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暂时的,阿宁。”他的眸色温柔,“朝堂争端永远没有休止的一天,表兄出身寒门,将来还要科考,就注定他逃脱不了这些事,焉知有一日这些事不会重现?” 赵清宁不说话了,她不想老乡离开。 沈祁玉亦是沉默。 “当然了,若表兄有信心不会给公主府带来麻烦,就当我这话没说。” 陆景寒抿了一口茶水,“若是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趁早搬离吧,我在京中有一处宅院荒废,表兄不嫌弃可以先住在那,等科举高中有了官宅,再搬过去也不迟。” 他看着沈祁玉的神色,便知道此事稳了。 其实朝堂上世家忙着自保,根本没人弹劾公主府。 他故意夸大其词,就是不想看着姓沈的跟阿宁朝夕相处。 他一日不搬走,他想杀他的心就一日不停。 从天香楼离开后,沈祁玉思来想去,觉得九殿下说的很有道理。 永嘉对她很照顾,她不能连累她。 所以没几日,她就跟永嘉说了此事。 “你要搬出去?”永嘉很是讶然,“为何?” 沈祁玉将自己的考量说给她听。 永嘉不以为意:“你就安心住着,我看谁敢拿公主府做文章,老娘掀他一层皮。” 沈祁玉摇了摇头:“姑母当初收留我,祁玉感激不尽,又替我掩藏身份,您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不能再让您置身险境。” 从公主府搬出去后,就相当于划清了界限,若是她的女儿身暴露,也不至于会连累阿宁跟姑母。 再三劝阻无果后,永嘉叹口气:“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不拦你了。不过你搬出去可有住处?我名下刚好有套宅子,不如你搬到那儿去?” “九殿下有一处宅院,说是暂借给我。”沈祁玉如此说道,既然决定要跟公主府疏远些,她就不能住在永嘉名下的宅院里。 陆景寒如今正是寒门拥护的皇子,她的出身就决定了将来科考若是中了功名,也是要效忠于他的,还不如现在就站到他的阵营之中。 永嘉亦是这么想的,索性就同意了。 回北苑的路上,赵清宁撇了撇嘴:“老乡,我好舍不得你。” 沈祁玉一走,她就再也不能随时随地去找她了。 “我只是搬了个地方,还在京中,你若是有空也可以去找我玩。” 沈祁玉安抚她,赵清宁这才接受这件事。 宫中,重华殿。 日近黄昏,李德忠进了门:“殿下,公主府那边传信儿来了,说是沈公子打算明日就搬走,想问问您宅院在何处?” 陆景寒不紧不慢,将手中笔放下:“挑个离公主府最远的地方,把他送到那儿去。” 李德忠一愣,自从殿下开始掌权后,不少官员都来投靠他,送礼的人也不计其数,因此他也有不少宅院。 “最远的那个在城西,离公主府得有一个时辰的车程呢。” “那就这个。” 陆景寒头也不抬,把人放在他的地盘,也好让人随时随地盯着,免得沈祁玉再去阿宁面前晃悠! 翌日一早,沈祁玉就搬走了。 她离开时,赵清宁特意起了个大早,亲自把人送出府去,由于要去启辰殿上课,她都没时间送她去新住处。 日上三竿。 红叶掀开车帘:“少爷,这马车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到地方啊?” 沈祁玉丝毫不见着急,既然要与公主府脱开关系,自然是要住的越远越好。 九殿下思虑周全,替她与阿宁考虑良多,将来若是她高中,定会投桃报李。 待到了地方,她们主仆二人将宅院收拾一番,就此住了下来。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对赵清宁来说,京中的日子总是安稳又无聊,一晃眼已经过了三年了。 她十五岁了。 德裕书院的课也早就不去上了,因为她过了年纪。 当初那些同窗,有的继承了家业,准备把家族发扬光大。 有的待字闺中,等着找个好儿郎嫁了。 到了正儿八经该谈婚论嫁的年岁,就不能像当初那么天真无邪了,该承担起肩上的责任了。 譬如陈晋宝,赵清宁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两个月前,威远侯有意把儿子培养成武将,天天拉着他在家中练武。 而她自己这三年来已经将琴棋书画学了个遍,礼乐舞也愈发纯熟。 她深入简出,京中原本关于“赵清宁”这个人的恶评,也随着时光消散了。 这三年来,朝堂上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陆景寒出宫分府另住,也已经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陆启衡有时候都要被他压制。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赵清宁见他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承德帝将许多事都交给他去办,多数时候他并不在京中,她上一次见他已经是许久之前了。 彼时他恰好路过公主府,匆匆拜访了永嘉,她才看到他。 少年郎早就没了当初的稚嫩,为人处世都挑不出毛病,待她的态度一如往昔般温和,却又似乎是隔了些什么。 不过她见他次数太少,也来不及分辨。 这些年,京中贵女们爱慕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她们都称九殿下是高岭之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一年春节后,永嘉来到了南苑。 “北狄要来朝贡?”赵清宁眨了眨眼,“我们要去宫宴吗?” “自然,两国邦交是大事,又恰逢新年,陛下下旨让群臣及皇室宗亲都赴宴,咱们也得去。”永嘉如此说道,“你好好收拾一下,今晚就进宫。” 承德帝都下旨了,赵清宁自然照做。 当夜,她换上一身淡蓝色锦衣,与永嘉共同去了宫中。 宫宴设在太极殿,北狄的人从驿站过来需要些许时间,赵清宁来的早,便在宫中四下逛着。 就在她感觉有些无聊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阿宁?” 赵清宁回首,面前就站了个人。 十六岁的少年郎身姿挺拔,身穿蓝白锦衣,如玉般的脸庞透着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带了锐气,高挺的鼻梁线条优越,剑眉星目,精致里带了些许清俊,无一不显出高贵与优雅。 这模样熟悉,冷冽的气质却让她陌生。 赵清宁眼底划过惊艳,怔了半天才道:“小九?” 少年没错过她的惊艳,看着她呆愣的模样,眼底忍不住荡开柔和的笑,寒气散去,只余一身温润:“是我。”
