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饭,休息了一个时辰,马夫人带着三个孩子去马场骑马。选的都是温顺的小马驹,都有专门的马夫牵着在马场边缘转圈圈。 小孩子就没有骑马不开心的,整个马场都是他们的笑声。 蓝天白云,马场辽阔,赵凛趴在马场外看着自家闺女笑,马承平倚靠在他旁边问:“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 赵凛表情一秒肃目,转头问他:“后山的金矿今日是最后一批吗?你知不知道金矿被胡县令运到哪里去了?” 马承平点头:“是最后一批,今晚就运走。听说是运到西郊,具体位置我也不知。” 赵凛:“那你今晚和我走一趟,悄悄跟着押送的衙差看看具体位置。” 马承平疑惑:“为什么要看具体位置?” 赵凛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矿原石给他看,马承平惊讶:“你从哪里弄来的?” 赵凛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面色凝重:“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发现后山金矿那会儿吧,当时丫丫在附近捡到了一块梅花令牌,就是盗矿的贼留下的。后来我去院试,被盗贼劫杀,也是那伙人干的。” 马承平插话:“啊?当时你还说是普通的盗贼?” 赵凛:“当时那群人都死了,我怕节外生枝只能那样说了。”他继续道:“后来丫丫不是去了胡县令府上吗,在他的密室里又发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梅花令牌。我猜胡县令和那伙盗贼是一伙的,伙同齐宴齐家在走私金矿石。” 马承平惊恐:“果真?” 得到赵凛肯定的答复后,他道:“可是金矿已经上报到朝廷了,胡县令私自把它运走要怎么办?” 赵凛:“自然是找替罪羊,他不让你马家记录数目,目的已经很明显了,那个替罪羊就是马家。” 马承平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走私金矿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那那要如何是好?” 此刻天高鸟阔,风吹麦浪都无法治愈他恐慌的心情。 赵凛:“收集证据,先下手为强。” 马承平不是很理解:“要怎么收集证据,先下手为强?”他问完又后悔起来,担忧的看向赵凛:“这本不关你的事,你卷进来会不会害了你?” 赵凛:“有什么害不害的?齐宴和胡县令本就看我不顺眼,上次曲水流觞宴又得罪了学证,他们还指不定怎么整我呢。我看似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再说了,总不能让丫丫没地方骑马。” 马背上的赵宝丫对这山雨欲来毫无所觉,清脆的笑声传出老远。 马承平:“大恩不言谢,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只要马家能渡过这次难关,我家就是你家,宝丫就是我闺女。” 赵凛横他一眼:“想得美呢。” 马承平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是夜,三个小孩儿玩得太兴奋,迟迟不肯睡,眼看着最后一批金矿石要押运了。马承平那个急啊,而赵凛还在不急不忙陪着小宝丫玩。 马承平一直朝他使眼色,又问赵宝丫想不想睡。 赵宝丫瞅他两眼,问:“马叔叔很想我们睡觉吗?” “是,不,不是。”马承平看向赵凛,赵凛解释道:“马叔叔明早打算带你们去瓜地里摘西瓜,怕你们起不来。” 赵宝丫眨眨长睫,哦了一声,软糯糯道:“那我还是早点睡吧,春生哥哥、星河哥哥,我们走吧。” 马承平:“宝丫真乖。” 赵凛把闺女送回了房间,等她呼吸均匀了,才开门悄悄走了。院子里,马承平朝他招手,压低声音道:“他们两个也睡了,我们现在就去马厩吧。” 两人趁着月色行走在寂静的马家庄呢。 等人出了偏院,熟睡的赵宝丫穿好衣服拉开了房门,偷摸摸的朝外看。四下无人,外头一轮明月,她垫着脚跑到隔壁,敲了敲赵星河的房门,赵星河也衣裳整齐的出现在房门口。 她小声道:“我就知道马叔叔和阿爹有事,哼,我们偷偷跟过去吧。” 赵星河也小声问:“不喊春生一起去吗?” 小宝丫摇头:“不要,春生哥哥像小老头,他肯定不许我们去的。” 两小只像月夜里瓜田里的猹,偷偷摸摸经过何春生的房门口,然而刚走过去,房门就被拉开了。何春生温声问:“你们两个要去哪?” 赵宝丫龇牙,转过身,一副乖宝宝模样:“春生哥哥,我肚子疼,星河哥哥陪我去茅房。” 何春生:“你们莫要骗我,现在给我回去睡觉,大半夜的外面危险。” “不要。”赵宝丫噘嘴,不高兴了:“不要,万一阿爹有危险怎么办?” 赵星河挡在她面前,摆好架势:“宝丫妹妹,你快跑,我会功夫,绝对能把他打趴下!” 何春生有些无语:“赵星河,你忘记宝丫失踪过了,现在给我回去,再不回去我下蒙汗药了。” 赵宝丫蔫吧了,伸手去拉赵星河:“好吧,我们回去睡觉。”武功再高也怕药药啊。 何春生:“你们保证不出来。” 赵宝丫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 他看向赵星河,赵星河不情不愿的举起三更手指:“我保证。” 何春生长出了一口气:“那你们去睡吧,我看着你们进去。” 两个小的一步三回头,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赵宝丫推开窗户,一只猫头鹰飞了过来,落在她手腕上,她摸摸鸟头:“鹰鹰,帮我跟着阿爹吧,要是他有危险一定要帮忙哦。” 猫头鹰蹭蹭她的手臂,扑闪着翅膀飞走了。