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人在,桂兰婶就算得了工作,也不可能是自己去,指望她大儿子挣钱养家,根本不可能。 桂兰婶家里还有几个小的需要照顾,也不可能为了大儿子的前途而不顾几个小的的死活。 其实夏虫还真怕桂兰婶对她说想要工作的事,这毕竟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真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好在桂兰婶提都没提。 夏虫觉得自己严重用脑过度,身体也很困乏,她闭上眼,思绪逐渐飘远往下沉。 外面的一切动静似乎都和她无关了,整个小院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拍门声惊醒。 夏虫原本不想理会,但谁知外面的人就像是和她杠上似的,一直拍个不停。 她要被吵死了,立马翻身下地,经过院子时,看到家里的鸡被吓得缩成一团,多影响下蛋啊。 夏虫一想到到嘴的鸡蛋飞走了,火气就很大,“谁啊?”她一把打开门。 门外的那个人吓得把手缩了回去,完全看不出刚才敲门时的那股势头。 夏虫以为她有什么紧急的事,结果就听她说:“爷让你晚上去家里一趟,他有话和你说。” 就没了? 夏虫看着眼前这个便宜堂姐,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夏小花,是她三叔家的闺女,比自己大两岁。 刚才不是很强硬嘛,一直拍她家的门,怎么这会蔫了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她了呢。 “知道了。”夏虫想关上门,但被夏小花眼疾手快地挡住了。 她惊讶地打量着夏小花,自己还是有点小瞧她了。夏虫停下了关门的动作,打算看看她想做什么。 夏小花贪婪地扫了一眼院子,随即又低下头道:“虫虫,我知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晚上一定很害怕,所以我想来陪你,你看可以吗?” “我看你在想屁吃。”夏虫拨开她的手,合上了门。 夏小花气得跺脚,然后委委屈屈地走了。 世界终于又安静了。 夏虫将晾晒了一下午的稻穗搬进堂屋内,又将鸡舍打开,让鸡自由活动。 然后,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堂屋门口给稻穗手动脱粒。 这个堂屋连着卧室,用一道布帘隔开,原本是原主父母待客和睡觉的地方,现在被夏虫用来当作干活的地。 活不多,夏虫没一会就干完了。 拢共也没多少量,夏虫目测只够自己吃一顿就没了。 她刚检查了家里的粮食,最多的是红薯土豆、玉米面,还有差不多三斤白面、五斤大米以及若干豆子。 就这么点粮食,夏虫越看越心慌。 不过,她在原主父母的房间里搜到了一百八十多块钱和一些票证,这些都是她以后生活的底气。 盘算完自己的家底,夏虫估摸着差不多又到吃饭时间了。 她决定还是先去食堂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其他的。 晚饭依旧是水煮青菜和窝窝头,夏虫觉得这和她前世在网上看到的描述完全不一样,明明网上的报道说大食堂吃得非常好,人人都能敞开了吃,吃到走不了路为止。 怎么她遇到的就差这么多呢,难道存在区域差异?有的地方吃得好,有的地方吃得差。 夏虫觉得再这样吃下去,她非变得一脸菜色不可。 不行,必须想办法给自己加点餐。 好在,她在地窖里发现了铁锅铁铲,厨房还有一壶油,等晚上大家都睡下后,她正好可以给自己做一顿,一想到那些美食,她就馋得流口水。 吃完饭天还没黑,夏虫又开始愁一件事,晚上洗澡怎么办? 在见识了农村的旱厕后,夏虫又新增一个烦恼:打水。 村里唯一的一口井,距离她家有点远,就她这小身板,一来一回都够呛,别说拎着水桶了。 正发愁着呢,桂兰婶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夏虫跑过去开门,就看到桂兰婶提着两桶水上门。 “桂兰婶,我刚还在想晚上洗澡怎么呢,你就帮我解决了。” “嗐,我知道你提不动,肯定不会准备。你以前哪操心过这些事,以后你的水婶子包了。”桂兰婶动作利索地把水倒进厨房的一口大缸里。 “怎么是热的?”夏虫看着徐徐冒出的热气问道。 “这是从食堂弄的,那里有大锅烧水方便,只要不耽误做饭,没人会管。我们每次都烧满满一锅,大家分一分,也省得回家烧水了。” 夏虫听得十分羡慕,有大锅就是方便。 “以后你也不用烧水了,我帮你从食堂打回来。”桂兰婶十分豪气道。 “那不行,总不能让你帮我一辈子,我总是要学会自己做,桂兰婶你还是教教我怎么烧水吧。” 夏虫不想总是麻烦人家,桂兰婶每天够忙的了,这几天为了照顾自己,直接请了假,要知道现在可是秋收,没什么大事都不能请假。 还有就是她毕竟不是原主,怕相处久了露馅,而且夏虫独来独往惯了,更喜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桂兰婶很高兴夏虫振作了起来,这才像是过日子的人,于是她将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了她,还让她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自己。 夏虫当然没有拒绝。她是真的需要人教,比如这个烧水是用瓦罐,她就不知道,桂兰婶教她把瓦罐放进以前放铁锅的土灶上,再引火烧水。 