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礼物 “她竟然没往这边来？” A208训练室中，一个短发男生盯着终端里代表陆鸦的那个小红点，有些惊讶。 “不会是迷路了吧？”另一个人嗤笑道，“穷酸地方的家伙，刚来首都星，不认识路也是正常的嘛。” 他周围爆发出一片哄笑。 有人意味深长地说：“管她什么情况，新生见面迟到不来，足够系里记上一笔了。不过我还挺希望她来的，那样事情才有意思嘛。” “要不要收敛一点？我倒是有点担心她和加西亚殿下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别瞎担心，艾略特阁下方才已经说过，让我们不用拘束，怎么还会有问题？”短发男生说。 “要怪就只能怪有人运气不好，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中，他们看见陆鸦正在重新向A208训练场移动。 “等着吧，好戏要上演了。” 陆鸦跑得飞快，终于在九点二十分到了训练场门口，比原计划晚了五分钟，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畴。 训练场的窗口被调成了透明模式，站在外面也能将里面的人看得很清楚。 里面的人分成几波，站在最前面满脸嘲讽的是地方行政官家的人。而几个没有背景，自己考进机甲系的新生则分别缩在墙角，一句话也不敢说。 至于这之中真正的领头人，那些大贵族家的继承人们，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但这些脸，还都挺熟悉的。 陆鸦径直走向训练场大门，等待身份认证。 【身份已识别。】 【机甲系学员陆鸦，欢迎……】 欢迎的声音说到一半，忽然卡住，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陆鸦站在门口耐心等了等。 片刻后，机械音重新响起。 【身份已识别。】 【机甲系学员陆鸦，欢迎……】 又是一样的卡顿。 记忆里的场面和那些不怀好意的面孔重合，陆鸦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烦。 咱就是说，能不能来点有新意的？ 这倒霉感应门她都快能自己做了。 陆鸦看好距离，往后退了几步，听见从训练场里传来的讥笑。 “这门还挺识时务的。” “是啊，起码分得清什么人应该在什么地方。” 他们说着，笑嘻嘻地看向陆鸦：“同学，门坏了，是个意外。就是它目前看起来恢复不了，你没办法在九点半前进入训练场。” “教官可能会训你，我们会帮你说情，但到时候系统的惩罚是躲不过的，会受苦。还是直接退出比较省事，什么罪都不用遭，你看呢？” 帝国军校的规章纪律全部都由系统【维多利亚】执行，身为人工智能，她相当铁面无私，绝不会因学生的背景而有所偏颇。 规章制度总有漏洞，帝国军校的校规已有十几年没做过大的更新，贵族子弟有一套流传已久的安全的整人方法。他们会避开维多利亚的裁决，叫教官网开一面。 可是普通学生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他们的行为会被教官如实上报给维多利亚，然后接受严厉的惩罚。 陆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发自内心地问：“那惩罚是什么呢？” 整人的纨绔们：？ 这个时候是该问这个的吗？ 他们愣神的时候，陆鸦突然灿烂地笑了起来：“啊，原来你们不清楚呀，那真的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不知道呢。” 纨绔们：…… 淦，这人多少有点大病。 还是最开始的短发男生站了出来，冷嘲热讽道：“我们不知道，是因为没必要知道。至于你，如果想要了解惩罚制度也不用着急。”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咧开嘴：“还有七分钟，你就该知道了。” “谢谢。”陆鸦非常真诚地说，“不过毕竟在这里上学，以后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吧。” 她眉骨很高，眉眼间距很近，不笑的时候冷厉，但大幅度笑起来时会显得有点傻兮兮的。或许是因为佩戴着“阳光开朗星际人”的缘故，让人觉得这家伙可能天生就这样少根弦似的。 “第十三星系来的土包子。”人群里有谁小声说。 陆鸦好像全然没听见一样，又往训练场另一边走去，走出二十几米左右时，突然扬起头，高声问。 “门坏了和我没关系，这话你们保真吧？” “去你该去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人怪你。” 听起来还挺好心的。 陆鸦不紧不慢地在训练场外墙的控制面板前停下。 屏幕上显示着场内学生的动向——他们调笑着，偶尔往这边分来一点目光，大概是在赌她什么时候会灰溜溜地走人。 她将目光从监控屏上移开，原地蹲了下来。 她的动作让场内的学生发笑，都想凑过来看清她的动作。 陆鸦却没再抬头。 她从腰上解下来一套便携工具包，把里面的器械一件一件取出来摆放整齐。 然后拿出刚刚从武器库借到的简易机械臂。 从武器库借东西的手续很复杂，好在这种机械臂功能已经称不上简单，只能说是简陋，陆鸦签了字就拿着离开了。 她熟练地激活机械臂，在控制面板前开始操作。 【滴滴！检测到A208训练场内置线路暴露！】 