翅膀划过静谧的夜空、越过山涧、越过矮坡,终于在出后山必经之路处的一处小树林里看见了两人的踪迹。 猫头鹰扑腾着翅膀无声的落到赵凛的肩膀上,一双炯炯有神的鸟眼警惕的打量四周。正屏息凝神的马承平惊讶的瞪大眼,指指他的肩膀。 赵凛以手抵唇,示意他别出声。等押运的车队经过,两人远远的跟着,一路到了西郊一处隐秘的仓库。 两人把马系得老远,轻手轻脚靠近,隐在了离仓库不远的草丛里。 仓库外围是高高的围墙,两人从东侧攀上围墙探头往里看,围墙之内有十几个官差和两只猎狗把守。 赵凛拍拍猫头鹰的鸟头,朝那狗指了指。猫头鹰大眼咕噜噜的转动,然后突然朝着两只猎犬俯冲下去。两只狗吓得狂吠,跳起来要去抓猫头鹰,围着院子满院的跑,官差拉也拉不住。 有人嘀咕:“真是见鬼了,大半夜的,猫头鹰攻击狗干嘛?” 令一人笑道:“兴许是狗偷了它的鸟蛋!” 其余的官差哄笑。 赵凛指指西侧的窗户,示意马承平在这等着。马承平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问:“你会爬窗户吗?不会摔下来吧?”在他的印象里,赵凛还是那个考试第一名,但被陆坤一戳就倒的柔弱书生。 “要不还是我去吧?” 赵凛:“闭嘴!” 他手脚利落的沿着围墙外围遁走,然后一个翻身悄无声息的跳进了西侧狭窄的过道里。月光下,他身姿矫健如豹,看得马承平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柔弱书生? 他什么时候身手那么矫健了? 马承平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盯着他拉开高高的木质窗栏,跳了进去。仓库里整齐摆放着一个个同样大小的木箱子,箱子上都贴了封条。他快速拉开箱子查看,除了今晚上刚刚运过来的一批,所有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石块。” 刚刚他们过来时恰好有一批又运出去了,这么算来,他们应该是分三批把这些矿运出去。 外头有人在开锁,赵凛快速盖上盖子,跳出了窗户,他把木栏恢复原位挂在外面偷听。 很快有几人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心点,把空木箱装上石头,剩下的这批明晚上运走,齐公子会在码头接应。” 是林师爷的声音。 接着又是乒乒乓乓搬东西的声音。 赵凛悄无声息的翻出高墙,然后落到了仓库外的草丛里。才朝还趴在外墙上的马承平招手,马承平笨手笨脚爬了下来,还险些扭了脚,然后猫着腰一路滚到了赵凛身边,小声问:“怎么样?” 赵凛伸手指指马的方向,他点头,两人一起往远处跑,等离了老远找到马儿。马承平一拍脑袋,哎呀一声:“那鸟?” 赵凛:“不碍事。”他从衣兜里掏出方才捡的石块递给马承平,“仓库里大部分的金矿都被替换成了石块,他们已经运送两批出去了,明晚是最后一批,会在长溪码头上钱帮的船到荆州。” 马承平沉着脸:“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去码头把金矿石截下,能少损失一点是一点?” “不行,长溪是胡县令的地盘。你截下了,要如何?说是胡县令监守自盗还是钱家偷盗?到时候他们只会反咬一口,马家和钱家都会倒霉。” 马承平慌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种大祸会落到自家头上,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不学无术。 此刻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何他爹从前执意要他读书,光耀门楣。 他求助的看向赵凛。 赵凛:“先前让你记录的账册你都记了吧?” 马承平点头。 赵凛:“你别慌张,也别想着跑,打草惊蛇。胡县令要拿你们家当替死鬼,你们一旦跑了就是畏罪潜逃。等明日最后一批金矿原石运走了,胡县令就会挑一个日子发难。到时候你们全家都会入狱,你安抚住你爹娘,我会想办法的。” 马承平光想想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我明日一早会带宝丫回去,赵钱大有商量后,再去胡府找证据。”赵凛观察他神色,发现他额角都在渗汗,于是停下话头拍了拍他的肩:“马承平……” 马承平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两人骑着马一路无话往马家庄赶,等到了马家庄,赵凛先去看了眼闺女,然后发现她还未睡。他摸摸闺女的发顶,温声问:“怎么还不睡?” 月光下,小宝丫双手揪住被子,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软糯糯道:“我担心阿爹啊,阿爹有事都不带我去。” 赵凛轻笑:“所以你让猫头鹰跟着我?” 赵宝丫点头,伸出白嫩的小手拉拉他的大手:“阿爹,下次也带我去好不好,我很乖很聪明的。你不是说去哪都会带着丫丫吗?” 赵凛:“明日阿爹要去干一件大事,明日,明日带着你好不好?” 小宝丫笑弯了眼:“好,拉钩上吊。”她伸出小拇指钩了钩赵凛的小拇指,晃了晃,然后盖章。 “阿爹,你快去睡吧。” 赵凛:“你也早点睡。” 玉轮隐入云层,草木悄无声息的生长,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三个孩子一觉醒来就看见了院子里堆了十几个瓜,马承平帮忙他们把瓜搬到马车上,笑容勉强:“宝丫,记得下次再来马叔叔家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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