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盛长沣又在客厅沙发睡了一晚上。 方橙早上起来心情很好, 她想开了。 她早上躺在床上思考,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该说的话都说了, 他要是还想去,总不能把他绑起来还是关起来吧? 一个劲想跑的牛, 是拉不回来的。 盛夏早上起来,心情也特别美。 乐呵呵地吃饭, 乐呵呵地牵着方橙的手去上学,她有好多话和小伙伴说。 盛长沣望着妻女的背影, 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多余的, 一个两个笑容那么灿烂。 就他命苦, 还得睡沙发。 方橙送盛夏去幼儿园, 顺便去了镇上办事处,说好今天来取个体户营业执照。 美滋滋地取了执照,这下就能上街摆摊了, 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纸,有人喊住了她。 “小方?” 方橙训声望去,就看见路边一位骑着凤凰自行车的邮递员正在看她, 车后座两边挎着邮政标志性的绿色袋子, 装得满满的, 沉甸甸的。 见她停下脚步,那位邮递员也按住刹车, 单脚支撑着停在路边。 方橙从记忆中把这位邮递员翻了出来,“袁叔,送信去呢?” 又开玩笑说, “装备升级了,现在不骑马了。“ 袁叔是镇上的邮递员, 风雨无阻干了快十五年,以前条件不好,没有快递车,因为业务范围广,镇上有的的地方偏远,是骑的马。 袁叔笑得和蔼,“是啊,局里给配了自行车,方便。” 原身的母亲吴英姿给她寄过信,都是袁叔送的,所以两人算认识。 方橙以为袁叔只是打招呼,没想到是有事,他在挎包里翻了翻,说,“正好找你,昨天去桃李村,你们搬家了是吧,跟邻居打听,才知道你去了田杏村,还想着今天再给你送去,你们这个地址,以后得改。” “找到了,在这儿。”袁叔把信封递给方橙,“喏,大城市来的信,拿好,走咧。” 方橙和袁叔说再见,翻到信封正面,写着【英姿】两个工整的字,确实是亲妈寄来的。 吴英姿已经很久没有给原身寄信,方橙心里好奇,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走过人流量多的大路,拐进村道,方橙这才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来。 写了满满两页,说不得吴英姿的字如其人,娟秀整齐,看起来很舒服,很有美感。 就是这内容让人看了并不舒服,毫无好感。 很古典的老派写信方法,开头是问女儿最近安好与否,接着便开始说她自己最近的状况。 吴英姿离开春风镇,回了大城市后,按照家里的安排,嫁给了一位据说家世不错的男人,在纺织厂工作,是个小领导。 和他结婚后,吴英姿生了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她回城很早,方橙没几岁就回去了,在知青里算是个意外。 吴英姿有个弟弟,当初她下乡,是因为家里没人去,后来弟弟长大了,就找关系把她替回去了。 回去那么久,早就把原身这个女儿忘得一干二净。 方橙心里猜测,也不知道吴英姿有没有瞒着对方,不让知道她生过孩子这件事。 十几年没联系,到了方橙二十岁,才忽然给她写信嘘寒问暖,总不能是忽然良心发现吧。 别说方橙,原身自己都不信的。 你说她像是良心发现,可自从二十岁开始通信,到现在好几年,写过的信屈指可数。 怎么想都觉着不像,总不能是把她当笔友了吧。 信里,吴英姿说了最近老大,也就是儿子身体不太好,小小姐,也就是女儿,刚考上高中,成绩很好,样貌好家世好,大家都喜欢她。 这关她什么事儿,方橙凝眉,又是老大,又是小小姐,那原身是什么? 不存在的孩子? 就这,还敢来和她忆苦思甜? 真当这个女儿乡下来的好欺负是吧。 走着走着,家到了,方橙推门进去,盛长沣在厕所里。 也没管他,自己坐到沙发上继续读信。 方橙眉头越拧越深,背后盛长沣的声音让她无意间分了神,眉头舒展开。 “干嘛呢?看什么?”盛长沣问。 方橙抬头看去,男人正在刮胡子,下巴都是白泡沫,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拿着纸,还伸了伸脖子看了一眼。 “读信,我妈寄来的。”低头继续看,还补充了一句,“亲妈。” 盛长沣知道她有个大城市的妈,也没有多问,回厕所洗脸去了。 吴英姿知道盛长沣复员了,骂她命不好,骂马英是恶毒后母,说了盛长沣这个女婿,十天半个月才回一次家,有什么用,耽误一生。 方橙拧着眉头,没想到吴英姿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说明她除了和她通信,还和这镇上其他人有联系。 还是都认识她们的人,想来想去,大概率是她以前的故交,或是什么一起来下乡,然后留在这里的知青之类的。 方橙忍着打电话过去骂人的冲动,飞快地把信看完了。 