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像朱梅心那样愿意做低附小,哄着林保根开心,她做不到。 做不到,在林保根这种人这里,自然就要给罪受了。 什么罪,即使小谢苦于说不出口,方橙也能猜得出来,成年人之间,暴力对待的丈夫之间,除了那档子事儿,还有什么事儿。 方橙胸前涌出一股恶心的劲儿,想到安士君承受的一切,牙根都咬紧了。 坐在她旁边的盛长沣,脸色也是沉得可怕。 小谢还在说着,“我妈说太久了她也记不清了,但是安伯母去世的时候,不是在家里。” 说是前一晚吵了架,第二天安士君就没了,还是被人从河里打捞起来的。 但这些盛长沣从来都不知道,全都被蒙在鼓里,等他接到通知从农场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入土了。 方橙听了,只想把林保根剁碎了喂狗,一偏过头,看到旁边的盛长沣,男人脸色阴沉,用难看似乎都形容不来。 但看在小谢眼里,却觉得盛长沣极其有涵养,听了这么多,明显生气了,可也没有要破口大骂的意思。 只有方橙知道,这已经是盛长沣气的不能再气的样子了。 方橙心里有些摸不着底,吃完饭回家,回去的车子上,方橙时而跟孩子说话,时而看到驾驶座的位置。 只看到盛长沣的侧脸,但那原本就凌厉的线条,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更加冰冷了。 不过直到回到家里,在孩子面前,盛长沣也没露出一点怒气。 但把孩子老婆送回家里,盛长沣果然就跟方橙说:“我出去一下,你们先睡。” 方橙知道他要去林家,心里担心,“我跟你过去吧。” 盛长沣淡淡道:“不用,我心里有数。” 然后便拿着车钥匙走了。 但方橙还是没法放心,盛长沣很少发火,两次都是在林家。 这次还涉及到他母亲,新账旧账,他一定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冷静。 方橙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想,拉着两个孩子去隔壁,让她们跟田甜一起玩。 然后拉着盛华晶到院子里说话,盛华晶一听也知道要出事儿。 两人商量了一下,进屋嘱咐田浪涛看好孩子,又跟孩子们说他们出去买点东西。 盛华晶家里有辆三轮摩托车,是开了茶餐厅后买的,可以运货,还能载人。 盛华晶每天就开着这辆三轮车从茶餐厅和村里来回,运鸭运鹅,特别方便。 方橙爬上后车斗,搬着小板凳坐在盛华晶后头,裹紧自己的大棉袄。 盛华晶脚下一踩,油门启动,轰隆隆就朝桃李村过去。 盛长沣开小汽车,比他们到的更快,他们停好车往林家去,里头已经大闹起来,门口站了不少人。 林家的房子在池塘边,这边说是风水好,旁边的房子,不少也是村里一些村委人物的,来的快。 林家现在只有林金虎这个儿子住在村里,林猛飞有单位分房子,住在镇上,林永飞去了城里租房。 一路上,方橙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盛华晶。 盛华晶听得整个人都要炸了,油门越轰越大,三轮车停下的时候,在地上碾出了深深一道痕迹。 一跳下车,她就往林家冲,上回来,是想着来拦住弟弟不要出大事。 这次来,盛华晶一边红着眼睛,一边冲过去,对着躺在地上的林保根,一个劲的踩又踢。 “狗日的老东西,猪狗不如的畜牲,我……” 旁边刚把盛长沣拦下来的邻居有些头疼,这怎么刚拦住一个,又来一个。 林保根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压根站不起来,看盛长沣这样,方橙就知道,这回他是真把他往死里打。 林保根疼得嗷嗷叫,一直在喊着“我的腿断了断了!” “断了怎么了,你死了我看更好。”盛华晶又是朝他腹部一踢。 “我娘招你惹你了,你要那样对她。” 盛华晶嚎啕大哭,说到这里,站在安士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时间整个人无力地软了下来,坐到地上。 方橙赶紧过去扶着她。 上回来林家算账,村里那些老头子,都向着林保根,使劲拦着盛长沣。 现在,方橙也看明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来,那些人,哪里还有以前那副一脸斥责盛长沣的面孔。 的知道现在林保根比不上他了,村里镇上还一直催他回来投资,现在拦着,也就是虚拦,不让他动手,但打已经打了,出过气了。 朱梅心在一旁痛哭流涕,控诉盛长沣,说刚刚看到他过来,还以为他要来家里坐一坐,谁知道一进门,就抓着林保根一顿打。 但也没人理会她,有些过来看热闹的邻居,看朱梅心这样,忍不住说:“朱姐,你也别哭了,当年士君姐,没少吃你苦头吧。” 朱梅心一听,心里抽了一下,都忘记接着哭了,有些害怕地看了盛长沣一眼,怕他对自己出手。 盛长沣冷冷看了她一眼,“我跟你家男人不一样,不打女人。” 但盛长沣不打,盛华晶却是要出气的,从方橙怀里挣脱出来,冲过去扯着朱梅心的头发就是一顿撕扯。 方橙一点不想拦。 旁边的儿媳妇徐春兰见状,这才过去作势拦了一下,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也才进来几个人帮忙。 -- 大年初五,夜里躺到被窝里,但远处还有零零星星有人在打炮竹的声音。 方橙躺在盛长沣旁边,中间隔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小女儿。 