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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嘛，今天要分一整天呢。” 她现在的这个头发不梳不行，看着沈腊月跟她一样粗黑但略短的大麻花辫，拿着两个黑色橡皮筋的沈春家继续平静安抚着。她其实可以很快，但旁边小姑娘跳脚的模样意外的感觉很可爱，所以她就起了一点点坏心思故意逗弄起来。 “你，你再这样我就要——” “花花，花花不好了，外面分粮的地方打起来了。你爷爷被人揪住脖子和衣领子了！！！” 就在两人一个慢悠悠的梳头发编辫子，一个急的跳脚假装生气要打人时，外面传来沈阿萍特别着急的大喊声。 在她声音传进来时，她的人也从外面迅速的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一听到这个声音，沈春花顾不得再胡闹和墨迹，直接拿着手上的梳子冲了出去。 “是前村李二蛋的爷爷，今年分粮好像跟往年不一样，队里好像不一次性给他们一年的粮食了，他一生气就揪住了四爷的领子。我看情况不对就赶快跑来叫我阿大了，现在我阿大他们已经跑出去了——呜呜！！” 沈阿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比沈春花大一点点，但就算再大也是十七八的小姑娘。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在带沈春花跑去大队院子时，她一边哭着一边迅速的跟沈春花说着情况。因为着急，她甚至说出了很多本都的特殊方言来。 “一队到五队都是前村的，他们就是看大清早那边没有我们的人才这么猖狂的。” 沈春花跟沈阿萍快速外前跑时，跟在她们后面的沈腊梅也铁青着脸气愤着。 在原主的记忆里，沈家村后来重新分过村，靠近黑泉和沈家山山体的内圈三公里叫做沈家村后村，而外环像扇子边缘的那七公里区域叫做沈家村前村。 当时据说为了一个前村后村的名字，外面跟里面就差点打了起来。 再到后面国家开始给各家各户编号，开始分生产小队时，外面跟里面为了那边叫一对，也再次打了起来。 靠近里面的人，上山更容易，打水也更加的容易。 靠近外面的，虽然出去外面容易，去外面的水田容易。但他们还是感觉靠山靠黑泉的地方比较好，就是看不惯早早定居在这里的沈家村村民。 反正就算是一个村子，前村和后村，也总是因为各种事情吵起来打起来。 即便前村有很多村民也都是沈家人，认真扒拉合计也能跟沈老队长扯上关系。 但在碰到涉及到自己利益的一些事情时，那些人也是下意识的站在他们前村的立场上。那个时候不管他们平时对老队长多客气，大家也是红着眼睛六亲不认的。 像上次，因为浇水抢水渠的事情，前村和后村就狠狠的打过一架。 脑子一下子闪过很多，沈家村前村和后村恩恩怨怨。 等过去发现那边确实已经打成一团了，很多人捂着鼻子和额头，地上已经有很多发黑发红的鲜血了。 脑袋一懵，等反应过来时，沈春花已经站在大队门口。并且已经拿起大队桌子上的黑色大话筒了：“都给我停下，你们不知道今天要来公社的大领导吗！！！”
第16章 沈春花的声音很大，但现场的其他打架声吵架声甚至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孩子惊恐的哭泣声音更大。 如果在平时，她就算嗓门再大也是白搭。 但现在她是拿着村子的话筒，厉声大喊着。 话筒连接着整个村子所有大喇叭，等她突然的这么一喊后，所有人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都是下意识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激动的沈春花已经跳上了后面的长条大板凳了。 今天现场所有的桌子凳子，还有这个大话筒，都是为了方便村子分粮食准备的。 但现在，沈春花就是拿着话筒，高高的站在上面了：“你们想干什么！！想全部给我们沈家村丢人吗！！想今天所有领导过来，都感觉我们沈家村都是二流子和土匪吗？想让他们所有人都对我们村子失望印象分为零吗？你们这些土匪二流子，你们想进派出所别连累我们！！你们都进派出所，都留下案底了，那你们的儿子女儿孙子外孙，就一辈子都在泥土地里打转，一辈子都别想读书考大学了！！” 沈春花的声音太大了，她一米六的小姑娘。此刻踩在那个的一米不到破凳子上，硬生生就是给了大家两米八的气势。 刚才跟在沈春花一起跑过来的沈阿萍此刻嘴巴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拿着她的手套和帽子跑过来，比他们稍微晚了几步的沈腊梅也是一脸的震惊。 她们是这样，刚才在小广场跟别人拧成一团的其他人包括赵麟和韩大东。他们现在也是眼睛睁的大大的，也跟她们做着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 甚至连沈春花的爷爷，现在被薛倩倩和苏陈年一左一右扶着，脸上也是同样的不敢置信和意外。 远处几个被吓哭的妇女和孩子们，现在也不敢哭了，也下意识的全部都停下了哭泣的动作。 “不想全部都进派出所，不想成为附近几个村子和大队的笑话，不想进派出所留案底影响到自家孩子读书考大学。你们就给我全部都分开，赶快把现场都收拾好。” 