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联姻,也是为了这些,有个能帮忙的。 顾氏笑了笑,今日还真不是来求沈氏帮忙,她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明荞呢,怎么不见她?” 顾氏虽然没做过媒人,可是自己儿女不少,是操持过婚事的。有一句话叫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陈氏那边要夸明荞,那在沈氏这儿,自然要夸顾言了,但也不能莽着,上来就说太傅府有意结亲,说顾言多好多好,那样就不美了。 沈氏心里掂量着,道:“今儿不是初一嘛,先前她去文殊菩萨跟前许愿来着,上个月放榜,她二哥考中了,就去万象寺还愿了。” 问明荞,难不成是为亲事来的。 顾氏道:“那可真是巧了,她是不是和我堂嫂家的四姑娘一起去的,我记得我那堂侄顾言也考中了,还是第二名,估计一起去还愿了。我听堂嫂说,绵绵和明荞是手帕交,关系亲近得不得了。” 沈氏大约明白几分了,安阳侯夫人顾氏和太傅府是有亲戚关系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让顾言来压床。虽说顾氏一直说明荞和顾绵关系好,但说得根本不是这事,而是顾言乡试考第二名。 若安阳侯夫人是来结仇的,自然不会在她说了自家儿子考中之后,故意说顾言考了第二名。不是来结仇,那就是来结亲的。 顾言…… 沈氏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道:“她们两个性子是投缘,绵绵那孩子我也见过几次,性子纯真善良,活泼可爱。只不过她兄长,那还是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如今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顾氏顺着话说道:“也是我堂嫂养孩子养得好,她家总共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庶女已经出嫁了,家风如此,几个孩子性子都是这样,只不过女儿家多了几分可爱,这男子嘛,就顶天立地,性子多两分坚韧。不过我这人嘴笨,说得再好,都不如见一面。” 沈氏没接见面这茬,道:“性子倒是没得说,只不过,这年纪尚小,你看绵绵,比明荞小个一岁,但是吧,还跟孩子一样。” 顾言十三岁,正月的生辰,年纪尚小,这也是沈氏最担心的事。 沈氏道:“也不是我说,明荞从小到大一边跟着傅先生读书,一边跟我学管家,她和明玉姐妹俩做生意,管家就无师自通了。在我身边爱撒娇,可在外人面前,什么都撑得起来。 如今静姝不在家中,我这二儿媳妇又怀有身孕,马上就临盆了,操劳不得。明荞孝顺,念着我年纪大,就一个人把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儿给担起来了。 她如今辛苦,可我却不希望日后她也这般辛苦,再去照顾别人。” 顾氏明白沈氏说的意思,也明白她担心什么。 就像当初许静姝议亲,燕明轩就比她大一岁,而燕明轩成熟稳重,又是家中长子,当初也恰恰看中了这一点。顾言年纪是上小,十三岁的确是小了点,但是顾氏她有嘴呀,她能把顾言夸一夸。 “明荞今年也是十三吧,我记得绵绵的生辰在腊月,而她兄长生存在正月,这看着是差了一岁,但实际上差了两岁呢。 绵绵也是有个好兄长,你看哪个十三岁的小公子能考中乡试,还是第二名?这都是祖上冒青烟的事,这若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那可得往死里学去。” 顾氏道:“我听民间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一通百通,说是一件事儿上学得好,在别的事儿上也通透。好几十年前顾太傅,中举时可没顾言年轻。你看明荞聪慧,绵绵这也挺聪明的,她兄长就更不用说了。虽说现在看年纪是小了点,可十三岁议亲,又不是让他们十三岁成亲的。你等到十五十六,不仅明荞长岁数,那边也在长呢。” 这果然就是为了议亲的事儿来的。 但是拿几十年前顾太傅说事并不妥,这回乡试又不是只有顾言一个考中的,其余人年纪也不大,只能说盛京有钱的变多了,孩子们吃喝好,读书容易了。 沈氏不想绕弯子了,她说道:“你是静姝的母亲,我平日怎么对静姝的你也知道。咱们是儿女亲家,虽然那边也是你顾家的亲戚,但论起来,也是咱们更亲近些。你跟我说句交心的话,这顾家还有顾言究竟怎么样。” 而且太傅府,官位越高越险,都是走在刀尖上的。 顾氏被沈氏这番掏心掏肺弄得还有点懵,不过这话是没错的,论亲近,肯定是和燕国公府亲近,安阳侯府和顾太傅家已经不走动了,平日连节礼都不送,明荞是她女儿的小姑子,又是沈氏心头肉,若是明荞怎样了,沈氏不得撕了女儿。 她自然是盼着明荞好的。 顾氏说道:“安阳侯府和太傅府并不走动,我这堂嫂单看她说话做事,是很和婉的性子,管家的能力平平,她出身陈家,性子你大可放心,家教也错不了的。顾太傅为人有主见原则,不然安阳侯府也不至于没跟着走动,为官是清廉,但肯定也得罪人,不过这几年一直稳稳当当。” “顾言上头还有一位兄长,今年二十多,好像是二十六七岁,在工部为官呢,这种人家,也不用想着怎么继承家业。他娶的是他老师的女儿云氏,两人有一子一女。” 沈氏又喝了口茶水,“他兄长二十六七,那顾夫人今年多大岁数?” 沈氏今年三十八岁,长子二十二了。 