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衣服湿了,咋办啊? 没事,披我的。 那让乡亲们看见笑话咋整? 草!我看谁敢笑老子媳妇,给他脑瓜削放屁了! 这段对话没由来地出现在四爷的脑子里,就好像曾经发生过的事似的。 “小六,刚刚那女的,喊的那些你听清了吗?”四爷问。 小六挠挠脑袋。 “四爷,我听不太懂这边的话,就听了几句,她好像说你是她公公,一直喊啤酒厂、夜校。” 尽管东北官话已经非常接近普通话了,但对于生活在边界的人来说,还是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他们用普通话的机会不多。 “可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懂。”胡四爷突然用字正腔圆的东北话对小六说,“傻了吧唧的。” 没有人教过他东北话,可他会说。 “四爷,你说啥?” 小六一脸懵懂。 四爷偶尔会窜出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跟这边人说话的口音好像啊。 “跟你这个傻了吧唧的娃子没法沟通,算了,不提这个茬,赶紧把行李拿出来,对了,偷我扳指的那臭小子的长相,你还记得吗?” “记得呢,长得特别高,打人特别疼!” 小六一提起这事儿就来气。 他当初被四爷派过去打那个混蛋,结果那小子太狡猾,把小六等人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捆在一起胖揍。 “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 “妥!明儿咱就找他,我让他嚣张,说什么是我爹,呵呵。” 四爷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寻仇上,可心底却回荡着一个低哑的女声,一遍遍的喊着他四哥。 脑子里仿佛有个模糊的身影,正一声声的呼唤着他回家。 四爷忽然想起穗子刚刚喊的话。 那女人自称是他儿媳,说他叫于水生,在这有个家...... 四爷觉得那漂亮女娃有一双很清澈的眼,不像是个疯傻说胡话的。 难道那女娃的公公,跟他很像? “啤酒厂,夜校......小六,明儿顺便查查这俩地。” “四爷,你不会信那女的随便喊的吧?她也许就是为了让你救她,故意乱认呢?” “让你查就查,哪儿那么多废话?傻了吧唧的......” 穗子这有惊无险跌宕起伏的经历,让于敬亭心有余悸。 小两口在路上商量了下,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给王翠花。 尽管对于刚手术的王翠花来说,这事儿有点刺激。 但穗子和于敬亭一致认为,此时的王翠花,应该会需要这个好消息。 王翠花之前也知道于水生可能没死,始终是存疑,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 在这种希望和失望拉扯间,她的压力太大,或许这次阑尾炎也跟寻找于水生有关。 让她继续这么憋下去,穗子真怕婆婆得别的病。 女人长期上火着急,对身体绝不是好事。 此时的医院病房已经乱成一团了。 俩孩子不肯吃奶粉,哭得小脸都红了。 王翠花一直追问王卉,问穗子和于敬亭去哪儿了。 甚至威胁王卉,如果不说,她就下地跳大神,把伤口跳开了为止。 王卉哪儿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没顶住压力招了。 王翠花一听儿媳妇不见了,急得不顾身上的伤,坐起来就要回家拿她的鼓,王卉脑瓜大三圈,跟姣姣俩一左一右地拦着。 “都别拦着我!我儿媳妇要是不见了,我这家也就散了!我跳一段,看看能不能把她找回来!” 于敬亭站在走廊都听到他老妈的大嗓门了。 已经有几个病房的病人不悦地探头,再看谁家老娘们这么虎,大晚上不睡觉,咆哮医院! “不好意思啊,我娘,这儿有点问题。”于敬亭一路给人家道歉。 穗子小声说:“你平时不是挺横?” “你没听出来,这是咱理亏?”于敬亭推推她,示意穗子赶紧安抚他老家老太太,她再不出现,王翠花非得把医院的房盖掀了。 穗子小跑着进了病房,王翠花跟她四目相对。 “娘,我回来了,我没事!” “艾玛!我的姑奶奶,你可吓死娘了,快过来,给娘看看!”王翠花看到穗子,眼泪嗷一下冒了出来。 王卉也乐坏了,赶紧抱起波波,这孩子平日里不爱哭,今儿就他嗓门大,赶紧喂喂吧。 穗子接过儿子,小家伙真是哭惨了,眉毛都红了,看到妈妈回来了,头直往穗子怀里拱。 倒是平日里最能闹腾的落落这会特别懂事,见到妈妈回来也不哭了,乖巧地等着妈妈先喂弟弟,排队吃饭饭~ 穗子一边喂奶,一边跟王翠花说自己这次的奇遇。 “你说.......谁救了你?!” ----
