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弥补,“可即便我动过杀心,也从未真正下手过,你爱阿奚,我即便再不喜她,也愿意为了你忍下来,忍受她的存在,甚至学着去爱她,去做一个好父亲。” 即便北阙极力压制,可提及阿奚抢走她对他的爱时,他眼底的掩藏的戾气却还是隐隐透露出来。 裴姝未震惊着后退,仿佛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人。 北阙以为自己坦诚之后裴姝未即便不会原谅他,可至少却不会是现在这样失望地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让她不开心了,却不知道到底错在了哪里,他惶恐地握住她的手,“阿未你别生气,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我都会改。” 他害怕看见她这样失望到平静的眼神。 这些年来,他每每午夜梦回都是她拔剑时那平静到毫无情绪的一双眼。 甚至这些时日以来,他还会时常梦见她与予之大婚那日,她谨慎护着予之,却全然不顾他安然与否,甚至连眼角余光都吝啬于给他。 是他错了,是他误以为她爱的是予之,所以在回到天界之后再没去寻过她,只想着复活了阿奚,送回到她身边就好。 至于他,她爱的是予之,那他就乖乖顺从瑶西的话,服用碧瑶花,把自己炼作予之的心脏,教她永生永世都无法真正摆脱他。 可如今不需要了。 她从没有爱过予之,她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 只是他做错了事,她才不肯原谅他。 是他的错,如今她要怎样都好,只要她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他期冀地看着她:“你说出来,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 然而下一刻—— “啪——” 清脆的声响响彻在内殿之中,北阙冷白的脸侧浮现浮肿的微红。 “北阙,你是没有感情的畜|牲吗?”裴姝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满目渴求的北阙,“阿奚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会无情到觉得她抢走了属于你的爱,还要想杀了她!” 第42章 42 为什么不敢回头 ◇ ◎你是我敬爱如父帝的兄长。◎ 自那日在冥界和北阙不欢而散后, 殿前每日送来的琼花依旧,只是裴姝未每日里起身时, 看见的也唯有琼花, 而不见北阙。 她倒是想过去寻他,不为别的,而是为了那枚金丹。 她那日说不信北阙, 其实不过是骗他的罢了,若是寻常,以北阙之心智,他不会反应不过来, 可是他不仅没有明白过来她在骗他,甚至连金丹去了何处,他都慌乱得记不真切。 其实她在那内殿之中真切地感受到了阿奚的气息, 虽然很微弱,但却的确存在, 足以证明他所言不虚。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招不回阿奚的魂魄,便是因为阿奚当年根本没有魂飞魄散吗? 当年那样浩大的天劫之中,北阙都能背着帝后的心意, 偷偷保下她和阿奚,却还敌不过帝后。 如今他却能轻而易举斩杀帝后, 他现在的修为又该有多高? 她忽然又想起那日里, 北阙提及阿奚时深深压抑的厌恶与嫉恨。 即便时至今日,她每每想起,都还觉得浑身发寒,她料到了太多, 却唯独没有料到他竟然觉得阿奚抢走了属于他的爱, 甚至对阿奚动过杀心。 裴姝未合目沉思着, 轻摩挲着指腹下微凉的玉桌。 可忽然之间,耳畔的风都似是静止了一般,连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暗了下去。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不是一步一景的亭台楼阁,而是一面熟悉至极的容颜。 北阙。裴姝未险些脱口而出。 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不,不是北阙。 曾经,她不知道北阙和容与的同时存在,曾奇怪过顾寒觉为何会转了性情,也深深怀疑过容与不是顾寒觉,可容与的记忆和镇龙穴中青莲藕的反应教她彻底错以为容与是顾寒觉。 但如今知道了两人的存在,只要两人不互相模仿,区分两人却再轻易不过。 北阙喜着玄色衣裳,一身风骨即便清贵端华,可目光轻侧而来时,给人的压迫便直教人喘息不能。 容与则多数时候喜欢穿金白色衣袍,如今即便淡了曾经那份少年张扬,可眉目间隐隐的骄傲却早已深入骨血之中。 只是或许是残毒的缘故,与大婚之前相比,容与似乎更憔悴了。 裴姝未嘴唇翕动数下,最终到底什么都没说。 容与却缓缓在裴姝未面前蹲下|身来,直视进她的眼里,“我都想起来了。” 裴姝未没有避开容与的目光,顺着他的话问道,“想起来什么?” 现在的容与太平静了,平静到像是崩溃前最后的镇定,只需要最后再轻轻放上一根稻草,就能轻易压垮他。 还未恢复的身体又有心疾,容与的脸色苍白如雪:“想起来最初与你定情的是我,想起来成婚那日本该是我。” 可大婚那日,他最终却因心疾倒在了去接亲的路上,最后与阿未成亲的不是他,是兄长。 相识相爱的过往仿佛还在昨日,他却痛不欲生,“还想起来与你历经四世的是兄长,不是我。” “是。”裴姝未回望进容与眼中,“是我认错人了,我想杀的是北阙,而不是你。” 她开口,“对不起。” 兄长跟他说对不起,阿未也跟他说对不起,就好像那只是他们之间的爱恨,而与他无关,可明明他和阿未才该是夫妻的啊!