维多利亚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A208训练场的感应门异常，AI检测失效，申请人工检修。”陆鸦平静地说。 维多利亚的训练系统扫描了陆鸦的虹膜，很快给出回应。 【异常确认，现授予机甲系一年级新生[陆鸦]修理部件[II型感应门]临时修理权限。】 训练场的内置线路暴露在陆鸦面前，她没有耽搁，用临时权限调出了感应门的运行程序，一项项进行着调试和纠错。 训练场构建极为复杂，和它连接在一起的感应门的修理难度也因此大幅提升。但整个过程在陆鸦手中却进展地极为顺利，机械臂就像是她手臂的延伸，完美地在错综复杂的线路中寻找到正确的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少场内的学生转过头，观察陆鸦的动向。 “她在干什么，不会是想把那门修好吧？” “做不到的，这法子之前试过多少回？就算能修好，时间也来不及了。” 距离九点半还有最后两分钟。 如果超时，陆鸦必然会受到来自维多利亚的惩罚。 机甲系本来就是帝国军校纪律最严的一个系，哪怕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在遭罪。而这里的传统，又向来对出身贫寒的人更加严苛。 无论如何，新生见面第一天，陆鸦都非得脱一层皮不可。 “谁叫她自不量力呢。”训练场中，有人感叹着。 这只是个开场而已，他们都预料到了陆鸦的结局。 终于，在时间已经来到九点二十九分时，陆鸦站起了身，合上控制面板。 她井井有条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工具收好，重新揣回腰间。 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她却看起来从容。 在场内人的注视之下，陆鸦再一次走到感应门前。那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聚了过来，短发男生又在最前面。 陆鸦友好地冲他们笑了笑，她抬起头，让系统扫描她的虹膜。 【滴滴！】 【机甲系一年级新生陆鸦，欢迎进入A208训练场。】 门应声而开。 陆鸦跨过门槛。在她走进训练场的时候，墙上的电子计时数字随之变化。 【09:30:00】 下一刻，两米多高的感应门毫无预兆地向后砸下。 “轰——” 烟尘四起，为首的那几名贵族学员被砸了个正着。 他们大半个身子被压在门下，满眼都是错愕，完全没搞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后背的疼痛，费力去推压在身上的感应门板。 帝国军校财大气粗，感应门用得都是最贵最好的材料，重量当然也不能小觑。 被砸这么一下，真快给压死了。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推开门板，属于维多利亚系统的冰冷机械女生陡然响起，念到他们的名字。 【……以上机甲系一年级新生，未能按时进入训练场，予以相应惩罚。】 不是吧？！！ 被门砸了就够离谱的了，竟然还要被维多利亚罚？ 他们脸色发青，骂人的脏字儿正要脱口，就从天旋地转的视角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人群全都哑了一样，齐刷刷看着站在门边的陆鸦。 刚闯进来的女孩比他们矮了半头，黑色中长发被她绑了一个低马尾，潦草地披在肩上。她脸上、衣袖上都蹭着灰，但那双上扬的凤眼里却闪着种锋利而冰冷的金色。 好像一把初露锋芒的刀。 陆鸦俯视着他们半晌，又笑起来，露出洁白的八颗大牙。 “我就说呀，惩罚还是事先了解一下的好嘛。” 她说得好诚恳。 被压在下面的人却心生寒意。 “是你！” 短发男生即使是倒了，压在门板里了，也要在地上，用他那腐朽的声带喊。 “都是你设计的！系统应该找你算账！” 陆鸦往后退了一步，做西施捧心状：“怎么可以这么说我？门坏了和我没关系，不是你们说的吗？” 她看向虚空道：“维多利亚，你可以为我作证吗？” 【当然。】冰冷的女声响起。 【你已拥有豁免权。】 放屁！！！ 短发男生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了过去，被赶来的医疗机器人拖走。 “他好弱小哦。”陆鸦挠了挠头，转过身来。 其余围观的人自动向后退了一米。 那女孩腰间还挂着学校内定点安放的便携工具包——里面的工具全都相当基础，中央星系有点资历的机械师都看不上这样的行头。 但是她竟然靠着这些，在十分钟之内，修好了那扇被故意破坏的感应门！ “这才过去多久，不是说修不好的吗？” “十分钟……不，不到十分钟。” 难以置信的声音自沉默中响起，人群仿佛这时才活了过来。 “可我听说上一次机械构造系，花了好几天才弄好啊！” 想要干扰一扇感应门并不难，这方法早在各个专业的贵族子弟之间流传了个遍。他们懒得了解原理，但很清楚，这个方法能打乱机械构造，将内部搞得一团槽。 军校训练场内的感应门功能复杂，构造精密，远不是一扇普通的“门”，在手头只有简陋工具的情况下，想要修理好它，就连机械构造系的专业学生也花了一周。 但陆鸦…… 她一个第十三星系来的孤儿，别说是会修理了，这么精密的地方，她这辈子都得是第一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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