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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而回应她的却是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苏染染：…… 那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落在苏染染的耳朵里，她竟有种自己被色诱了的感觉。 车子停下的地方正好就是邮电门口，沈贺把自行车放在门口，两人就径直进了邮电局。 邮电局里人并不多，几个工作人员在分拣包裹和信。 苏染染直接走到柜台前，朝着其中一名工作人员说道。 “同志你好，我想打个电话。” 可也不知道是她声音太小，还是那人太忙没听到，只见她动也没动一下，继续慢条斯理的分拣信封。 苏染染只当自己大概是声音小了，正准备再喊一声时，却被沈贺给按住了。 “同志，麻烦帮忙拨个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当兵的原因，沈贺的声音中气十足。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引得大厅里的人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而刚才还在分拣的工作人员，也像是终于听到了一般。 只见她慌忙放下手中的信，热情的招呼道：“同志，你要拨号是吗？” 沈贺虽然没有穿着军装，可那一身在部队里身经百炼的气势却让人不容小觑。 在邮电里工作的人都是人精，最会看人下菜了。 看到沈贺气势不凡，她哪里还敢怠慢。 可她热情的笑脸显然是抛给了瞎子看了，沈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却无端的让人有种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的忐忑。 顿了顿，沈贺才开口道：“我爱人要打电话，麻烦同志拨个号。” 闻言，林芳这才像是注意到他身旁还站了个人一般。 听到他已经结了婚，林芳不由得一阵失望，而这失望在看到那女同志的脸时，又变成了失落。 无他，只因为这两人看着太般配了。 “电话号码给我。”林芳说着，声音蔫蔫的，完全没有了刚才对上沈贺时的热情。 苏染染也不以为意，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她以后，就耐心的在一旁等着。 而沈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只是他向来没什么表情，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倒是站在他旁边的苏染染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看不得他不开心，冲动之下，她悄摸摸的伸出手，趁人不注意勾了勾他的手指。 察觉到指腹那绵软的手指，沈贺整个人都被愣住了。 像是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苏染染抿唇一笑，又悄悄的收回自己的手。 可她速度还是慢了点。 那纤细的指尖就这样落到了男人粗糙的大掌中。 苏染染心一跳！ 可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看到那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了她。 “拨通了，给你。” 苏染染接过话筒，朝她礼貌的道了个谢，这才把话筒放在耳边。 “你好？” 话筒对面传来她母亲丁玉珍的声音。 再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苏染染忍不住一阵激动。 “妈，是我，染染。” 这话一落，对面先是一静，接着又再次传来丁玉珍同样激动不已的声音。 “是囡囡？你怎么样了？还好吗？妈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回？” 一连串的话砸过来，苏染染却没有一丝不耐烦，而是认认真真的一个一个回答。 “妈，我没事，挺好的，你别担心，前阵子有事没顾得上回信，我这不是特地来给你打电话了吗？” “好好好，没事就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妈给你找了份工作。” 这话筒的声音不算太小，站得近了就能听得见。 苏染染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陡然变得有些僵硬。 默了默，她深吸了口气，才朝着电话的那边说道：“妈，我要跟你说件事。” 听到她的声音不对，丁玉珍不由得心一紧。 “什么事？” 女儿下乡，做母亲的最害怕的莫过于她在乡下吃了亏，或者找了个乡下的男人嫁了。 无论是哪一样，对丁玉珍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才这样想着，就听见话筒里传来女儿带着羞涩的声音。 “我结婚了，他是队里人，不过现在在部队里服役。” 这话就如同一颗炸弹一般，炸得丁玉珍直接眼前一黑。 果然，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闺女不仅找了个乡下男人结婚，对方还是个军人。 军人是什么样的，别人不清楚，丁玉珍可是门儿清。 家属院里又不是没有姑娘嫁给军人的，日子那叫一个苦。 男人长年不在身边，家里家外都只能靠她一个人操持。 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苏染染！我就当你是开玩笑的，你赶紧给我回来。” 丁玉珍的声音有点重。 苏染染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身旁的男人那越发紧绷的情绪。 再次伸出手，悄悄的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苏染染才柔声的安抚起电话里头的母亲来。 “妈你别激动，沈贺他是个很好的人，而且我很快就要跟他去随军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妈，你说过的，人活一辈子要有自己的追求。现在我找到了自己的理想，我想和他一块去建设海岛。” 只是短短的一年多时间，自己的闺女就像变了个样似的，仿佛一夕之间就成熟了。 这让丁玉珍如何能放心？ “囡囡，你告诉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染染：…… “妈，你说什么呢？