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躲着的连枝因着法力不高,虽然过来凑热闹,但含含糊糊的什么都听不清,直到她突然听到自己“相公”的名字,不由好奇:“为什么不能去找知县啊?我看于二公子比县丞老爷靠谱多了。毕竟我还在闺中的时候,就听闻我未来的夫君德才兼备,你说是不是?” 说着,她看向身边人,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连忙补充道:“哦对了,止玥姐姐你可能刚来代城不清楚,于二公子状元及第后,没有入翰林院,而是因为孝顺想陪伴亲眷、照料发妻的身后事,这才自请回到代城,屈身做了知县。” 应止玥听连枝这样说,倒是忽然想到之前和晓红的对话。 虽然她对应止玥的问题有些不快,但在对上陆雪殊时,还算温和,一直到陆雪殊随口讲了个路上听到的八卦时,晓红的面色才倏忽一变,连敷衍他们都顾不上,急匆匆地走了。 而陆雪殊说的,就是夏御史参了知县某。 应止玥回忆到这里,不由得眨了眨眼,“看来于绝嗣与于夫人着实伉俪情深。” 即便过世了,不仅是于昌氏自己,她的丫鬟都还这么担忧于绝嗣。 正巧连枝今天拉着应止玥出来转,不然应止玥“灯下黑”,只了解于绝嗣兄长于周隐的官职,没去调查的话,虽然身处代城,短时间还真不能发现代城的知县就是于绝嗣。 那么问题来了,应止玥孤疑地看向身边的陆雪殊:“你什么时候听到这个八卦的?” 他们明明是一路的,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陆雪殊倒是很无辜:“我是在花店里听到店主讨论的,姑姑,怎么了?” ……这样说来,陆雪殊确实是一个人去的花店。 虽然应止玥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此时县老爷已经骂骂咧咧地出来了:“要是真的死人也就罢了,要是没什么事,我把你们这些蠢货送去做猪头肉。” 应止玥只好放下这件事,跟在连枝的后面。 就这么一个串一个,像是糖葫芦串子一样,人鬼混杂的小队浩浩荡荡地向孙屠户家进发。 等到县老爷在侍卫的保护下到了孙屠户家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很多街坊邻居给围了起来。县老爷本来还有点困,见此终于清醒几分,眉头夹得死紧,像驱苍蝇似的对着行人摆了摆手,伸长了脖子往中间一瞅:“真有人死了?” “我的娘啊!!!” 这一看可非同小可,县老爷高深的派头摆不出来,趔趄着后退两步,不敢置信道,“这哪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他们是大晚上撞鬼了吧。” 县府公子也不是没见过凶杀案件,更恶心的碎尸案也旁观过,可是没有一个死得这么邪乎。 孙屠户夫妇的左手被齐根斩下,明明是新鲜的伤口,可手腕处却干瘪乌黑,形似中毒。除了手腕,尸身倒称得上完好,致命伤在脖颈处。不需要仵作验伤,大家都能看出是棍状的物体贯穿而过。 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如果是小刀、箭矢倒也罢了,可偏偏贯穿的伤口并不呈现直线,而是凹凸不平的半弧形,看起来就像…… 就像是他们夫妻昨夜在厮杀,最后用手指贯穿了彼此的喉咙,双双不治身亡! 捕快将血浆里找出来的断章放置在尸体一旁,结合起来,就更容易让人产生不太愉快的猜想。 不久,验尸的仵作匆匆来报,对县老爷附耳道:“我们检验了这对夫妻的手掌,师傅说是中了尸毒。” 仵作的话音刚落下,就有人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嗤响。 这仵作说话的声音不大,普通人自然是听不到的,能清晰听清的自然也不会是人。 “姑姑觉得这不是尸毒?” 应止玥本来不想回答这种蠢问题,可是微微一侧头,好巧不巧,刚好对上了陆雪殊的眼。 今日天气极差,即便到了正午时分,代城的天依旧是不清不楚的灰雾色,偏他眼睛生得好,眼尾弧度精妙,乌黑的瞳仁干净纯粹,是极其明亮的宝石。专注着看你的时候,就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 可应止玥不吃这套,她非常不客气地把陆雪殊的脸推开,“不要把你的脸靠近我,我是鬼,恐人。” 陆雪殊:“……” 但她还是开口解释了:“传闻里说,这是宿晋道观的符咒,对,就是九宿道观麾下的那个道观。只是和九宿道观中位置最高的清音观主不同,宿晋道观的掌门人和弟子都是男人。之前有人贪便宜,舍不得买九宿道观的道符,便去买宿晋道观的道符,说是有一股酸腐臭烂的尸鬼味道。不过你还是半个人类,没听说过也很正常。在我们鬼界,一般都称这种自相残杀的变态符咒为断子绝孙符。” 到了案发现场后,连枝就陷入了短暂的闷闷不乐中。她虽然知道人死了,但是没想到去世的是孙屠户一家。 在场的人乌泱乌泱的,连枝也好奇地凑过来,陆雪殊是人,可她是个地地道道的鬼,“我怎么没听说过断子绝孙符的故事?” “因为这名字是我刚起的。”应止玥毫不客气道,“之前有个宿晋道观的弟子长着阴阳眼,所以也能看到非人间的东西。之前,他贪图我的美色,想让我和他跨种族成婚,在我拒绝后恼羞成怒,便用这能克鬼的符咒想与我上演强取豪夺的话本子戏码。” 应止玥厌恶道:“强取豪夺可是要脸的,他有脸吗?他也配?所以我在一位观主的帮助下,协助他断子绝孙了。” 连枝来不及震惊于应止玥自称“美色”的厚颜无耻,就被她的后半句话吓得一个仰倒,“所以,最近那个叛逃出宿晋道观,带着秘辛投奔无根教门的大弟子就是他?” 连枝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这么个大八卦,一时之间下巴没惊掉,不由得咋舌,“这事震惊三界,宿晋道观的掌门人大怒,还连下十二道追杀令,说是抓到了后要斩断这孽徒的子孙根。怪不得这弟子一点都不害怕,他都没了大宝贝,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不过,话也不是这么说,这弟子敢叛逃,自然是因为后面有人替他撑腰。 “谁家金主口味这么奇葩啊。”连枝就差要翻白眼,很是鄙夷这接盘老板的口味,“不忠还无根,谁稀罕?” 应止玥倒是慢吞吞地笑了笑,悠悠道出金主的名字:“李家的小姐李夏延。” 应止玥笑着拍了拍连枝的肩膀,喏一声,“看,金主这不就来了?” 连枝:“哦原来是……” 等等,李夏延?这不是她最亲爱最明智最聪慧的表姐吗! 就算是养男人,也不至于养无根道士吧! 连枝张大嘴巴:表姐你清醒一点,你要是被他下蛊了就眨一眨眼!
