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吴英姿了,很多在外面待久了回来的,都不说自己是瑞城人了,恨不得撇开干系。 方橙不知道他心这么大,她可受不了吴英姿这样说肚子里的孩子,“她这是一种对生命的轻视,缺乏对生命的敬畏!我唾弃她。” 方橙说得气呼呼,盛长沣听了在笑,懒懒地说,“行,咱唾弃她。” 方橙一听就知道他没当真,他可能不是不气吴英姿对孩子的蔑视,而是不当回事儿,觉得反正老婆孩子都在这儿。 方橙撇撇嘴,不能只有她不痛快,“我妈真想我去找她,还给我留了电话,让我有空就打给她,还问咱家里有没有电话,有的话直接她打过来,这样我们就不用出钱。” 方橙拿着乔,重新把信纸拿到手里低头看,“她这里还说,等她有时间,放假了,问我能不能来看我呢。” 真是千年的石头忽然开化了,有鬼怪。 “可惜咱家里没地方住,不然我就……” “她要来就来,怎么会没地方住。”盛长沣在一旁无所谓地说,“镇上不是有招待所吗。” 谁要请她住招待所了,方橙胸脯一上一下的,在努力吸气平静自己,“我就是不想她来啊,你没听出来?你不怕我等会儿直接跟她走了吗?” 盛长沣擦头发地手停住,把棉巾挂在脖子上,从沙发靠背上站起来,俯身凑到方橙头顶边上,两手一左一右搭在她两边。 微微在笑,声音低沉而充满笑意,“你不会。” 方橙一偏头,觉得这距离好像有点近了,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他像是认真在看她手里的信一样,还往前探了探脑袋。 今晚和马祖飞去许大成家里吃饭,李海宁提了一嘴前几天和方橙碰面的事情,方橙说那几天一直梦见奇奇怪怪的梦,这才不让他去东北。 盛长沣听了笑而不语,不过这倒是很像她会说的话。 这么护犊子,盛长沣不信她舍得两个孩子都不要了,跑什么大城市当保姆去。 方橙听了,嘴角勾起,斜了他一眼,“那自然,谁跟你一样,坑爹一个!” 盛长沣俯在方橙头上,看着她手里拿的信,指着信上的字,“她说的是要和老知青一起回来,看来你后爹真不知道你这个人。” 眼睛脑子还挺灵的。 方橙也注意到了这行字,不过没想这么多。 不知道前世原身有没有去,但若不是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应当是不会去的。 让女儿去当保姆,伺候别人还好,伺候他们全家,这叫什么好事? 盛长沣微微往后收,偏过头,就看到方橙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方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有些僵硬,后知后觉才发现,两人的距离,真的太近了。 近得她仿佛能听到他的呼吸,鼻尖都能闻见他刚洗完头,身上还有股湿漉漉的香皂气息。 还有他高大的身影,因为灯光在她身上留下的影子,都能把她萦绕起来。 方橙不是无知少女,心里某根神经大大地跳了一下,呼吸都变得不敢太用力。 想消失。 盛长沣比她自然多了,借着摸她脑袋的动作,手指伸进她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里,顺着秀发轻轻捋下来,搭到她的肩膀上。 方橙感到肩上在发烫。 盛长沣脸往她耳边凑去,嗓音低沉沙哑,像是会蛊人一般:“可以了吗?五个月了吧。” 当然,不行! 方橙一把伸出手,抓着因为他的靠近,变得有些发痒的耳朵上,隔绝了他的鼻息。 一惊一乍太不正常,方橙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红着脸说,“还不可以。医生说我不太稳,生孩子之前都不能乱来。” 是的,这就是乱来。方橙觉得。 又摸摸肚子,在心里告诉宝宝,这不算坑娃吧,也不算让宝宝挡枪吧,就是重复了她爹的意思而已,是他先说的宝宝不太稳的。 不稳?盛长沣挑着眉,想起她这一个多月的样子,好像稳得很来着。 撒谎一旦开始,就越来越顺嘴,方橙给自己鼓气,又可怜兮兮地说,“哎,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生夏夏的时候,什么活都自己干,落下了根吧。” 盛长沣摸摸鼻子,伸手又碰了碰她的脑袋,说,“辛苦你了。” 方橙在心里偷笑,在盛长沣站直起来后,也跟着站起来,还假模假样的,一脸关心地道,“这么冷的天,快把头发吹干吧。” 然后一溜烟回了卧室。 这一个多月和他相处,虽然她坦坦荡荡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但却忘了,盛长沣跟她可不一样,人家没换瓢。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盛长沣跟她说过两天又要出去一趟,问方橙还需不需要带什么。 年底了,要用的东西多。 方橙没想到他这么快又要出去。 以前确实一出去都是半个月以上,但上回听了方橙的话,盛长沣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没考虑过家里。 就改成出一次不超过一周了,这样她肚子大了,家里有什么事情还能关照到。盛长沣是准备过年前跑得勤一些,这样等她生产,自己才能在家里。 方橙想了想,让他给盛夏带几件好看点的衣服,南边的款式新一些,过年的时候当新衣服,让小丫头高兴高兴。 出门的时候,方橙把吴英姿的信捎上了,把盛夏送到幼儿园后,就抬步去了镇上的杂货铺。 这年头很多人家里都没有通电话,以前是去邮局打,现在允许做生意了,有些店铺就买了电话,在门口挂个招牌,按分钟算钱。 