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咱妈?” 李春花听了哈哈笑,“对对对,就是咱妈,多好,我没生孩子,又多了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妇。” 方橙听了也在笑,她知道自从盛华晶结婚后,李春花就回了娘家,没想到又回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李春花自己是西北人,但她的丈夫是田杏村的人,要不是要把这屋子给小夫妻俩住,她也没必要回去住这么久。 和李春花聊了几句,方橙便带着盛意回家。 盛意吃了鹅腿,又吃了撒子,除夕夜还没来,就吃得小嘴油亮亮的。 下午,近处远处就已经开始有人放鞭炮,噼里啪啦地声音此起彼伏,年味特别浓。 方橙给两个女儿都洗了澡,换新衣服,才接着忙活晚上吃饭的事情。 盛意洗个澡心不在焉的,一直催促妈妈快点,生怕爸爸背着她偷偷把鞭炮放了。 早上他们家也买了! 好大一串呢! “你爸爸不会落下你的。”方橙一边给她擦身体一边说。 小娃娃不相信,头一回洗个澡这么配合,以前让她来洗澡不肯洗,等下了水又不肯上来,方橙每回给她洗澡,都跟要打仗一样。 今天格外配合。 五点多,姐妹俩总算都拾掇好了。 洗得香喷喷的,穿上红红的新衣服,两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一大一小,外面一个镶着白色毛边的厚马甲,很中式。 方橙还给每个人都扎了两条辫子,绕成两个小丸子。 盛意很满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笑出一嘴的小白牙。 但盛夏有点意见了,每年都是这个福娃造型,她和方橙说,“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弄甜甜姐姐那种新娘头啊。” 她不当新娘,就想做新娘头的造型。 方橙摸摸鼻子,“等明年吧,明年头发再长一点就能做了。” 成功糊弄了过去。 盛夏也想看放鞭炮,两姐妹蹦蹦跳跳拉着爸爸出门。 先看爸爸贴对联,然后就看着爸爸把鞭炮挂到墙上。 方橙怕盛意乱跑被炸到,便蹲下来把她圈在怀里,两只手捂着她的耳朵。 盛夏站在旁边,自己捂着自己的耳朵。 盛长沣点了鞭炮走过去,噼里啪啦的红纸在他身后炸开,盛意和盛夏都笑得跟鞭炮一样灿烂。 方橙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像是生怕她们被吓到一样。 盛长沣走过去,蹲在方橙旁边,伸出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温热的大掌像是有毒一样,让方橙忽然受到了惊吓。 耳朵上还痒痒的,温温热热裹着她,思绪乱飞,好像听不见外面的鞭炮响声。 等鞭炮放完,盛长沣这才把手拿开,方橙也放开了捂着小女儿耳朵的手,好像刚才的事情就没发生过一样。 正站起来,哪知道一回头,就看到盛华晶养母那张笑脸盈盈的面孔。 李春花刚刚走出来,正好在放鞭炮,就一直站在隔壁门口看着。 见方橙看过来,还打趣她,“你们这一家子怪活泼的啊,放鞭炮搁门口搭火车呢?” 大的捂着小的,当丈夫的捂着媳妇儿的。 李春花这话一过来,方橙瞬间红了脸。 盛长沣倒是面色平静,和李春花说,“其实她比两个小孩怕。” 两娃娃看得乐呵呵,她听那震天响听得皱眉。 方橙无语地嗔了他一眼,拿着扫把去把红纸扫成堆。 李春花看了乐呵呵的,心想这小媳妇儿害羞呢,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放完鞭炮,就开始进行年夜饭了。 方橙在厨房熬了一大锅牛骨汤,年夜饭每年都要吃很久,锅底越煮越咸,准备今晚可以边吃边加汤。 把茶几收拾出来,铜火锅放上去,倒了牛骨汤,开火,再丢进去些萝卜生姜底料,先让锅熬起来。 赶集的时候,方橙依旧买了各种肉,牛肉、羊肉、鸡肉,天气太冷,就得吃这些暖暖的温补。 除了火锅,方橙还做了两个凉菜,一个素杂拌,里头有黄瓜、胡萝卜、黄豆芽和辣白菜,一个凉拌皮带,还有一个水果盘,再加上下午那盘烧鹅。 一桌子熟菜生肉凑起来,也是满满一桌子,看着就咧开嘴,太丰盛了。 每年的年夜饭都就着春晚吃,方橙和盛长沣还要喝点小酒。 但方橙对前两年因为她喝得微醺而“失身”这件事印象深刻,所以这一回,喝得很少。 就小半杯的小半杯。 盛长沣逗她,“你怕什么?” 激将法? 方橙才不傻,“你说什么?我又不爱喝酒。” 骄矜地挺着腰背和脖子,好像盛长沣是什么龌龊的人一样。 但事实证明盛长沣真的很“龌龊。” 《欢乐今宵》愉快地唱完之后,两个娃娃已经快要原地躺下,盛意歪在妈妈身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方橙抱着两人去卧室里,给她们脱了衣服睡觉。