第91章 北狄的礼物 见他应了,赵清宁莞尔一笑。 她打量他一番:“我们许久未见,你如今这般模样,我倒是认不太出来了。” 陆景寒笑了笑,眸底闪过几许异色。 朝堂上风云诡谲,他忙着争权夺势,近年来确实没怎么呆在京都过。 可关于赵清宁的情况,他都一清二楚,只是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而已。 而过去陆景寒听说暗卫说她跟沈祁玉碰过面,才会匆匆回京。 好在姓沈的那小子也知道自己要科考,大多数时间都在他的那处宅子里温书,不曾踏足公主府。 “你近来如何?”赵清宁与他聊着天,“我听说你去赈灾,凡事亲力亲为,现在民间都在说你九殿下的好呢。” 陆景寒轻轻一笑:“不过是他们夸大其词罢了。” 他做那些事不过是想在朝堂上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也没想到阿宁会听到这些。 思及此,陆景寒心中有些愉悦。 原来这几年,她也有在关注着他。 赵清宁在园中逛着,原以为跟他打过招呼,陆景寒就该去忙自己的事了,却不想他却跟在了她身后,如同往日一样。 她有些诧异,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本以他如今的地位,两个人之间没什么话说,然而不论她提起什么,陆景寒都能接的住。 她不免有些疑惑,他们真的许久未见了吗?怎么感觉小九一直在她身边一样,连她近来喜欢吃什么都能猜到。 眼看时辰渐晚,赵清宁往回走:“北狄的人就要来了,我们先去太极殿吧。” 陆景寒颔首,转身走到她身侧,春寒料峭,地上些许冰霜还未化掉,他怕她摔着,放缓了脚步,随时准备扶她。 时隔三年再次被挤走的秋荷茫然不已:“???” 李德忠试图给自家殿下找补:“额,殿下待人总是这么体贴,习惯就好。” 说着,他自己都叹了口气。 京中贵女可都说九殿下高不可攀,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体贴过,也就小姐有这待遇。 等到了太极殿,男女眷分席而坐,赵清宁不是小孩子了,是以她跟永嘉坐在一起。 有时候坐席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地位,如今承德帝的下方位置,就是陆景寒的。 至于陆启衡,则是坐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北狄来此说是朝贡,其实就是寻求联盟。 近来北狄周边的国家屡屡联合,是以他们心中不安,所以来抱大腿来了。 而先帝当初打天下时,北狄还曾趁乱下黑手,因此承德帝并不喜欢这个国家,但碍于民生大计,以及对方强势的骑兵无法攻破,只能维持着和平关系。 如今北狄有求于他们,承德帝自然是摆足了架子。 等北狄的使者团都到齐了,宫宴的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承德帝才出现。 秉持着和平联盟的原则,北狄使者一上来就对承德帝极尽吹捧,千古明君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朝臣们自然也只能配合的点头。 陆景寒根本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他的目光越过朝臣,落在了女眷席位的赵清宁身上。 她正在吃着宫宴上的贡品,趁着没人注意,猛地塞了一大口,两个腮帮子鼓起,像可爱的仓鼠一样。 这种场合基本上都是在互相吹捧,她吃到就是赚到。 忽地,赵仓鼠吃太多了,一不小心哽住了。 她手忙脚乱地接过秋荷手里的水,半天才缓过来。 陆景寒实在没忍住勾唇,眼中笑意盈盈,直到上首的承德帝问他:“小九觉得如何?”他才恍然回神。 不过他压根没听清问题,但承德帝这时候问他,无非就是关于联盟的事。 陆景寒很随意道:“若父皇觉得好,儿臣便也觉得甚好。” 这么一句话,不会出错,又讨了承德帝的欢心。 “既然你觉得好,那就请使者将礼物呈上来吧。” 承德帝如此说道,陆景寒才知道,北狄使者刚才说的是特地准备了礼物来朝贡。 他心中波澜不惊,北狄那地方都是草原,能有什么好东西进贡。 前两年也是说有好东西,结果送的是千里马,但还不如南蛮进贡的赤影红珊瑚来的实在,最起码他得了它之后,送到公主府时,阿宁说了句好看。 这两个荒凉之地,也就承德帝习惯了修生养息,才同他们邦交来往。 若是他有机会登位,定是要踏平它们,让它们俯首称臣的。 北狄使者招了招手,便有人将一朵巨型莲花抬了进来,置于殿中。 “这是什么?”承德帝发问,使者淡笑不语,拍了拍手,忽地莲花盛放,花蕊中间坐了个穿着大胆奔放的女子,她笑靥如花,从其中走下,微微勾手,倾身旋转,舞姿曼妙,动人心魂。 一舞结束,女子单手放于胸前:“拓跋柔见过皇帝陛下,愿陛下千秋永盛,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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