电话就放在外头,方橙和老板打了招呼,掏出信纸,按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方橙猜到吴英姿不会给她家里的电话号码,果不其然,接电话的是一位电话机话务员,一接起来就报了吴英姿单位的名字,然后问她找谁。 方橙报了吴英姿的大名,那边的人又问了一句她是谁? 方橙想了想,说,我是她女儿,我找我妈。 嘻嘻,她就是故意的,昨天看了信,说让她不要肚子里这个娃娃了,方橙还堵着一口气呢。 不一会儿,那边的电话接了起来。 吴英姿一开口,就低声地嘱咐她,“以后打过来,别说你是谁,就说你是我亲戚就好了,傻不傻,晓得不晓得。” 二十几年没说过一句话,一开口就是警告她? 想到她一定是捂着电话筒,做贼一样悄悄说话,怕被别人听见的样子,方橙嘲讽地笑了一下,“明明是女儿,说是亲戚,这不是乱了套嘛,不孝女啊。” “你不懂,这是上班时间,属于公器私用,和女儿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吴英姿谴责的声音传来。 方橙笑了,这亲妈确实挺贼的,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难道和亲戚在上班时间通电话说家常,就不是公器私用了? “你回给我的信,怎么只写了那几个字啊?”吴英姿原本觉得这事情十拿九稳,以为女儿一定和以前一样,很多话跟她说。 谁知道拆开信,不用一秒,就读完了,给她气得立刻又写了信回去。 “又没有什么想说的,写什么?”方橙一点也没客气,她对吴英姿和方利民这一对,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个是直接把原身这个人抹去了,现在假惺惺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一个是养着原身,却也把她当成空气一样,要不然马英怎么能把原身拿捏得死死的?这个家里的长辈,也就只有奶奶对原身好,能让她找到一点家的温暖了。 “什么叫没什么想说啊?咱母女久不见面,你有什么都能跟我说一说,说说你那边怎么样,什么都能说。” 马英幸灾乐祸的,说完又说,“我也知道你在那里每天过得差不多,确实也没什么让你觉得好说的,但不要紧啊,现在我有能力了,你想清楚了没,什么时候来我这边?” 还想着拆散别人一家子呢。 “我不去了。”方橙一点也不想跟她解释,解释说盛长沣还不错,是个可以一起生活的人? 还是解释她不想寄人篱下?便是离婚不要这孩子,她也不会去投靠她,机会那么多,怎么就要去看她眼色了? 一开始是想解释一下,想了想又觉得完全没必要。 说了她也不会信。 吴英姿听见女儿是真的在拒绝,又捂着电话筒开始说教了,“你啊,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千辛万苦才从那里出来的,那种地方有什么好?” “我以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方橙听得皱眉,吴英姿六三年下乡,□□年结婚生下原身,六九年有机会立刻就回了城,而吴英姿走后,再过一年,方利民也续弦了。 很多人这时候才开始下乡呢,没有点关系的,至少得再待个十年,真正苦的,是那些最后连走都走不了的。 她能理解吴英姿一个大城市的姑娘受不了这里的苦,但没法原谅她几十年不闻不问,却忽然就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对她的生活毫不了解,却来指手画脚。 “这些年,受苦的是我。你回去做你的领导夫人,能不能别来烦我?”方橙无语地道。 21(2) 吴英姿没想到女儿会对她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以为自己开的条件那么好,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来城里做保姆,那日子没得挑了,做做家务洗碗做菜,还住在公寓房,能比乡下的农活难?哪里比乡下差? 可惜这个女儿不长眼。 “我是为你好,你看看你那个后妈,给你找了个什么男人,你爸是没用的,你留在那里,有什么出路?” “出路多着呢。她是后妈,她知道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知道我几岁来例假,知道我生了孩子来伺候我,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什么事儿?”方橙故意气她。 吴英姿听了这话,语塞了片刻,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抚养你,这是她的责任,也是你爸的责任。” 方橙真是不想跟这个人再说一句话,留下一句,“你有病就多吃药多看医生吧。”就要把电话给挂了。 却在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把电话接了过去。 盛长沣把电话放到耳边,右手捉住方橙的手不让她乱抢,然后把她的手反剪到她身后,叠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不让她再乱动。 “妈,我是长沣,方橙的丈夫。” 他一边笑着,一边搂着方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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