 积雪潆霞,错落的痕迹是靡丽的艳色,从薄嫩的耳根向着锁骨,一路溶蔓到无力垂落的脚踝。 揉皱的绸料散落到不知哪里去,弱白的肌肤因寒冷的空气更洇出一丝浅粉,可她连将身后唯一的披风穿好的力气都不再有,身体累极时没有任何想法,只想阖眸昏睡过去。 烛光浮照的一点冷雨气息,却在此刻又侵下来,修长的手指落入昏蒙的视线—— 有完没完,他竟敢还来?! 应止玥前所未有地愤怒,负面情绪已经积蓄到了极点,就像是一团炽烈的灰焰。暴戾的气息从她原本透明的甲盖上溢出,锋利一如刀刃。 不过,她实在没了力气,挥出去的力道软绵绵,连一只刚会走路的小狗都可以轻松躲开她的这一击。 可却成功划伤了陆雪殊的颈。 距离大动脉不到一寸处,血珠从伤口处慢慢地涌出,宛如白玉生瑕,晕湿出一道艳色的血痕,又滴落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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