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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吾喜头疼地朝着外头看了一眼，透过大块高透明度的玻璃窗，能看到主船后头不远不近地缀着艘小到几乎看不见的船。 “是天下第一宗的船。”陶吾喜说。 一旁的船长早就猜到了，脸上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淡然地说：“那就好，她们有分寸，不必担心。” 船长话音刚落，灵台上那个小红点就像发了疯一样，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扑向主船。 陶吾喜：“......” 船长：“......” 事情发生的太快，灵台上撞船的预警信号刚刚传出来，众人尚来不及做出反应。 下一秒，灵台上的小红点突兀的消失了。 “这是......沉没了？”陶吾喜不大确定地说。 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船长沉着冷静地摇摇头，“不知道，没遇到过这种事。” 回头看看，航队末尾的船还没离港呢，天下第一宗应该也不至于就沉船了......吧。 十几分钟以前。 天下第一宗的五个人一块儿上了船。 她们这艘船虽然与领头的巨船相比有些渺小，但分到五个人头上，每个人的地盘都说不上拥挤。 除去开船的两个船手单独住在二层，她们五个人一起住在一层，每个人的房间格局都一样，一张床，一套四方桌椅，还有个柜子放放杂物，家居摆件都是嵌在地板上的。 房间两侧开了玻璃窗，一打开就能吹到腥咸的海风。 宁空上了船，就从荷包里掏出两个通天柱款式的猫爬架，固定在高雁屋里一个，另一个固定在了一层的谈话室。 熊猫幼崽的战斗力太强，保险起见宁空不能把它随便放出来，因此这艘船就是高雁小猫咪的天下了。 四个人都没什么意见，只有飞羽看了自己的房间有点闷闷不乐。 宁空敏锐地察觉了，但没摸出什么头绪来。 飞羽这房间比四德院的柴房好的多了，她闹哪门子脾气，总不至于和小猫咪争宠吧......水生生物和毛茸茸根本不是一个赛道的。 “你是不喜欢猫吗？”宁空苦思片刻。 鱼确实在猫的食谱上来着，但三百多斤的鱼，也会害怕十几斤的小猫咪吗？好像不太科学啊。 飞羽诧异地看了眼宁空，闷声闷气地说：“没什么感觉。” “......”那就是不喜欢的意思吧？ “你都一百多岁了，大度点。”宁空努力端碗，“你是觉得它有猫爬架你没有吗？别担心，到了海上，别的没有，烤鱼管够！” 飞羽的眼睛短暂亮了一下，顷刻间又熄灭了，甚至看上去更加忧愁了。 宁空扭头，找了有育儿经验的沈笑过来救场。 沈笑一针见血地吐出两个字：“鱼缸。” 宁空能记得给高雁的小猫咪带上两个猫爬架，却不记得给飞羽带上她心爱的大鱼缸。 飞羽需要的是床吗？宁空对她根本没上心。 “......”宁空摸了摸鼻子，刚有点心虚，随即往船外一看，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 “外面这不是有海吗？” 飞羽一脸悲愤地看了眼大海，“我是一条淡水鱼！” 随即她打开窗，跳进了海里。 宁空：“......” 她反应慢一拍地伸长手，“飞羽——” 飞羽化出原形，在咸咸的海水里流下了一点眼泪。 “想我死可以直说。” 飞羽不管不顾地蒙头朝前游去，做大海里第一条自由奔向死亡的淡水咸鱼。 “飞羽——”宁空扒在甲板上呼唤道。 沈笑早已转身上楼，亲自开船去追飞羽了。 沈笑是一个现实生活里工作能力很强的人，但并不包括跨行开船。 她也是在动手以后才意识到这件事的，她好像过于自信了。 飞羽在前头飞，船在后头追。 心急如焚，后悔莫及的宁空对着动力舱就是一个大用力，数不尽的灵力一股脑涌进去，小船在动力加持下，嗖的一下就越过了飞羽。 飞羽的前面就是领头船了。 高雁在楼下撸着猫呢，为了防止小猫咪乱跑，她正检查着屋里的门窗有没有关紧，一侧脸，透过玻璃窗就看到外面是黑压压一片，都看不见海面了。 高雁：“？” 危急关头，宁空想起之前高雁提出的紧急方案，蹲下身一手按着船舱地板，把整条船收进了荷包里。 船在海面上消失了，海里多了几个扑腾的水花。 高雁一脸茫然，凭借本能地把扑水的小猫咪顶到自己头上。 几个人顺着原来的速度撞上了领头船的船舱。 “梆梆梆”好几声。 有的人撞清醒了，有的人撞糊涂了。 宁空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泳圈套着，又给小猫咪套了个定制版小游泳圈。 不远处的飞羽把海水里的眼泪缩了回去，她嚼了嚼嘴里刚吃到的鱼，感觉自己好幸福。 大海虽然咸，但大海是真富有啊。