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外面有盛长沣收拾,便也脱了外面的厚衣服,钻进被窝里。 她睡得很快,但无奈有人不怀好意地破坏她的美梦。 一双微凉的大掌搂上她的腰,方橙立刻就醒了,“困死了!” 方橙表示拒绝。 可惜盛长沣二话不说就把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他身上的温度告诉她,这大概率是逃不过了。 方橙很醒目,有商有量的,“不好吧,你女儿在这儿呢。”老家的卧室,是两张双人床并成的大通铺。 方橙提醒他,要做个负责任的父母。 “家里又不是只有这点地方。”盛长沣声音微哑,有些强势。 方橙立刻就想到客厅的沙发,那地方太小,每回只能紧紧挨着,敷衍都敷衍不了。 想到这里,便拍了拍他的手。 哪知道盛老板一使劲,她整个人就被他拦腰抱起来,还不忘记把门关了再出去。 方橙搂着他的脖子哀求,“一次就好,太晚了。” 盛长沣笑笑不说话,“什么晚不晚的,现在还没一点,一天刚开始。” 方橙:…… -- 第二天,大年初一,方橙睡到十点才起来。 起来穿着衣服,打着哈欠出来,看到沙发上盛长沣那件皮衣夹克外套,就觉得碍眼。 格外的刺目。 当着他的面,拿起外套,然后把外套罩在他头上,对着他开始撒气。 昨晚她辗转用各种办法想偷懒。 说冷,他便把他的外套套在她肩上,外套下面什么光景,就不言而喻了。 说躺着沙发太小,硌得慌。 他就把她抱着。 他靠在沙发上,她跨着坐在上面,一动不想动。 盛长沣也没有逼她,但方橙后悔了,自己来还能偷懒,指望他,那简直恨不得把她榨干。 盛长沣心情特别好,把外套从头上拿下来,站起来把外套套在她肩上,“外面冷,多穿点。” 方橙想把脑袋缩到衣服里。 “我吃完饭去银河镇一趟,要去扫墓,下午要是回来得晚,你们就先吃,别等我。” 两年没回来,盛长沣也两年没去老家给父亲扫墓了。 前几年去扫墓是大早上,天刚亮他就过去了,去的早,所以中午还能赶回来吃饭。 下午吃完饭再过去,上山下山,再磨蹭一会儿,回来可能天要黑了。 方橙点点头,“之前不是早上吗?” 盛长沣勾起唇角,眼带嘲讽,淡淡的说,“那群叔伯说要等我。” 早上有个叔叔打过来问他,但盛长沣想着方橙没醒,他在外面看孩子,不想把她喊起来,便和他们说先去,他自己再过去上柱香就好。 哪知道那些亲戚头听了,立刻就说要等他。 等什么等,还不是因为现在他有钱了,所以才把他位置架得这么高,把他捧成盛家最出息的人。 以前,也没见他们喊他回去扫墓。 方橙听了撇撇嘴,抱着盛意送他到门口。 走到门口,盛长沣坐进车里,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和老婆说,“后天我想去我妈那里看一眼。” 安士君的墓在桃李村,那时候都是土葬,就葬在离村里不远的山上。 方橙点点头说好,是该去看看他妈妈了,“正好把两个孩子也带过去给她看看。” 盛长沣听了在微笑,觉得这样很好,以前他都是自己去看她,现在有伴了。 送走盛长沣,方橙转过身,便领着两个孩子去了盛华晶家。 去给安士君扫墓,当然也得把盛华晶喊上。 李春花和盛华晶听了都说好,盛华晶有些遗憾地说,“大姐没能回来,要是她能来,整整齐齐去了,她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春花安慰女儿,“这有什么,你去烧纸给她捎信,让她先开心开心,跟她说以后再带过来,都一样。” 李春花对安士君的印象特别好,多俊俏的一个姑娘,和盛长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是还在,跟她就是同一辈的人。 -- 中午吃完饭,哄了两个女儿睡午觉,方橙才腾出手出来洗碗。 一边在厨房洗着碗,一边就听隔壁热热闹闹的,好像是很多人来拜年做客。 田浪涛是镇上的,盛华晶又是田杏村的,村里喊一声,都有很多亲戚,过年家里这么热闹,方橙倒是不意外。 他们和林家断绝关系,老盛家也没有往来,所以亲戚少,过年也清静。 但洗着洗着,却听见隔壁说话越来越大声,很像是在争执。 方橙飞速地洗了剩下的铁锅,抽了两张纸,边擦边往外走。 走出去家门口,正好盛华晶家里的客人也都出来。 确实很多人,一窝蜂的得有快十个人,脸色不是很美妙。 李春花也一脸不悦地走在后面,没有骂,但念叨着,“你们大哥命苦,死在战场上当了烈士,他就这间屋子这个女儿,你们还要来跟他要房子?” 人群里果然有人反驳,是个中年男子,“哪门子女儿,亲生的姑娘嫁出去都是泼出去的水,都分不到房子,别提这些抱过来的。” 盛华晶是暴脾气,走出来气势汹汹就想骂人,被李春花拉住。 “哪门子女儿?你们哪门子亲戚?我还没死,我是寡妇,没跟他离婚,他这间屋子就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我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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