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绵绵跟赵煜阳脸色骤变。 永嘉扫了一眼陈氏,道:“你粗鄙出身,不知规矩,本宫就来教教你。本宫是大长公主,论起来你当年不过一普通农女,见了本宫要行三拜九叩大礼。” “驸马非诏不得纳妾,也就是说如今你只不过是通房丫鬟,你的儿女是婢生子,与你身份无二,都是奴才,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叫本宫母亲,跟皇室沾亲带故,这是孝心吗?这是僭越!” 她这一番话说的陈氏心中难受极了,又怨又恨,却挤出一抹笑:“妾身……” 永嘉却根本不给她眼神,而是看向赵峻元:“清宁再不懂事,也不该体恤奴才。我只是暂时清修,堂堂公主府就轮到一个奴婢来管家了,奴才竟还敢跟主子坐同样的马车,简直倒反天罡!莫非当今圣上的龙椅他们也要坐一坐?!” 赵峻元吓得一抖:“夫人慎言。”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 永嘉轻蔑地看他一眼:“当初陈氏有孕,按规矩本该堕了胎儿,是我不忍造孽,让她生了下来。” “按律法驸马非诏不得纳妾,有庶子更是该上报陛下,你要觉得他们是庶子女,是清宁的兄弟姐妹,配叫本宫一声母亲,值当清宁当手足来体恤,不如你今儿就上个折子,将此事一一表述,再带着他们去天牢住几日。” 她说着,如钩子一般锐利地目光扫过他们几个:“如何啊?赵太傅。” 赵清宁托腮,星星眼看着她娘。 还得是长公主啊,这气势,看把他们吓得。 赵峻元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他很清楚,陛下有多敬重永嘉,生怕她受委屈。 旧事重提,要是闹大,怕是他小命不保。 思及此,他带着愠怒看向陈氏:“陈氏,你可知错?” 陈氏被他责怪,心如刀绞,可眼下她也明白,事情有多严重,赶紧跪下:“妾身……不,奴婢知错,请殿下恕罪,但绵绵他们与大小姐同父,血浓于水,还请殿下不要责罚他们。” 她声音哽咽,自称奴婢时眼眶都红了,但她竭力忍住眼泪。 “同父?”永嘉嗤笑,“同父又如何?你以为本宫是寻常主母,还需要顾忌这些?” 她扫过赵峻元:“若没有我,你们什么都不是,少拿什么血缘关系来说事,皇室族谱之上记得是本宫跟清宁的名字,可没有你赵峻元。” 赵峻元心头怒火中烧。 可他根本无力反驳。 因为永嘉说的是事实。 他只能恼怒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尔等贱婢,还不向殿下赔罪!” 陈氏泪如雨下,可也只能拉着不知所措的赵绵绵跟赵煜阳:“快,向殿下赔罪。” 赵绵绵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煜阳亦是如此。 他们求助地看向赵峻元,而他视若无睹。 开玩笑,他自己都快搭进去了,哪有空管他们。 于是,他们不得不跪下,眼泪直流,怯声开口:“奴才\u002F奴婢知错。” 突然从少爷小姐,变成了奴才,打击不可谓不大。 赵清宁旁观,也觉得赵峻元是真狠。 刚才不还把陈氏当个宝,转头就喊人贱婢,真是虚伪啊。 永嘉这才满意地笑了:“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就不能跟主子同桌而食,不是还嫌弃这菜太素了不合胃口?刘嬷嬷,让人带着他们几个去后厨,吃自己该吃的东西。” 刘嬷嬷微微一笑:“是。” 陈氏心中恨极了永嘉。 后院是下人们的地盘,平日饭菜没有一点油水,粗鄙不堪,若不是永嘉回来了,他们母子锦衣玉食的,何至于要跟后院那些狗奴才一起吃饭? 要是把她的两个孩子吃坏了怎么办? 可她不得不照做。 就在他们即将出门时,永嘉又道:“等等。” 陈氏顿住脚步,赵峻元侧目,二人心中都有些忐忑,生怕永嘉又发怒。 但她只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赵清宁碗里,淡声道:“陛下建立德裕书院,下旨让五品以上官员子女进学,他们两个是奴才自然不该去,明日起就留在府中干活。” 这话说的自然是赵绵绵跟赵煜阳。 她看向赵峻元:“你可有异议?” 其实本来赵煜阳二人也是进不去德裕书院的,但是赵峻元宠他们,为他们奔走,又特意讨了原主欢心,让她把他们带进去了。 如今永嘉发怒,他哪敢反对:“夫人说的是,他们本也不算庶子女,自然不配去。” 陈氏牙都咬碎了,她指望一双儿女在皇家书院好好学习,出人头地,为她争口气,现在倒好,全毁了。 但她更伤心赵峻元说出这话。 赵煜阳更是深受打击,好不容易进了书院,没想到一向敬重的爹却说他们不配。 永嘉淡声道:“还有赵绵绵,身为奴仆,却对清宁以下犯上,不忠主子,杖责十下,陈氏教女无方,杖责二十,再去院子里跪一个时辰,以儆效尤。” 陈氏脸都白了:“殿下,绵绵身子弱,如何受的起十棍啊。” 赵绵绵吓得双腿打哆嗦,涕泪横流。 永嘉奇怪地看她一眼:“可她在书院帮着外人内涵清宁的时候,字字珠玑,一点都不弱啊。你要是觉得她身子弱,不如把她送去庄子上做做农活,兴许身体就好了?” 说着,她竟真要让府兵把赵绵绵拉走。 陈氏赶紧跪下:“殿下息怒,绵绵身子不弱,受的起。” 待在公主府还能搏一搏前程,可要是去了庄子,就真完了。 “那还不出去领罚?” 陈氏连声称是,领着儿女出去。 赵清宁旁观全局,忍不住在心里给她娘竖大拇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踩在敌人致命点上,比她在书院里打嘴炮强太多了。 她早该回来坐镇公主府,也不至于让那些牛鬼蛇神有机会上位。 