顾氏说道:“四十多了,但超不过四十五岁。我堂兄年纪大一些,但也没过五十呢,大约是四十五六的样子。” 具体多少岁她不知道,但顾氏上头的话可没瞎说,“念安,我跟你说实话,就这样的人家,上面有能撑起来的兄长,下面就一个妹妹,顾言自己还有才学。嫁过去就算不分家,日子也清闲。” 最主要的是,顾言功课好,日后入朝为官,父子三人,只要谨言慎行,就没过不去的坎儿。 顾氏又尝了尝点心,这个还挺好吃,上下两片宣软的,中间一小块豆沙泥,也不算太甜,还有别的味道的,吃起来很不错。 “家世上,顾家是普通些,但是的确说不上贫苦,只能说顾太傅为官清廉。念安,你也不能拿顾家跟燕国公府比,明荞管家厉害,这嫁到哪儿去管家都厉害。绵绵你是见过的,性子也知道,跟明荞关系也亲近,这明荞平日里估计也去过太傅府,不然我堂嫂也不会起这样的心思。” 沈氏觉得不好的地方就是顾言年纪太小,顾太傅官位太高,一旦有什么事,肯定受牵连。但顾家胜在人口简单,家风优良。看顾绵,顾夫人应该是个事儿少的。 沈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你今日过来……” 顾氏道:“堂嫂今早登门来,让我帮忙牵线,先见你一面,最好就这几日,不然天冷了大家不爱走动。她是见过明荞的,我觉得呀,你带不带明荞都成。咱们三个找个地方坐下说说话,也了解了解。你放心好了,我的女儿嫁到你燕国公府来,我自然是盼着明荞好的。” 若是这亲事不好,日后许静姝在燕国公府,在沈氏身边,还当不当儿媳妇了? 沈氏明白这个道理,但还得谨慎些,议亲就这样,慢慢看,若是不合适及时止损,不耽误对方另觅良缘。 “成,别在云露别苑,找一个安静些的茶馆或是戏院。等明荞回来,我也问问她的意思,再给你传个话。” 若是九月份,或是入冬之后,还能出门赏赏菊花赏赏雪,如今这天又冷又什么都没有,出门只能听书看戏了。 沈氏觉得,顾氏过来说亲倒是可信,而且她的确常见到顾绵,很机灵懂事的小娘子,一家人总有相像的地方。 若是亲事不好,许静姝在燕国公府也不好做人。 顾氏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离开燕国公府的时候心里有点后悔,但是她觉得没什么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回了趟娘家,把太傅府的事给打听清楚。 而沈氏给带的几匣子点心,都让她做了顺水人情。 不过这在外能打听到的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太傅府家教森严,连着亲戚家都不怎么走动,怕沾上事,动脑子想想,应该是干干净净。 其余的就打听了打听顾言,生辰大,长得也不错,不仅会读书,骑射也精通,君子六艺,样样不差。 至于顾言做生意的事,顾氏就没打听出来,而顾太傅,晨起上朝,傍晚下职,其他地方哪儿都不去。 其实说到底,这事儿让燕明荞去问顾绵最好,但是亲事偏偏顾绵是最问不得的,当妹妹的还能说兄长不好。这样一来,只能等着后日顾夫人和沈氏见个面了。 顾氏觉得给别人说亲比操持自家儿女的婚事还要累,她这一天一早见了陈氏这个堂嫂,然后又哒哒哒去了燕国公府跟沈氏说话,下午刚吃过饭就回了娘家。 然后又找人约了间茶馆,留着后日用,这一天下来,真是一会儿都没闲着。回家之后一杯热茶下肚,这才缓了过来。 自家儿女说亲,只要跟媒人见,再见见对方就行了,期间的事自有媒人操持,这边两头跑,还不仅要跑一次。 不过,这亲事要是真成了,等着静姝再生一个儿子,那在沈氏心里可是香饽饽了。她其实该问问女儿的意思,但女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写信又看不见,只能算了。 现在明荞管家,最好晚几年出嫁,这样静姝还能多在兆州跟着燕明轩,等燕国公府越来越富庶,她女儿日子也越来越好过。 顾氏心道,她得加把劲才是。 而燕明荞和顾绵,在山上吃了素斋才回来,因为这回给的香油钱也多。 不过前几个月刚吃过,现在再吃,觉得还是肉好吃。 也可能是今日顾绵总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她饭吃不香,燕明荞对着一张苦瓜一样的脸,吃着也觉得不香。 这饭是毒药吗,还是上山太累了。燕明荞想问问顾绵,咱们不是来还愿的吗,今儿怎么这么不高兴。 燕明荞突然想到了,“是不是伯母要给你说亲了!还是你来月事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开心。” 她如今来月事,不疼也不难受,爬个小山都不在话下。 顾绵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苦和谁说,她是惋惜是难过,她是恨兄长什么都不懂,白白浪费她一番好意。这个肯定不能和明荞说,不然以后她和兄长见面,多尴尬。 说到底是她一厢情愿了,可明荞做别人的嫂子还会对她好吗?她如果有小姑子了,会不会只对小姑子好? 唉,她想这些能不难过吗。 顾绵说道:“可能每个月都有这么两天心情不好吧,没事儿,你别不用管我,过阵子我自己就好了。” 燕明荞扑哧一笑,“还自己就好了,你说你这能有什么烦恼,可以说给我听呀,我可以帮你出主意呀。不然我可以带着你去吃好吃的,你早说咱们就不吃素斋了,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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