“你没有认错人,也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若不是我......” 他想说若不是他因心疾无法与她成婚,便不会害她经受后四世的种种。 可话开口到一半,他却再也说不下去。即便他嫉妒成魔,即便他再不想承认,可连当初兄长都险些保不住阿未,若是他,又真正能护她无恙吗?只怕他连阿未的性命都护不住。 容与眼里的绝望满得快要溢出来。 裴姝未以为至少她会有些许愧疚,可真正面对,才发现连那一丁点的愧疚都微弱得可怜:“予之,别愧疚,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什么都没做过,伤害她的从不是他,他又有什么错?“只是命运弄人罢了。” 命运弄人? 他的确好像什么都没做错,可却好像一切都错了,一切都迟了。 很久很久,容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未,你爱过我吗?” 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裴姝未却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只留他一人在泥淖中苦苦挣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忽然之间,她缓缓启唇。 “对......”眼前人似乎一定要执着地得到一个答案,裴姝未开口,可下一刻,他却骤然握紧了她的手,慌乱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突然不想知道了,阿未,我不想知道了。” “别再说了,我真的不想知道了。”他跌坐在她身侧,语无伦次地岔开话题,“你爱不爱我都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容与抓着裴姝未的力道很紧,可却没让她觉得难受,只是手背滚烫湿润。 容与虽是生性张扬,不喜约束,可毕竟是玄曜以储君教养长大,骨子里的风骨仪态教他绝不会这样突兀地打断旁人的话,可此刻他却打断了她的话。 裴姝未没有再说下去,她开口的话,他其实已经听见了的,她是不是再说下去其实没什么不同。 是他不愿面对。 爱吗? 其实是不爱的,可却真真切切喜欢过,若非喜欢,她不会答应嫁给他,可这份喜欢太浅,还没来得及化□□,便已夭折。 就像她曾想过与北阙同生共死,却连与容与白头偕老的念头都没生起过。 宁谧的殿中,有风声,有殿外传来的树枝摇曳声,却唯独再没有响起容与的声音,他久久紧紧握着她的手,浑身止不住ᴶˢᴳ地轻颤。 这样的静谧之下,殿外破门的声音就尤为清晰,裴姝未听得清清楚楚。她垂眸凝视了身侧的容与须臾,忽然在他身侧坐了下来,紧紧抱住了他。 容与怀中是久违的温软,他一时怔住,她却已是深深地埋入了他怀中,乖顺温软似如从前。 他试探着回抱住她,她没有挣扎。 哪怕明知道她不可能爱他,可他还是禁不住被这如幻梦的一刻冲昏了头脑,紧紧回抱住她:“阿未,我真的好爱你!” “陛下——” “碰——” 破门声和梅雪惊慌的唤声同时响起。 容与微微侧目,便对上了北阙惊慌嫉妒却又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目光。 刹那间的大起大落击溃容与的心脏,他真的好爱她,爱到哪怕被骗也甘愿。 即便闯入门前便设想过无数会见到的画面,甚至眼前这一切还是他无数设想中最能接受的一幕,可致命的晕眩还是教他牢牢握住门框才稳住了身形。 可她却似才意识到他的到来,从容与怀中探出头,见得他,眉心狠狠蹙起,“北阙?” “你这又是做什么?”她不耐地质问。 北阙一身风尘仆仆,是得到消息之后才又匆匆赶回,“阿未,你......恨的不是我吗?” 体内叫嚣的妒嫉教他想径直拉开两人,可他不能,他不能再教她更加厌恶他,“我犯下的错和予之无关,我在努力找金丹的下落了,你别......” “我别什么?”裴姝未从容与怀中起身。 她抽身离开时,感受到了手腕间的力道,却没有半分留恋地拨了开来,“你在想什么?又在猜些什么?” “还是说,你这样防贼一样防着我,有意思吗?”一旦她有与容与相见的迹象,他便如此急切地要打断。 “我......”北阙嘴唇翕动,没有说话。 该怎么说呢?说他一旦听见她和予之相见就会忍不住龌|蹉地猜测两人在做什么吗? 他知道不该这样想阿未和予之,可他控制不住,毕竟即便阿未从未爱过予之,可说到底,他的确才是他们之间的那个意外,若非当初瑶西出手阻拦,阿未本该爱上的人是予之,而不是他。 这段感情里,他始终患得患失,所以才会在被瑶西封印了记忆之后误以为她从未爱过他。 “你说不出来是吗?”裴姝未讥讽地笑,“那我帮你说,你觉得听见我和容与在一起就觉得是苟|且是吗?” 她问,“不过是看见我和容与在一起你就这样破门而入,倘若我们真的如你所料一般所谓的苟|且了呢?那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仅仅是一设想,北阙心间都骤然抽紧,可裴姝未口中砸落的最后一句话却又教他连摇头,毫不迟疑便开口,“怎么会?” 他怎么会舍得对她动手? 即便......即便是真的,即便她真的再不肯回头,连恨也不愿给他,他宁可死,又怎舍得伤她? “那容与呢?你要杀了他吗?” 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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