喊到现在沈春花心里刚才的激动和冲动其实已经没有了，但既然已经站在这个现场了，她就不好突然随随便便就下去了。 所以在拿着话筒深呼吸两下后，很快她就迅速的平复过来了她的心情。站在那边异常冷静道：“刚才是因为村子今年不打算一次性就分给贫困户十二个月的口粮才打起来的吧？是吧？” 她在正常的询问着，底下站着几百号村民都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有人喊出了声：“对，这样分对我们不公平！” “对，一个月只给我们几十斤粮食，这个怎么够吃！！” “是啊，你爷爷——村长如果今年这么分了，那就是逼着我们去死啊！！” 一队二队的几个老人，在现场看着站的高高的沈春花哭天抹泪起来。 他们此刻看着好像在回答沈春花，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偷偷在瞄刚才被大家掐了一下脖子，最后还意外摔倒的老村长。 直到此刻看着周围大家的惨状，以及老村长被两个年轻人扶着貌似受伤的模样，他们才突然意识到他们貌似把事情搞的太大了。 但即便心里有些惶恐，他们也大着声音把他们的诉求说了出来。 沈春花读过书，她爸妈都是烈士和英雄，再加上她是村长的孙女儿。所以此刻，他们就信服了一点点沈春花，把他们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现在是什么社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而且你们也别以为这事情是我爷爷一个人决定的。腊八的那天早上，陈书记来我们的村子了，这是陈书记他们跟我们村子的几个村干部一起开会一整天决定的。 如果你们不想听上面领导的，那我们就彻底民主。我们把村子的所有人都召集过来，能在这里站多少就是多少，然后让现场所有人举手表决。看他们是愿意，让你们一次就领跟大家一样一年的口粮。还是愿意看着你们干一个月再给你们一个月的口粮，我们全部都搞民主可以吗？爷爷可以吗？” 就在这个时候，沈春花看向了慢慢向她靠近的爷爷。她认真的观察着对方，见他没有很明显的外伤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对方真正过来时，她终于从那个椅子上跳了下来，并且把手上的话筒递给了对方。 “可以，那就这样办吧！” 深深的向自己只编了半只辫子的孙女看了一眼，然后上了年纪的沈队长从她手上接过了那个话筒，并且冷着脸一下子就坐在了后面的凳子上：“村子的大家都听到了吧，现在能过来的全部都过来。现在九点半，我们争取在十点的时候举行投票大会。不管是那个大队的贫困户，大家全部都过来。从今年开始村子对贫困户的分红制度改变了，变成了一月一给。而且这些东西还不是白给的，必须需要你们干活，才能给你们一月一给。 当然这些是针对家庭虽然贫困，但还有一点点劳动力的。村子完全瘫了那几个不用过来了，这事跟你们没关系。至于其他人，任何对这个决定不满的都可以过来举手表决。村里只给大家这一次的表决机会，到时如果错过了就别怪我没给大家机会！！” 年轻时的沈老队长很好说话的，他一辈子都对人和和气气的。 村子里大家一起讨论前村后村时，一起争辩到底那边应该叫一队时，他都笑呵呵充当和事老。基本事情闹大了，他都是选择自己这边吃亏一点，自己负责劝自己身边那些人。然后把前村的名字，还有一队的名号这些，全部都让出来的。 甚至十几年前村子大家打架，他都是劝着自己这边的后村村民让着前村的大家。 但是他所有的好脾气到了他家老大和老大媳妇全部都牺牲后，慢慢的就没有了。 到了现在，他是一年比一年沉默和严肃。 此刻看着他拿着话题冷脸喊话的模样，看着他发出的严肃声音。村子里到现在还拧在一起的人，慢慢就分开了。 那些因为还没有轮到他们，但被意外叫到这里的村民。即便心情不好，也全部络绎不绝的赶来了。 “等会要是有领导过来就说村子阿贵家的大黄牛疯了，意外闯到了小广场了。要是有人说错话了，或者在人前胡言乱语了，那他以后就不用待在我们沈家村了。” 在村子村民匆匆赶来，甚至连村子唯一的大夫都穿着白大褂跑来时。沈大山看着下面的村民，再次面无表情道。 “是！” “嗯！” “知道了村长！” “明白村长。” 沈家村其实特别保守的，沈大山除了是村长外，他其实还是这个村子的族长。 这边除了村子里明面上的所有事情都归村长管外，村子所有的祭祖婚嫁上族谱的事情，其实也归对方管。 因为老村长一贯的平易近人，村子的大家现在就越来越大胆了。此刻被他突然这么一警告，刚才在底下打架了的大家，包括刚才不小心推了他的人，都脸色发白的答应起来。 刚才最开始跟他吵架，最后还伸手撕住对方脖间衣领的李大贵，脸上也出现了很明显的后悔之色。 村子的大家，后悔的后悔，低声讨论的低声讨论。被突然叫来投票的，有的再跟身边人打听，也有一些则是表现出了不耐烦和生气。 当然还有几个人，则是现场捂着鼻子和额头在哀嚎。有些严重的，甚至自己跑去泉边清洗了。至于沈村长的那边，几个刚才被吓坏了，也被冲散了的村干部，现在也全部都走过去低声询问起村长的身体状况。等村长摆手示意没事后，大家就慢慢的坐回到他们原先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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