沈贺可是我打着灯笼才找到的呀，等我找个时间带回去给你看看就知道了，你女儿的眼光肯定没有错的。” 这话明明不害臊极了，可苏染染却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 她唇角那抹甜甜的笑意，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一旁的沈贺那绷紧的手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而他一向严肃的脸，此时却柔和得不可思议。 知女莫若母，丁玉珍心知闺女大概是真的认定了那个男人。 虽然她心中还是很不满，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就在此时，话筒对面传来一道沉稳的男音。 “妈，我是沈贺。” 第8章 过几天去海市 直到出了邮电时，苏染染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妈真的不反对我们了？” 她说着，那扑闪扑闪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里头写满了好奇和惊叹。 仿佛他做了件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 忍住想要揉一揉她小脑袋的冲动，沈贺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对，妈说同意咱们在一块，不过喊我们去海市一趟，我打算等收割完水稻就带你回去。” 听到这话，苏染染脸上的笑容却是忽地僵住了。 又想起了十天后那仿佛下不完的大暴雨。 “怎么了？” 见她脸色不对，沈贺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眼底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无法隐藏的紧张。 苏染染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脑海里再一次闪过他把一线生机留给自己时的模样。 心口陡然升起一股无法克制的颤意。 明明他就在面前了，可她却依旧不放心，害怕他像上一世那样再一次被洪水给冲走。 “咱们明天就去好吗？” 苏染染一把抓住了沈贺的衣摆，有些急切的说道。 此时此刻，苏染染忽然能理解了李雪秋的做法。 她只想男人好好的活下来，并不想去管洪水会不会淹没庄稼。 毕竟他们对她也没有好过。 想起过去一年里那些流言蜚语，苏染染就根本不想去管洪水的事。 可听到这话的沈贺，目光却变得严肃起来。 面前的女人有些不对，像是在害怕什么。 那只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一般，扯得紧紧的，他甚至能感觉到从她指尖上传来的颤意。 “别怕，我在这。” 沈贺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可还是下意识的开口安抚道。 “咱们现在就去买火车票！” 苏染染的目光死死地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男人，脑海里不停的闪过她被他从洪水中救出时，那一句“别怕，我在这。” 她怎么能不怕？他就这样在她面前被水冲走了啊！ 以至于在往后的几十年里，那画面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梦中。 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好，那就明天去，我们先吃饭，待会去买票。” 看她情绪不对，沈贺只得顺着她安抚道。 提前去也没什么，早点去早点回来还能赶上队里收割粮食。 听见他答应了，苏染染这才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只是脸上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那探究的目光。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沈贺还是知道苏染染的状态很不对。 似乎从昨天起，一切就都变了。 想起昨天夜里她那含糊不清的梦话，沈贺不由得皱起了眉。 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想到他回部队后，队里那些龌龊的流言，沈贺就忍不住捏紧的拳。 明明他已经安排好了才离开的。 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两人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着朝国营饭店走去。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半，国营饭店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两人刚到饭店，苏染染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看，那女同志真漂亮。” 有人赞叹了一句。 “啧啧啧，这前凸后翘的，这要是老子的对象，我做梦都要笑醒。” 有人说着，还可疑的咽了咽口水。 …… 苏染染对什么漂亮的女同志并不感兴趣，此时她的注意力全在沈贺身上。 只见他头也没抬一下，只专心的锁着车。 车子刚锁好，他就直接朝她走了过来，“走吧。” 苏染染点了点头，就看到了男人护在她旁边。 看着他小心细致的模样，苏染染又想起了梦中看到的那一幕。 他也像现在这样，小心的护着她。 心口涩了涩，她只恨不得马上就冲去火车站把票给买了。 一定要让他离开水桥大队！ 两口子并肩正要走进国营饭店时，忽然，里头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沈大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染染抬头朝店里望去，就看到一个身材玲珑的姑娘正热情的朝沈贺招着手。 那一身红色连衣裙有些过于修身，在这朴素的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敢这样穿还不怕人抓走的，这世界上除了李雪秋，苏染染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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