第21章 记忆失效 应止玥虽然记得李夏延,但是印象并不深,倒是县丞老爷的反应勾起了她的兴趣。 这位大腹便便的老爷原还神色怏怏,忽然之间汗毛倒竖,活像是见了老鹰的黄鼠狼,满脸警惕地看着李家的小姐李夏延,就差用嘴巴和鼻子一起放哨。 不仅是应止玥,旁边的高个子手下也很好奇,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过去。 李夏延身穿一袭浅缃色的直裾深衣,衣袍的下沿绣有精致的竹子纹路。虽然说是出身名门望族,但身边跟着的丫鬟并不多,她穿着也简洁,并无过多的装饰,淡淡地站在众人中,一不留神就会忽视她了。 高个子不解,为何他们家的县丞老爷会害怕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姐,眼神在两人中间来回转,暗自嘀咕。旁边的矮个子手下实在忍不住,小声骂他:“脑子被驴踢了才长这么高吧,傻大个!” 根据矮个子的说法,于家的二少爷于绝嗣,也就是知府大人,最近一直灰头土脸,脾气暴躁,谁靠近谁倒霉,全都是拜这位李小姐所赐。 傻大个听了之后,感到头晕,“要说知府大人唯一不顺心的事情,就是被夏家的御史参了一本。可夏家是夏家,怎么会和李夏延扯上关系呢?” 矮个子手下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瞪他,“你这个脑子被驴踢的大蠢……”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榔头锤成了哑巴,县丞老爷的话几乎是从牙根缝里挤出来的:“你们两个蠢货,嘀咕完了?” 高矮两傻赶忙低头,喏喏应不敢,再不出声。 两人的声音压得再怎么低,鬼也能听清楚。可要是闭上嘴巴,就算是鬼也不清楚他们在想什么了。 连枝本来还抻着脖子瞅,看到他们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得不屑地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和应止玥道:“我表姐的母亲就是夏家,两家可是亲族关系,我表姐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应止玥不由笑了:“比于绝嗣还厉害?” 连枝死的糊里糊涂,但是对于绝嗣这位便宜相公的感观倒确实不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地点点头:“当然了,如果表姐也能科举,三元及第就绝不会是于二公子了。 李家和其他的名门望族不一样,李夏延从小就修习兵法,喜欢舞枪弄棍。家人也宠溺她,打小看的书都是从前给郎君读的,就算是登堂拜相也完全可以。 但也是因此,李夏延养成了一个不怕看人眼色的直肠子性格,见谁怼谁,之前还经常和应止玥不对付。 就在这时,李夏延不经意地路过了县丞老爷一行人。县丞老爷如临大敌,旁边的手下也跟着精神紧绷,捏紧了手里的佩刀,大战一触即发! ……然后,李夏延淡定地走了过去。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反倒衬得他们像是一群呆鸽。旁边一家卖凉菜的铺主没忍住,笑出了“嘎嘎嘎”的鸭叫声。 县丞老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凉菜铺主,刚欲开口斥骂,有人急匆匆骑马赶到,对他附耳说了几句。 “什么?”县丞老爷瞠目结舌,“你说于二公子被皇……” 说到一半,他掩住口,也没心情再管这些没眼色的百姓,和身边的手下往回赶。至于孙屠户的案子,更是早就撂在了脑后。 血腥案件虽然凄惨,可是尸体已经被带走,县丞老爷也没了影。 人群慢慢散开去,独留几个铺主愁眉苦脸。 很显然今天生意是做不成了,他们便打着哈欠,准备收摊子回家。 李夏延走到凉菜铺主的身旁,目光落在摊子上无人问津的凉菜上,她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问道:“老板,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让你的情绪如此低落?” 凉菜铺主:“哈?” ——这不废话嘛,做好的凉菜卖不出去,只能丢给鸡鸭鹅狗,谁不低落?! 凉菜铺主抬起头,想看看是哪个傻子这么没眼色—— 居然是刚才害他笑出鸭叫的姑娘! 但李夏延的打扮确实普通,完全看不出什么大家小姐的样子。 凉菜铺主有点意外地发现李夏延的眼尾青黑,有着明显的黑眼圈,看上去好像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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