如今赵绵绵跟赵煜阳都被碾压了,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欺负她们娘两。 想到这,赵清宁吃饭都更香了。 院子里,陈氏她们正在接受杖责。 府兵只忠于永嘉,绝不手软,没多久她们就昏了过去,却还是要把罚受完。 听着院子里打板子的声音,赵峻元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跟永嘉套近乎:“夫人,我……” “食不言寝不语。”永嘉不给他机会,“好歹是太傅,别把这些规矩都给忘了。” 赵峻元咬牙:“夫人说的是。” 永嘉淡漠抬眸,她可没忘记他说的那些话,还想教训她的阿宁,他也配,要不是他惯着,陈氏敢坏了规矩吗? 刚才她都想连带着赵峻元一起打,可顾忌着他好歹是个太傅,明面上又没犯大错,就连陈氏也是得了她应允才留下的,平日里对女儿尚可,也就没跟他计较。 不过此事也让她长了个心眼,饭后,她让李嬷嬷把公主府所有人召集过来。 陈氏提拔的那个管家,被罚了二十杖责后,调去杂役房了。 新管家则是刘嬷嬷的儿子,对她的忠心自然不必提。 “你们都好好记住主子是谁,别到时候犯糊涂,连累一家老小。” 奴仆们战战兢兢应下,紧张的不得了。 这种时候,也只有赵清宁还有心情吐槽饭菜:“娘,咱能不吃豆腐白菜了吗?我想吃点好的。” 永嘉训完话,就听女儿如此抱怨,当即做了决定,西苑饮食照旧,以大小姐的喜好为主。 刘管家迅速吩咐下去。 赵清宁抱住永嘉:“娘,你对我真好。” 母女俩一片温情,赵峻元掺和不进去,最后带着一肚子火气离开。 南苑。 陈氏趴在床上,泪流满面。 她刚挨了板子,下半身血肉模糊,痛的不得了,可她的心更痛。 赵峻元那声贱婢,伤了她的心。 她正哭着呢,赵峻元掀帘而入,见了他,陈氏又怨又气:“你还来我这贱婢这做什么?” 赵峻元叹口气:“别哭了,伤处可上药了?” 陈氏委屈得不得了:“劳烦老爷关心,奴婢不碍事。” 听她这么说,赵峻元有些不悦:“行了,你这是在跟谁耍脾气呢?若不是有我的面子在,你今日就该被打死发卖。” 陈氏泪不停:“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叹我这个当母亲的没能力,没办法让绵绵跟煜阳过上好日子,他们以后也只会是奴才。” “好了。”赵峻元握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他们受苦的,这几日你们先委屈委屈,等永嘉走了,你还是掌家娘子,他们也还是少爷小姐。” 永嘉要是一直在家待着,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自然是要想办法,把她弄走的。 “当真?” “那是自然。” 陈氏得了承诺,这才回握他的手:“是妾不好,让您为难了。” 想起她年少就与自己订亲,还为他生儿育女,赵峻元叹口气,把人搂进怀里。 这边正温情着呢,忽地赵煜阳闯了进来:“娘,娘,出事了!” 赵峻元咳嗽两声,严肃道:“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到底怎么了?” 赵煜阳见了他,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刘嬷嬷带了府兵,把小妹从厢房赶出来了,还不让我叫府医来救治。” 陈氏瞬间惊慌:“绵绵刚受了伤,如何经得起折腾。” 赵峻元闻言面色一冷,自己起身出去,却正好与刘嬷嬷对上:“刘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而她身后,赵绵绵泣不成声,腿上还带着血。 刘嬷嬷行礼:“驸马爷。” 她看着赵峻元:“殿下说了,陈氏及其子女是奴才,那就不该再住主子们的房间,老奴这才赶他们去后院,至于府医是伺候小姐的,轮不到他们来用。” 赵峻元咬牙:“永嘉当真要如此狠心?” “驸马爷慎言。”刘嬷嬷态度恭敬,“做奴才的受罚,应当感谢主子的赏赐,谈何狠心?若是照您这个理论,在朝堂之上被陛下贬斥了,还是陛下的不对?” 赵峻元阴狠地盯着她,老贱奴,他迟早要她好看。 刘嬷嬷也不与他废话:“动手。” 府兵们一拥而上,将陈氏从厢房床上拖到院中,与赵绵绵扔到一处。 赵煜阳咬牙,刚准备制止他们就被府兵驱赶。 不多时,南苑一片狼藉,陈氏三人极其狼狈。 赵峻元却只能看着,他没办法替他们讨公道。 “对了,”刘嬷嬷临走前,扫了一眼赵煜阳,“把他身上的锦衣扒了,一个奴才,怎么能穿少爷的衣服。” 府兵们立刻动手,赵煜阳惊慌大吼:“我看谁敢动!” 然而没人搭理他,很快把他扒的只剩里衣,他拼命地喊:“爹,爹,救我!” 他不想去后院! 他想继续当公主府的少爷。 然而他寄托了所有希望的赵峻元,却只是微微转过头,都不曾与他对视。 赵煜阳失望透顶,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父亲对他们的爱护都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不能得罪永嘉。 他被押着前去后院杂役房。 从中堂过时,恰好遇到赵清宁,刘嬷嬷毕恭毕敬的行礼:“大小姐。” 赵清宁打量一眼面色阴狠的赵煜阳,跟早就昏死过去的赵绵绵,笑了笑,声若黄鹂:“我早说了吧,你们完了。” 恶毒女配你们也敢得罪,真是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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