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她都按照他的心意去做了,不知为何,裴殊观却病得越来越重了,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下床,现在却整日恹恹的,没有半点精气神。 朝瑶虽然担心,但是害怕裴殊观发觉,也尽量让自己不要去过分关注这件事,直到这天,朝瑶和往常一样,准备出门走走散散心,却有侍女过来禀报,说裴殊观又开始发热了。 朝瑶心道不好,也不顾及太多,径直过去看看。 未曾想裴殊观已经有点卧床不起之态了,他平躺在床上,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额头泛着细密的冷汗,纵使身上盖着裘被,但还是冷得有些颤抖。 本来他纤长眼睫颤颤的合盖在眼皮之上,却在朝瑶进屋之际,缓缓睁开了双眼,落在她的身上。 “殿下。” 他的声音,融合在了所有侍女的声音中,但细细听来,好似比她们先开口一瞬。 他微微仰头‘看’她,或许是因为发热,被上下两瓣浓密睫毛包裹的眼里有些蒸腾起来的雾气,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唇瓣还抿得发直。 修长的手指抓紧棉被,不受控制的微微蜷缩在一起,他挣扎着起身,预备给她颔首行礼。 朝瑶目光落在他绷紧的唇角,那是他情绪低落的表现,想来是身体十分不舒服,才会如此。 朝瑶赶紧上前将他扶起靠在床边,安慰他道, “妙生,你身体本就不适,不用行此虚礼。” 自两人相识之后,朝瑶便以平辈的表字称他,既不生疏,也不会过分熟捻。 才将裴殊观堪堪扶好,朝瑶赶紧收回双手,旁边的侍女算好时间,替裴殊观更换额头上散热的棉巾。 朝瑶则趁此间隙,着侍女递过来的板凳,乖顺的坐在一旁,再次抬眸之际,裴殊观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好在紧绷的唇角放松了些许。 瞧着,心情也好上了许多。 “听闻殿下昨日去看了镇上的庙会?” 他嗓音清醇,有点干涸的嘶哑之声,尽管看不见,漆黑的眼眸也落在朝瑶身上。 昨日朝瑶故意没去看裴殊观,但出于一些小心思,既不想直接派人通知他自己不来,又不想一点消息也不透露,让他觉得自己冷落了他,出去游玩之时,便买了些香包分给伺候的下人们。 下人议论起这件事,如若裴殊观有心,自然知晓她去了何处。 而现下朝瑶听裴殊观提起这件事,不忍心下暗喜,装模做样的接上裴殊观的话茬, “这小镇好不容易热闹一次,便出去逛了逛,瞧见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 两人正说着话,裴殊观的汤药便端了上来,朝瑶乍然看见,不免心里一紧。 自上次之后,她有意无意,均是避开用药的时间来此,但此次情况紧急,正巧让她给赶上了。 朝瑶目光落在裴殊观的双手上,听闻这些时日,都是他自己喝药,只是他这次病得这样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处理好。 朝瑶屏住一口气,看裴殊观欲要伸手去接,但是他实在虚弱,发热让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伸手去端碗时还未见明显异常,可那碗一到他手里,深褐色的汤药便荡出些许涟漪。 朝瑶看得心中越发紧张,本想按捺住自己伸手帮忙的情绪,但看那汤药几番快要荡出碗沿,朝瑶终于没忍住,伸手去将碗接了过来。 可手指最先碰上的,不是冷硬的瓷碗,而是一只温冷似玉的手,手指相触,裴殊观或是不知,似有感应似的,回触一下。 那只手骨节分明,无意之间,搭在朝瑶手背上,却让她忍不住心中猛然一跳。 只一触碰,朝瑶顾念着正人君子的名号,赶紧逃也似的收回手,将碗抢过去,只留裴殊观的手,空落落的留在半空中。 这动作太过迅速,仿如似裴殊观为洪水猛兽。 裴殊观僵硬许久,才将手从空中收回。 朝瑶一手端着碗,一手心虚的拿着勺子不断搅拌,鬼祟的抬头看两眼裴殊观,他靠在床头,收回目光,低敛着的眼睫轻轻扫过眼角那颗浅褐色的痣。 朝瑶下意识的觉得,是因为自己刚才摸到了他的手,才惹得他心情不佳。 朝·正人君子·瑶,端着药碗,一时喂药也不是,不喂药也不是,就这样端了许久,直到听到裴殊观难受的咳嗽起来,才吧药碗端起来喂他。 因为方才的咳嗽,他脸上的潮红更深了,整个人也恹恹的,提不起半点精神,朝瑶想了半天,还是开口询问道, “卧病在床,是不是很难受?” 裴殊观缓缓将她递来的药液吞咽下腹,才启唇回话,眉心分明难受得轻皱着,但出口的却是, “病楚疼痛到还好,只是每日无所事事,有些无味。” 朝瑶听闻,觉得确实如此,她每日还可以泡泡温泉,到处转转,裴殊观却只能日日躺在床上。 裴殊观又饮一勺朝瑶送来的汤药,却咳得愈发虚弱。 朝瑶打眼瞧去,只觉得裴殊观发烧卧床姿态,雪肤墨发,我见犹怜,让人好生疼惜。 裴殊观的目光转向屋内朝瑶替他找回来的行囊方向,眉心不忍轻蹙, “此次赴京,是为了参加来年的科考,可如今我双目失明.......” 朝瑶目光也随之而去,霎时就想起来当年陪裴殊观读书的日子,尽管有书童在侧,她也会缠着裴殊观,磕磕巴巴的把那些赋文念给他听。 “不如......” 裴殊观好似听到了她的声音,转头回来‘看’他,微挑着下颌,琉璃般的双眸黑白分明。 “嗯?” 他轻轻应声,专注的看着她,好似在等待朝瑶接下来的话语。 朝瑶见他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突然有些紧张,但想到自己如今的人设,索性一鼓作气,讲话说完, “不如我先替你寻个会读书识字的婢女在一旁伺候?” “.......” 作者有话说: 殊妹:你小子。