一样都是孩子,一样都是女儿。 一个是小小姐,一个…… 方橙坐在沙发上气呼呼的,完全是为“方橙”这个名字生气。 盛长沣摸着下巴走出来,“你妈说什么了?”看她这样,和他吵架都不会气成这样。 方橙摸着肚子,眼珠子一转,忽然灵机一动,嘴角轻轻抬起,把信封拿给盛长沣,让他看。 他能看?盛长沣觉得她这脸上的天气转变得真是够快的,接过她手里的信件,展开来看。 一段一段看下去,眉头皱的比刚才的方橙还要深,且是越来越深。 方橙欣赏着他的表情,忽然乐了,不气了。 “你这妈怎么……”盛长沣把信看完,开始点评:“怎么那么像后妈呢。” 方橙嘴角挽着,拿了一个枕头塞在腰下面,往后一躺,瘫在沙发上,走累了一大早的。 见她不说话,还笑眯眯的样子,盛长沣没忍住又问,“你怎么想的?” 信里吴英姿给方橙出主意,过不下去就离了,去大城市找她,只不过有条件,孩子都给他,不要了。 吴英姿坦诚说,丈夫还不知道方橙的存在,所以去了那边,不能用她女儿的身份,得用乡下来的朋友女儿的身份。 让她先去那边当保姆,就去吴英姿家里当,这样她还能照顾她。还信誓旦旦地承诺,说以后一定给她在城里找个城市男人,让她过过好日子,重新开始。 方橙两手搭在肚子上,偏头促狭去看盛长沣,“什么怎么想。” “你没看明白呢,我亲妈把后路都给我想好了,不要孩子,只要我同意,立刻能去城里享福。” 昨晚还在说如果他进去了,她就立刻改嫁,没想到今天,捧哏的就来了,还给她砌台阶。 不管方橙内心深处想不想,她不喜欢吴英姿,也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这种几十年没联系的亲妈。 肯定留着后手,没有全在信里坦白。 原身可能因为有母女之情会动恻隐之心,方橙是完全心如止水的,她就不信一个冷漠了几十年的人,忽然会改头换面。 这比中彩票都难。 但眼下她不想说,也不会说,就爱看盛长沣这拿不准的神情。 盛长沣审视着方橙那神采飞扬地神色,私心里相信,方橙不会丢下两个孩子。 端看她和夏夏相处的模样,就觉得她一定不会。 可昨晚方橙说的话又冒进耳朵里,“这世上除了老病死,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她说的。 如果呢? 盛长沣昨晚还在坚持自己有把握,但此时此刻,脑海中冒出来的却都是如果呢? “有毛病。”盛长沣不承认,也不知道是在说幸灾乐祸的方橙,还是在说吴英姿。 “老子好好的!城里的福怎么了,城里还一堆吃不饱的呢。你妈的福,老子也能给你享。” 方橙倒是没想到他是这反应。 胜负欲还挺强的哦! 但是看着盛长沣认真盯着她的脸的目光,没好意思说出这句话。 就让他保持这个攀比心态吧。 “我今晚不回来吃,你和夏夏吃。”盛长沣抬头看了眼时间,留下这句,出门了。 方橙看着他出门,静静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出神地想着他刚刚的话。 她是有些想刺激他地意思,不知道有没有刺对点子上,也不知道这苏联货,还去不去了。 算了,该做的她都做了。 -- 方橙纠结了一天要怎么回吴英姿的信,打了很多腹稿,温柔型的、激烈型的、温情路线的。 下午接了盛夏回来,小丫头在院子里做手工,她这才搬着椅子,蹲在门口写信。 写完信,看看时间,六点了,便把椅子收好,开始做晚饭。 两个人吃饭,方橙只做了一菜一汤,菜是猪肉末焖茄子,汤是白菜猪骨汤,也算是荤素均匀搭配。 吃完饭洗完碗,盛长沣还没回来,方橙把院子的门掩上,客厅的大门关上,去给盛夏洗澡。 把盛夏哄睡着,方橙披着毛毯到沙发上看电视,坐着等盛长沣,大门是上门栓的,得给他开门,她不想留门,有前车之鉴。 电视里又在重播《四世同堂》,方橙把音量调小,走到沙发坐着。 电视播了一集,大门被敲响了。 方橙没有立刻开门,如果是盛长沣的话,他会开口的。 “谁?” “嫂子,是我,我送哥回来。” 外面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但方橙一时半会还没能辨别是谁,就没有开门。 直到听到盛长沣开口,门外传来低沉而有些飘忽的声音,“方橙,我在。” 方橙这才开了门。 门一开,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酒味,“这是喝了多少?” 林猛飞搀扶着盛长沣进来,把他放到了沙发上。 “哥喝多了几杯,嫂子给煮碗醒酒汤,喝下去就好了。”林猛飞笑着和方橙说。 看到人脸,方橙这才把声音和记忆都对上了。 林猛飞也是盛长沣异父异母的弟弟,不过原身嫁过来就分家,没有住名义上的婆家,和这些林家人都不太熟。 盛长沣的母亲安士君嫁给林保根,林保根原配生的儿子叫林金虎,比盛长沣大了不少,就是前一阵被盛长沣揍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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