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和志哎呀一声,看向赵凛:“赵大人,你不是故意的吧?如今把小的鞋面弄湿了,若要赔罪就帮小的把鞋面擦干吧。” 芝麻再小也是官,一个县令蹲下来给他一个商会主事擦鞋就过分了。 若赵凛今日正擦了,今后在荆州就彻底沦为笑柄了。 宴会上,同是朝廷命官的几人心有戚戚,其余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赵宝丫暗暗着急,想站起来,被何春生眼神摁住了。 赵凛倒是不恼,笑道:“衣裳也湿了,不若汤主事把衣裳也一并脱了……”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娇笑。赵凛侧头看去,第十二主事居然是个女子,覆着面纱,眉目秀丽柔美,捏着帕子道:“那汤主事岂不是光着身子了?奴家可不依,太妃也是不许的。不若你现在去换一换,莫要耽误赵大人给奴家敬酒。”她眼神露骨,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赵凛有兴趣。 倒是恰好给赵凛解了围。 汤和志脸黑:“云娘子,莫要在这里发骚!” 云娘子才不理他,一把将赵凛拽到了近前,笑嘻嘻道:“赵大人,你好生高大啊,叫奴家心生欢喜。也别敬什么酒了,不若我们来喝交杯酒。”说着白嫩的手腕就抚上了赵凛的面颊。 一股幽幽的莲花香萦绕在鼻尖,赵凛原本蹙着眉凝住,目光探究的盯着面前的女子:这香好熟悉,似乎在哪闻过! 席上的众人都闷笑,知道云娘子好色,谁都爱调戏。但一个半妓子似的女人当众调戏朝廷命官就是把他当小倌。 这羞辱比汤和志更胜! 眼看着自家爹爹被调戏,赵宝丫坐不住了,蹭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不许你摸我爹!” 云娘子看向赵宝丫,露在外头的眼睛弯了弯:“小孩儿,不摸你爹怎么当你娘?不若你现在就喊我娘,我送你一盒莲花香的胭脂如何?这可是我胭脂坊独有的哦,只有我能制出这种香味。” 赵宝丫愣住,眸子瞪大:“你……” 莲花香?那不是投河自尽的莲姨娘会的吗? 莲姨娘曾说,等到盛夏送她一盒莲花香的胭脂…… 这女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和莲姨娘又有什么关系? 赵宝丫忽而记起莲姨娘的全名——云梦莲! 她叫云娘子…… 会不会……她眼眶渐渐红了…… 赵宝丫呆呆愣愣的瞧着她,在外人看来就是这小姑娘给云娘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红着眼眶哭了。 顿时笑声此起彼伏,估计这赵县令快要发飙了。 然而,赵凛主动扣住了云娘子的手,笑道:“云娘子眉眼如画、身姿婀娜定是个美人。美人相邀,本官荣幸之至。” 两人对望,嘴角都有笑意,当众喝了交杯酒。 云娘子甚是高兴,口无遮拦:“赵大人好会哄人,待会宴席散后莫要回去了,同奴家去云府吧,奴家再好生款待您一番。” 得这真是把人当小倌使了,还是□□的那种。 宴会上的众人笑容都很玩味。 赵凛敬了一圈酒水又回到庞太妃面前,恭敬又是一礼:“太妃,下官以茶代酒也敬您一杯,向您赔个不是。” 他说着正要喝,一直歪靠在踏上的庞太妃忽而坐直身子,道:“这就不必了,本宫不饮酒。” “而且,你若是要赔罪也不该向本宫赔罪,应该去向十三寨的响马赔罪!” 赵凛疑惑:“为何?” 哪有朝廷命官向响马赔罪的道理? 下首的几个官员脸色都难看起来。 庞太妃不疾不徐道:“你来时碰见了十三寨的人劫道,然后杀了他们。十三寨人借着这个由头不依不饶,屡次侵扰十二商会过往的商队,还杀了百姓泄愤。今早还在北城门那叫嚣,让静王府把你交出去,否则就等着开战!荆州和响马数十年的和平就因为你瓦解了,你说该不该你去道歉解决此事?” 何春生蹙眉:他们压根没杀那群响马,看来这群人就是想把赵叔叔送到响马手里。 他都明白这点,赵凛自然明白。 还不待他说话,荆州州牧先说话了:“太妃不可,朝廷命官怎可向马匪低头道歉?此事传出去有损朝廷威严,也有损静王府的脸面,望您三思。” 余下的官员也纷纷附和,庞太妃微恼:“难道就任由响马截杀百姓和商队?赵大人不道歉那要如何解决此事?” 赵凛张了张口,下面的汤和志漫不经心道:“打呗,赵大人手段了得,带兵去剿匪,定能马到成功!” 其余主事也纷纷赞同,庞太妃询问的看向下首的肖鹤白:“肖总管以为如何?” 端坐在矮几前的肖鹤白一口饮尽手里的酒,高声道:“甚好,大业的官员岂有向响马认错赔罪的道理。”他看向赵凛,眸子微压,“赵大人既能连中六元,必定聪慧至极,这次剿匪定能成功,是否?” 赵凛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一唱一和就是想把他逼去剿匪呢。 若是他真是被皇帝贬来的荆州,只怕会被他们玩死! 连口都不让他开了。 其余朝廷官员也看出来了:不仅汤主事和这位新来的赵县令有过节,静王府也厌恶他。 荆州马匪猖獗,尤其是这规模最大的十三寨。凌厉狠辣的肖鹤白打了十几年都没打下来,让赵县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据说还‘柔弱’的读书人去打。