第114章 if重生 这次合该他吃点苦头了 朝瑶几乎是被赶出了房间。 在她说完那一句话之后,裴殊观就明显冷脸了。 这导致朝瑶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没有边界感的事情。 垂眉思索之时,心中却隐约生出了些疑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思来想去,便也作罢。 总归人还在身边,只要他在可控范围内,就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只是找个侍女为他红油添香之类的话,是再不敢说了。 朝瑶悠然的陪裴殊观在庄子里养着病,只是没人看得出她心底所谓的‘陪伴’,只见她整日吃喝玩乐好不惬意。 直到赤虎将在京城养伤的净植带来,与他们一同来此的,还有原本在公主府等她归家的孙嬷嬷。 孙嬷嬷大抵是来催她回家的。 而净植,应当是等不及了,过来与裴殊观主仆团圆的。 瞧见这两人,朝瑶的思绪才回归尘世,仔细想来,她留裴殊观在此养病,也快一月。 是时候该回了。 尽管这些时日与裴殊观不咸不淡的相处着,但系统那里,已经收获了好些能量,朝瑶笃定裴殊观对他已经有了好感,也不怕在此时送他回家了。 净植在京城等候自家公子多时,也不见他踪影,无可奈何,只能寻到温泉庄子来。 “公子。” 净植瞧见裴殊观卧病在床之际,不忍心疼焦灼, “那日明明可以逃过一劫,怎会如此.......” 公子衣食住行向来从简,可偏偏那日带了足够多的人手出门,众人护着,公子本来应该相安无事,可他一转眼的功夫,就听下人来报,说公子与人群走散,与歹徒缠斗中坠落了悬崖。 后来剩余的歹徒多数被随身侍卫擒拿,但是也伤了元气,正好遇到公主路过,方才求救。 但明明,按照公子的才智,不应当如此莽撞才是。 如今又摔得一身的伤,温润如玉的公子,身骨孱弱的卧坐在病床上,丝丝分明的墨发垂披,嘴唇也苍白得吓人。 才入冬,床边就摆上了一盆猩红炭火。 “勿要急躁,天命如此。” 裴殊观对净植提出的异议毫不在意,伸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清茶,润了润嗓子。 净植从小跟着裴殊观长大,哪能不知他每年秋冬多病的痛苦,偏偏今年正要科考,又栽一个大跟头。 净植还欲说些什么,就听耳畔传来细碎的踏步声,赶紧转头过去,就见一身水色衣衫的明艳张扬的女子踏步而来,衣衫下摆织着细密的银线,随着她的步伐荡漾出微波。 她的气质太过张扬独特,只一眼,净植便知来人是谁,赶紧问好。 “请殿下安。” 裴殊观的目光,也随着净植的声音,朝着朝瑶偏转而去,捏着茶碗的手指,隐约有些泛青。 此时天光尚早,但再要一会儿,就是用午膳的时间,她平时都刻意回避这个时间来看望他。 而且,自上次他冷面拒绝她给他派遣侍女的提议后,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她对他更冷淡了些。 “妙生。” 朝瑶清柔的嗓音传来,通过潮湿粘腻的空气荡漾进他的耳蜗,有些酥麻的痒意,轻而易举的将裴殊观唤回现实。 裴殊观放下手中的茶碗,方才淡然转头看向朝瑶,唇瓣微微扯出向上的弧度。 “殿下。” “不知您有何事?” 裴殊观眼前朦胧一团,一片水色凝聚在眼前,裴殊观脑海里思忖着,如何能将朝瑶留下来,一起用午膳。 朝瑶这次来,却并不客套,是有正事要说。 她在这温泉庄子与裴殊观共处一月,本就失礼,如今孙嬷嬷也来接她回去了,也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至于裴殊观的去留问题,朝瑶考虑了良久。 她要走了,自然也不能将裴殊观一人留在这里,他家本就在京城,朝瑶打算主动将他送回裴府,然后自己打道回府,给他留下一个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的好印象。 “我即日就要启程回京,我想,你一人并不安全,不若一起,路上有个照应。” “回京?” “是,我带着随行侍卫,亲自送你回裴府,想来那些马贼残党,也不敢造次。” 朝瑶话语落地,房里灼热的气息,变得冷涩干硬。 裴殊观蜷缩在一起的手指,将指骨捏得泛青,眼睫扇了扇,黑白分明却不能视物的眼睛向下垂去,被遮掩在了阴影中。 裴殊观不明白为何,瑶瑶还是原来的瑶瑶,却想要一步一步将他推得更远。 而现下,竟主动提出,将他送回裴府。 是不是此次之后,两人便无甚干系。 想到此情此景,裴殊观眼底隐约升腾起来一丝雾气,皮肤又极白,眼眶周围被刺激得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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