第41章 几个人在海水里泡了一会儿,宁空等领头船开远了又重新把自家的船扒拉出来。 两个状况外的船手毫无防备地喝了一通海水，但她们是专业的，两个人识趣的没有多问,拧了拧衣服上的水，上二楼开船去了。 楼下四个人排排站,看着在海水里撒欢不愿意上来的飞羽头疼。 “百年鱼妖,在线叛逆。”宁空琢磨着,一只手在荷包里掏啊掏，试图变一个鱼缸出来救救急。 飞羽的要求不高,她是百年鱼妖,离开淡水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宁空只要给她一个鱼缸表示重视就可以了。 重在心意，问题是......该怎么挽回已经发生的错误呢。 “我们带了那么多东西，就没有能代替鱼缸的吗？”高雁帮着出主意,跟着一块想了想物资清单,“比如说泡澡桶？” 宁空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本来要带的,后来觉得没有清洁术方便。” 受到泡澡桶的启发,宁空把荷包里类似形状的挨个掏出来挑选。 她拿出两个布缃的炼丹炉，看着炼丹炉的造型沉思：这个倒是有点像水缸,都是圆溜溜的...... 虚舟按了一下炼丹炉正中间的凸起，炼丹炉下方窜起三尺高的高温火焰。 宁空：“......”不行不行,一不小心就炭烤飞羽，欺师灭祖酿成东洲惨案了。 她火速把炼丹炉收起来。 宁空又掏出能够在水下自由潜游的透明圆形防护罩,能够点火升空的热气球,像妈妈怀抱一样温暖的圆形睡眠舱...... “噗。”沈笑扯了扯嘴角，“带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就是没带鱼缸。” 高雁捂了捂脸。 “哦！我想到了！”宁空兴奋地掏出一个大缸。 大缸有半人高，陶瓷材质，深色的圆柱形缸体上还绘着梅兰竹菊，写着吉祥如意。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酸菜味。 “我没看错的话，这是酸菜缸。”高雁说。 “没错！”宁空打开盖子看了眼里面的酸菜，“已经可以吃了。” 宁空拿出几个袋子把缸里的酸菜装好，又把酸菜缸放进海里简单地冲洗了一遍，随后往里加了井水。 “你连井水都带了。”高雁被宁空一番操作惊得瞠目结舌。 “那是。”宁空甩甩头，自家的井水特甘甜。 沈笑：“呵，就是没带鱼缸。” 宁空：“......” “飞羽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飞羽吗？”宁空索性同归于尽，“也不见你们谁记得啊，怎么，这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吗。” 三个人立马看天的看天，低头的低头，咳嗽的咳嗽，各自找了蹩脚的借口逃离现场。 准备好了鱼缸，飞羽依然泡在海里不肯上来。 宁空站在甲板上劝了又劝，哄了又哄，到最后失了耐心，都觉得要不然牵条鱼线钓着飞羽算了。 她转头正准备让人开船，只见吃得肚皮圆滚滚的飞羽磨磨蹭蹭地上了船。 不知道是不是宁空的错觉，飞羽上船以后，她们这船好像往下沉了一点。 飞羽在海水里泡了一会儿，现在上了船，身上皱皱巴巴的，嘴唇都有点起皮了。 宁空站在大酸菜坛子边冲飞羽抬了抬下巴。 飞羽看起来还没消气，很有骨气，目不斜视地从坛子边走过，她走到自己屋里，哐当一声就把门给甩上了。 宁空留在原地点了点头，从荷包里拿出压酸菜的大石头，“今天我就司马空砸缸。” “不！”飞羽从窗户口斜斜地蹿出来，狼狈地跳进了新鱼缸。 “这样多好。”宁空双手抬着鱼缸给它放进飞羽的屋里，又用超强力胶水给它粘在地板上。 她从荷包里拿出配套的盖子放在一边，叮嘱道：“你不泡缸的时候记得盖上，别让水溅的到处都是。” 飞羽在缸里心有不甘地打起滚来，把水拍的稀里哗啦的。 宁空瞅了眼，见飞羽的肚子那么圆，她暗自思忖：吃太饱消化消化有利身体健康，妖怪偶尔发发疯，也很正常嘛。完全不需要哄！ 至于溅到地上的水——反正也是飞羽自己住的屋，她干脆撒手不管了。 飞羽沉浸在自己难得的疯狂里，等她回过神，宁空已经出去了，缸里的水也扑腾的就剩一半了。 飞羽蜷缩在缸底，委屈地甩了甩尾巴，又把地上溅出去的水回收利用，收回缸里。 收拾完，她躺在缸里翻着肚皮。 新鱼缸挺好的，就是好像有股味儿。 船队刚出海时，伙食往往是最好的。 这个时候大家对海鲜还很感兴趣，不像后面见到鱼就想吐，因此今晚的晚餐，船手准备了一桌全鱼宴。 船手是高雁高薪挖来的好手，做菜是一绝，收到宁空拿过来的酸菜，她也没多想，按照一般人正常的逻辑，做了道酸菜鱼。 吃饭的时候分了两桌，两个船手单独在楼上吃，五个人在楼下。 圆桌的正中间摆着的就是海碗装的酸菜鱼。 金黄的酸菜，白嫩的鱼肉，红艳艳的小米辣，还有新鲜的豆芽和粉条。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如果不是在座的某人身上散发着熟悉的味道的话...... 这道菜，哪怕晚两天再上桌，大家也不至于这么浮想联翩。 飞羽举着筷子，迟迟下不了手。 她闻了闻眼前的酸菜鱼，又嗅了嗅自己。 飞羽：“......” 非要说区别的话，酸菜鱼比她闻起来辣一点。 就在宁空即将大难临头的关键时刻，虚舟突兀地笑了一声。 “嘿嘿。” 飞羽气的饭碗都不端了，啪叽一下啊把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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