不是羊入虎口,嫌他命长吗? 那十三寨的匪首可是个无恶不作,连妇孺都不放过的主。 谁都明白,但谁也不敢说。 几个官员默默低头喝着面前的酒,生怕被殃及。 剿匪之事是躲不过了。 “剿匪是我等官员的本分,太妃,肖总管,下官愿意前往。只是下官没兵……” 肖鹤白:“给你一千精兵。” 赵凛:“下官不熟悉地形……” 肖鹤白:“军中有熟悉地形之人。” 反正只要他去! 赵凛:“要不就汤主事陪下官去吧,下官同他熟,心里有底一些。” 汤和志素来知道他狡诈,正要反驳,肖鹤白就道:“可,汤主事你明日点兵同赵大人一同前往。” 汤和志反驳的话立马咽了下去,恭敬垂首应是。 目的已经达到,宴会就没必要继续了。庞太妃起身,朝赵宝丫道:“你这孩子长得喜庆,今后多来走动走动。”说完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 她一走,肖鹤白也走了,一众官员生怕给牵连喊去剿匪,这个时候也不敢和赵凛打招呼,纷纷起身告辞。 赵宝丫赶紧跑到她爹身边,跟着他往外走。边走还边四下张望,小声问:“那云娘子呢?” 何春生接话:“我瞧见她先出去了。” 赵宝丫着急:“她不是说等宴席散了,让阿爹同她走吗,怎么先走了?” 何春生诧异:“宝丫妹妹想她当你娘?” 赵宝丫不知道怎么解释:“不是!” 何春生更诧异了:不是的话急着让赵叔叔同她走? 他都十三了,男女之事多少知道一些,那云娘子让赵叔叔去她家,定是没安好心。宝丫妹妹不可能听不出来。 赵宝丫很失望,垂头丧气的跨出静王府,一道娇柔的嗓音突然唤回了她的精神。 “赵大人,这里。”静王府门口停着一辆华贵的香车,香车里探出云娘子覆着面纱的脸。她双眼眼尾上翘,笑得甚是妩媚:“赵大人,不是说好要同奴家去府上么,怎得打算自己走了,叫奴家好生伤心。” 一脚跨出静王府大门的汤和志嗤笑出声:“云娘子,你是当寡妇久了,看谁都想勾搭一二吗?” 云娘子也不恼,笑嘻嘻看向他:“汤主事要是愿意一起来,奴家也是欢喜的。” 汤和志呸了一声,骂了一句人尽可夫走了。 云娘子依旧笑嘻嘻的,朝赵凛伸手:“赵大人,来是不来?” “来来来。”赵宝丫欢欢喜喜的先爬上了香车。 站在赵凛身边的何春生呆住:云娘子是让赵叔叔去,宝丫妹妹这是干什么? 赵宝丫坐了进去,也从窗口探头出来,朝赵凛招手:“阿爹,快啊,我们去云娘子府上瞧瞧。” 赵凛哭笑不得,招招手:“丫丫你下来,同春生一起回去。”关于云娘子的身份他们都只是猜测,他一个人去探探就可以了。 赵宝丫指尖扒着窗口,抿唇。 赵凛:“乖,下来。” “好吧。”赵宝丫不情不愿的下来了。赵凛转身朝何春生道:“春生,你带妹妹直接回去,我回来前不要出门。” 何春生点头,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赵宝丫上车,又嘱咐车夫快行。 赵凛随后上了云娘子的马车,从静王府出来的其他主事见状纷纷笑道:“这云娘子着实风流,这是趁没把人玩死前先舒服舒服呢。” 门口又是一阵哄笑。 云娘子的香车行到云府已经亥时末,府上掌了灯。云娘子让人备了热水,就迫不及待的领着赵凛往自己的住处去,进了房间,回头示意婢女关门。等门关了,她朝身后的婢女道:“叫吧。” 那婢女开始摇晃床榻,发出□□。 赵凛眸色微闪,盯着云娘子的面纱看。就在此起彼伏的叫声中,云娘子揭开了面纱,赫然是莲姨娘那张脸。 饶是他早猜到了,还是有些讶异:“莲姨娘,你怎么到了荆州?”吕勇在荆州他不稀奇,倒是莲姨娘一个弱女子怎么跑到这,还当上了十二商会唯一女的主事? 云娘子:“赵大人喊奴家云娘子吧,这世上已经没有莲姨娘了。” 赵凛从善如流:“云娘子。” 云娘子陷入回忆:“奴家当初被没入教坊,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奴家就用所有的钱财买通了教坊的管事,又买通了码头的一个渔夫,诈死跑了。随后奴家北上,想去投靠一个远方亲戚,没想到半路被人牙子绑走,卖给了荆州十二商会的韦主事。韦家经营香粉、胭脂,奴家在这一行有极高的天赋,靠着这天赋一步步得到韦主事的器重。成为韦家主母,然后毒杀了韦家父子,成了云主事。” 那对父子简直不是人,日夜的折磨她,还把她送给他人折磨。她调了一种香,能让人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就算尸检也查不出缘由。况且,只要她能为静王府所用,静王府不会管谁继承了十二主事的位子。 其余十一主事对她一个女子上位虎视当当,逮着机会就想来咬一口。慢慢的,她也就练就了铜皮铁骨、披上了让人厌恶的皮囊。 没想到今日在宴席上瞧见了赵凛和宝丫。 “赵大人,长话短说。”云娘子继续道:“你一来荆州,我们十二商会每个主事就接到命令,尽可能的羞辱践踏您,最后再弄死您。这次唱戏把您弄去剿匪,肖总管给你的一千精兵会护送您到十三寨的山脚下。之后打斗过程中洋装败走,把您一人留在匪窝。肖管家已经答应十三寨的大当家把您送给他们折辱,条件是留活口放回来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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