就着模糊的视线,方橙端详着对面的盛长沣,知道他还没睡着,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明天去看一下妈吧。”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才传来盛长沣一声“好”。 第二天,一家四口,带着刚买的纸钱和祭品,开着车,不是去山上,而是往远处荒芜处的河边去。 这年头,桃李村这里,到处还是农田和草地,不远处,传来烧纸钱的味道,过年这几天都有人在扫墓。 到了河边,方橙抱着盛意,盛夏跟在妈妈旁边,盛长沣一个人,拎着纸钱、锄头、一桶水,和拜祭的东西,走在前面。 走到一块凸出来往河边探去的地方,盛长沣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来。 然后拿着锄头,刨去周围的杂草枯枝,露出一块空地,好放东西。 一件一件把东西拿出来放着。 盛夏好像有点懂,还过去给爸爸帮忙,帮他递东西,摆水果和糕点。 盛长沣从旁边拿出一捆香和两根蜡烛,点燃。 盛夏就站在后面,看着爸爸拜拜。 方橙替小女儿拢了拢围巾,过去牵着盛夏往后面走,“让你爸爸跟奶奶说会儿话。” 三口站在路边,默默看着爸爸的背影。 “妈妈,奶奶怎么走得那么早呀?”夏夏懵懵懂懂地问,要是还在多好呀,别人都有奶奶,她就没有。 方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是啊,要是还在,她缺什么,你爸都会买给她。” 冬天瑞城风大,方橙裹着围巾,戴着帽子,鼻尖通红地看着盛长沣。 风中飘着雪绒花一样的雪花,掉在方橙睫毛上,远处一片荒芜,冬天的河里,结了一半的冰。 听说安士君投河的那天,是在深秋,百叶凋零,可昨晚那几个见过她遗容的老人还在回忆说,她躺在棺木里,嘴角是向上的。 那群人约莫是想尽量说点好的安慰盛长沣。 可那又有什么用。 盛长沣半辈子都在想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现在他什么都有,曾经最不想回去的看不到未来的过去,却成了永远的梦。 在外面飘了那么久,回过头来,家人的地方,变成回不去的远方。 盛长沣怕纸钱到处飘,挖了个深深的窄土坑烧纸钱。 烧完纸钱,看着坑里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土坑前跪下来,磕了个头,喉咙上下滚动,低低说了句。 “妈,回来吧。”
第1章 133 昨晚被盛长沣痛揍了一顿, 林保根连夜被人抬去了镇上的卫生所,打了石膏回来。 今天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鼻青脸肿的,整个人都有些不像人样。 朱梅心把在镇上和城里的两个儿子都喊了回来。 一来, 是让他们看看自己的爹被欺负成什么样。 二来,也是想让他们为林保根出出气。 朱梅心坐在床头, 说得义愤填膺的。 “真是太欺负人了,现在会赚钱了不起了, 真是只手遮天, 比旧社会还不如啊!” “你看他把你爹打成这样, 还有没有良心了, 咱们家养了他那么久,怎么就一点都不记得咱们的好!” “昨天晚上一回来,抓着你的爹拳打脚踢, 要不是有人拦着。他那个眼神,我都以为那小子要杀了你爹了。” 朱梅心在他们面前,称呼盛长沣为那小子, 这是因为这些年来, 从盛长沣小时候到他成人, 整个林家都不把他当回事。 朱梅心坐高惯了,言语间, 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种对他的轻视和蔑视,以为盛长沣还是以前那个只会干硬仗的小屁孩。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几个儿子面面相觑, 却都没有争着抢着多说什么。 朱梅心说完一大串的话,原本以为三个儿子都会跟着为林保根抱不平, 没想到停顿下来,室内好一会儿都陷入了沉寂的空气中。 居然没有人先开口说话,好像是在互相等着别人先开口。 徐春兰昨晚在村里,林金虎也看完了全程,所以多多少少还有些帮着朱梅心说话,站在一边的意思。 空气僵硬了有半分钟左右,徐春兰和林金虎也七嘴八舌开始说话,指责盛长沣。 屋里闹哄哄的,但是谁也没有去管躺在床上鼻青脸肿的林保根怎么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徐春兰站在床边拍着手,一副为林保根感到痛心的样子。 林猛飞想说什么,被站在他旁边的媳妇拉了拉。 要出头,应该大哥和大嫂去出头,他们这些小的,当初安士君和盛长沣在林家的时候,林猛飞和林永飞都很小。 林猛飞的媳妇觉得,这不干林猛飞的事情,不想让他掺和。 她也听说了现在镇上都在拉拢盛长沣回来投资,怎么能得罪他,要得罪,他们自己去得罪,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啊。 林保根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哎哟哎哟的,在心里不断痛骂盛长沣,那家伙打人不往死里打,但是每一下都打到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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