第367章 这是咋回事 “公公救的我,我认得他的!跟画像里一模一样!”穗子笃定的回答。 王翠花保持着张着嘴的造型,一动不动。 穗子看向于敬亭,那眼神仿佛再问,这啥情况? 于敬亭伸手在王翠花眼前划拉两下,王翠花径直地向后倒,晕了。 于敬亭手疾眼快,扶住他娘,轻轻地放在床上。 “我说的是不是太直接了?”穗子有些自责,都怪她,给婆婆吓晕了。 王卉在边上听得瞠目结舌。 “穗子,你没看错?” 这跌宕起伏的发展,给王卉这个旁观者都听懵了。 且不说绑架、被救这些小概率事件在正常人身上发生的几率是多少。 就说死了十年的公公,突然复活了,还刚好把自家儿媳妇救了——王卉记得,上次她看这么刺激的故事,还是聊斋志异。 “我不可能看错的,我婆婆隔几天就要看我公公的素描,我怎么可能看错?” 王翠花哼唧一声醒来,刚好听到穗子这句。 “穗子,你看见的死鬼,是不是穿着一身黑褂子?头发就跟铁根这么短?” 穗子点头,婆婆怎么知道? “是他!我就知道是他!我没看错!”王翠花喜极而泣。 她之前透过玻璃,看到梧桐树下站着个像他的身影,她还喊了出来。 只可惜,与她擦肩而过了。 没想到,四哥竟然从医院离开后去了招待所,还救下了自家儿媳妇! 王翠花是笑了哭,哭了笑。 嘴里反复念叨着: “我就知道他没死,没死......” “对不起娘,我没留下爹,但是我把咱家的情况喊给他了,也告诉他我的工作单位,可是......” 穗子看婆婆这么激动,心里更加愧疚了。 只恨自己没用。 她当时被捆着,没办法追出去,跟公公失之交臂。 “娘,我觉得公公的记忆出了问题,他不记得自己叫于水生,也不记得你们了。” “怕是从山上摔下去时,把脑袋摔傻了。”于敬亭接茬,顺便把吃饱的儿子抱过来,换闺女过去吃。 他抱起儿子轻轻拍,小胖子吃饱后表情舒坦了,被老爸拍得打了个嗝,心满意足地睡了。 “记不得也没事,人活着就好。”王翠花现在别无所求,只盼着能近距离看他一眼。 王卉作为外来者,听穗子说这段也觉得很感人,可她突然想到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 “不记得自己是谁,又跟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他万一在外面有家......”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王翠花抹眼泪的手一僵。 这个问题,穗子和于敬亭也提过一嘴。 只是那时王翠花没亲眼见着于水生,只盼着人活着,后续再想。 现在亲眼见着了,知道他真的没死,再想这个问题,竟没了先前的洒脱。 王卉见状,懊恼地拍了自己嘴一下。 “你看我这张破嘴,说这个干嘛!” “活着就行......”王翠花蔫巴巴地说道。 “管他外面有没有家,回来了就得给我娘个说法,特么敢在外面跟别的女的鬼混,管他记不记得,揍了再说。” 于敬亭一贯帮亲不帮理。 这件事,他无条件站在母亲这边。 “也别那么悲观,先找到公公,后续的事儿,咱们见机行事。”穗子打圆场。 现在大家的猜测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具体还要等于水生找到了,再商量着未来怎么办。 王翠花的视线挪到隔壁床。 姣姣躺在上面,沉沉的睡着。 这丫头担心穗子,守了半宿,看到穗子回来了,心踏实了才睡着,小脸上的泪痕都没干。 想着闺女生下来都没看一眼爹长啥样,王翠花悲从心中起。 “穗子说的对,先把人找着,甭管他记不记得咱们,得让他看一眼姣姣,也得让姣姣看看他......” 得让他于水生知道,她王翠花对得起他,他的俩孩子她给养大了,都长成了有出息的娃。 这一宿没人睡好,于敬亭搂着受了惊吓的穗子轻轻拍,王翠花失眠到天亮。 天亮后,廖勇过来了,要给穗子做笔录。 樊皋这会酒醒了,在局子里闹腾,说他根本不急的昨晚发生了什么,甚至推脱他只是喝多了,耍酒疯。 但是喝多了这种推脱,显然是一毛钱卵用都没有的。 喝不喝酒,都得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负责。 警方不吃这一套,樊皋又换了个思路,说穗子是他亲生闺女,捆自己闺女总不犯法吧? 甚至还搬出他之前送穗子家电和钢琴的事儿,认为穗子是默认他是她父亲的,否则干嘛要收东西? 廖勇过来调查,穗子大大方方地否认了。 “我户口本上的爹可不是他,他姓名樊,我姓陈,怎么可能是亲戚?至于说我收他大额礼了——那是因为他欠我妈钱。” 穗子早就跟于敬亭想好了对策,料到樊皋这臭不要脸的会使这招。 “有什么证据吗?”廖勇问。 “可以打电话给我妈确定啊,你想啊,他要是不欠钱,怎么可能送这些东西给我?如果谁都能随便跑过来自称我爹,那这世界不乱套了?” 尽管穗子说的听起来有点牵强,但对比樊皋的说辞,还是穗子更靠谱。 警方为了弄清事实,又通过电话联系了京城的陈丽君,陈丽君说法跟穗子一样。 樊皋还想狡辩说自己是亲爹,但穗子这边甩出了决定性的证据。 穗子的血型是0型,陈丽君和樊皋都是ab。 根据遗传规律,ab和ab是绝对生不出o型的孩子。 在强大的科学面前,一切的狡辩都是苍白的。 樊皋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乖乖对其绑架穗子复仇的行为供认不讳。 王翠花出院了,于敬亭开着拖拉机接她回家。 分给他的房子还没装好,一家人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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