她还不会引火,也是桂兰婶手把手教的,现在她已经都掌握了,明天就能自己烧水喝和洗澡了。 就是打水有些麻烦,但办法都是人想的。 夏虫送走桂兰婶后,就趁着火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她说要做饭,最终还是没有做成。 还是再等一等吧,夏虫心想。 她躺在床上,拿着一把大蒲扇摇来摇去,听着外面的虫鸣声逐渐进入梦乡。 而此时,老夏一家还没有睡,都在等着夏虫上门。 王翠话最先沉不住气,“你到底有没有告诉夏虫,让她晚上来家里?” 夏小花看着她奶要吃人的目光,吓得半死,赶忙撇清自己,“我告诉她了,但她让我滚,没说来不来。” “你个蠢货,她来不来你都没搞明白,那你回来干什么,你现在给我去找她,不把她带过来,你也不要回来了。” 在场的儿子媳妇对于王翠花的行为,一句话不说,都只顾着看戏,就连夏小花的父母也不敢违背老娘的命令。 “行了,你怪她有什么用。”夏铁牛吸了一口旱烟,表情莫测,“夏虫不想来,你还能硬把她绑过来吗?” “那怎么办,咱们就拿那小贱蹄子没办法了?”王翠花恨得咬牙切齿。 “急什么,她不愿意来,是还在怪我们这做爷爷奶奶的处事不公,但我们都是为她好。明早你和我一起去她家等她,好好向她道个歉。” 王翠花还想说凭什么,哪有长辈给晚辈道歉的,但夏铁牛直接截住了话头,“这么晚了,都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呢。” “我知道你们这几天心思都浮动,但谁要是敢不好好上工,别怪我敲断他的腿。”夏铁牛借机敲打了一番儿子儿媳们。 他又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听训的孙子们,突然问道:“夏金宝呢?” 大家都相互看看,没有人知道,王翠花知道,可她不敢说,心里也在奇怪小孙子去趟镇上,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过他也有过那么几回不回家的情况,说是去同学家玩,晚上就住下了,所以谁都没有在意。 夏铁牛一开始指望着他和镇上的同学打好关系,看有没有机会端上铁饭碗,但不代表能容忍他在秋收这么重要的日子,还往外跑。 毕竟家里的人都在看着呢,他不好太偏袒小孙子,“等他回来,让他给我去上工,再敢偷懒,就不要吃饭了,家里不养闲人。” 说完,夏铁牛双手往后一背,就走了,王翠花也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夏金宝的父母打着哈欠回房了,丝毫不担心儿子。 没办法,这年头养孩子都糙得很。 剩下的几个儿媳妇撇了撇嘴,在心里喊了一句偏心,也走了。 夏虫的大伯一家挤在一间屋子里,结了婚的两个儿子现在都住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十分不方便,等天气一冷,也都要搬回来了,即使这炕再大,儿媳和公公躺在一张炕上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 “他爹,这工作你不能再让了,你是长子,将来是要给他们老两口养老的,咱还有孙子要养,哪哪都要花钱。 还有咱们的两个闺女,秋收过后就要相婆家了,她奶肯定不会出钱的,彩礼也不会过我的手,我拿什么给闺女置办嫁妆。” “想那么多干什么,娘心里肯定有数。”夏大伯最不耐烦听这些,他累了一天了,只想睡觉。 王凤看着自己男人这个德行,生气地掐了他一把,“睡睡睡,你就知道睡,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和你四弟怎么就差那么多呢,人家为了老婆孩子,连自己老娘都敢怼。说分家也就分家了,哪像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夏大伯不理她,自顾自地睡着觉,心里却在想老四再好不也丢了性命,留下个女儿连工作都快保不住了。 夏大伯和媳妇之间的谈话,在其他几房中也在上演,话题的中心始终围绕着工作的归属问题。 他们想不到的是,明天一觉醒来,工作就没了,此刻想得再多也白搭。
第六章 早上五点,夏虫就被公鸡的打鸣声给吵醒了。 她家养的都是母鸡,能下蛋,母鸡汤也好喝。 夏虫躺在床上,捂着空空的肚子,想念着鸡汤的美味。 突然,她想到家里还养了两头猪,但昨天好像忘了喂,天哪,不会掉肉吧,那可是红烧肉啊。 夏虫躺不住了,反正她昨晚睡得早,虽然不知道时间,但应该是睡饱了。 她打开后门,看到两只猪还在,个顶个得膘肥体壮,老老实实地躺在猪圈里。 猪圈外放着一筐猪草,不知道是谁放的,有点打蔫,但还能吃。 夏虫费劲地用铡刀将猪草切碎,倒进猪槽里。 两头猪似乎闻到了饭香,从地上站起来,相互摩擦着把头埋进猪槽里。 她甩甩有些累的胳膊,觉得铡刀太钝了,不够快,回头还是需要磨一磨。 也幸亏这些用具都有用,家家户户都少不了,所以被留了下来,不然夏虫真是要疯了。 切完猪草,夏虫准备将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拿到河边去洗,这也算是入乡随俗。 大家的衣服都是在河边洗的。 河流绕着村子流淌,她不用走多远就能到。 当夏虫提着盆准备出门时,却听到了王翠花的声音,那大嗓门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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