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跟刘嬷嬷对了个眼神。 阿宁是早上请安时,跟她说要把九皇子留在书院的。 她也同意了。 所以她犯不着偷摸溜出去,还怕她发现。 但她没有把实情告知婢女,却说她禁止二人来往。 这说明,她不信任这个婢女。 但春兰从小陪着她长大,发生了什么,能让阿宁不信任她? 永嘉目光冷然。 她好歹是宫里出来的,经历过多少勾心斗角,自然知道若是身边奴仆叛主,会给主子带来多少麻烦。 仔细回想春兰说的话,看似赔罪,实则每一句都是在挑拨她跟阿宁的关系。 永嘉眯了眯眼。 这个奴才不能留了。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想等阿宁回来再做决定。 永嘉冷声开口:“她竟敢背着我偷溜出去,等她回来让她马上来见我!” 说完,她快步离去,似乎很是生气。 春兰见她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是故意在这里晃荡让殿下发现的。 好在,殿下没辜负她的努力,这不,等小姐回来她们定会大吵一架,家宅不宁。 到时候殿下离家回了佛堂,这府中还是驸马爷做主。 她也十七了,早该议亲了。 公主常年不在府中,跟谁都不如跟驸马爷好。 没多久,赵清宁回到府中,就见春兰慌里慌张的告诉她,公主殿下让她过去,估计是生气了。 她立刻往正房走,一路上,春兰还在挑拨。 “小姐,殿下刚回府,对你严苛了些,但也是为您好,她虽然久不在家中,可对您总是关爱的,您可切莫跟殿下起冲突啊。” 秋荷皱了皱眉,看着主子越来越冷的脸色,还当是春兰不会说话,连忙制止了她。 赵清宁踏进正院,她们在外面候着。 “娘,我回来了。” 她进了门,亲热地开口。 永嘉见了她,目光温柔不已,赵清宁把买给她的手串拿出来,更是引得她十分感动。 母女温情之时,刘嬷嬷把梨汤端上来:“小姐快尝尝,这是殿下亲自做的。” 赵清宁眼睛亮晶晶,把梨汤一口喝完,赞叹不已。 永嘉很是高兴,替她擦掉额头细汗:“天气渐热,你该早些回来才是。” 放下帕子,她又道:“你房中春兰,是怎么回事?” 赵清宁放下碗,就对上永嘉探究的目光:“你跟娘说实话,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喜的事?” 赵清宁垂眸,不过转瞬心里就闪过许多念头。 她要是告知实情,永嘉会找赵峻元拼命。 长公主手握兵权,本来就是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要是这事闹大,没有重大错处,赵峻元就是弱势方,朝臣只会抨击永嘉。 她爹惯来是个会演戏的,还不知道会给她娘泼多少脏水。 她不愿意看到永嘉被流言蜚语所扰。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她迟早有一天撕下赵峻元伪善的脸皮,让他被千夫所指。 赵清宁扬起笑:“没有呀。” “那你为何骗她,说我不许你跟九皇子来往?” “我那是逗她玩儿呢,您没看她紧张的劲儿,可有意思了。” 赵清宁找借口糊弄,永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 兴许真是女儿玩心重,逗弄下人。 但春兰绝不是善茬。 从正院出来后,赵清宁就回去了。 春兰还试图打听一下母女俩有没有吵架,却没套出话来。 临近傍晚,秋荷在房中伺候赵清宁用饭。 忽地,外面传来些动静,紧接着便是春兰的厉声尖叫:“奴婢没有,奴婢冤枉,我要见小姐……唔……” 秋荷吓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 赵清宁却很淡定:“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不多时,刘嬷嬷进门行礼:“惊扰小姐了,婢女春兰偷了您的玉簪,犯下背主大错,殿下命人将她杖责五十,发卖出去了,回头儿殿下会重新给您安排伺候的人。” 五十大板,春兰不死也得残。 赵清宁眨了眨眼。 不愧是雷厉风行的长公主,中午事发,这还不到晚上,春兰就被解决了。 她倒不认为永嘉做的不对。 她又不是圣母,没道理谁都包容,背主的奴才,谁也不想要。 因此,她只是点了点头,就接受了此事。 秋荷面色惨白,送走刘嬷嬷。 她看着赵清宁:“主子……” 赵清宁抬眸,笑了一下:“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偷东西的又不是你。” 秋荷瞬间跪地:“奴婢一定忠心耿耿,绝不背主。” 不止是她,西苑的下人在经此一事后,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被殃及。 毕竟春兰血肉模糊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这招杀鸡儆猴,十分好用。 赵峻元回府后才知道这事,不过他没想太多,只觉得春兰眼皮子太浅,为了个簪子,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倒是想再给赵清宁房中安插自己的人,但永嘉把控的太严格,他没办法往里安插,只能暂且作罢。 这一夜,府中人各怀心事,唯一睡得好的,大概就是赵清宁自己。 翌日一早,她将买好的衣服跟发簪都包好,前去书院。 到了门口,她径直去了后院,想给陆景寒惊喜:“小九,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然而进了院门,一个小太监见了她惊慌失措地跪下:“贵……贵人吉祥。” 这本也没什么,但他说这话时,眼神惊惧地看了好几眼不远处的小屋。 赵清宁下意识看过去,才发现陆景寒的屋子门紧紧关着。 往日她来了,他第一时间会出来行礼迎她。 不对,这不符合他的做派。 不知怎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门:“小九。” 腥臭味扑鼻而来,满地血污。 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衣衫已经被锐器划破,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跟卷曲的皮肉,有些已经发烂了,额头是撞击之下留的伤,还有血缓缓流着。 那双平日里瘦弱的手,因为连续踩踏变得肿大。 露在外面的腿上,灯芯烫过的伤疤密布。 他的脸上血迹斑斑,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 赵清宁如遭雷击:“陆景寒!” 她几乎站不稳,硬撑着走过去,眼前人的呼吸几不可闻,宛如一具尸体。 赵清宁眼泪不自觉掉落,她从未见过这种情形。 他还是个孩子,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赵清宁浑身发抖,厉声道:“去请大夫!快!”
第15章 救命 秋荷也被吓了一跳,闻言迅速出门去找大夫。 场面太过惨烈,赵清宁止不住掉泪,她手足无措,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才能让陆景寒好受点。 她也不敢动他,因为陆景寒现在就像是随时快要碎掉一样,只能让他在地上先躺着。 好在书院不远处就有医馆,没多久大夫就被带过来了。 赵清宁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大夫,请您务必救救他。”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将来考虑,她也绝不想看到陆景寒死去。 等看清病人的情况,大夫都吓了一跳:“这这这,怎么会伤成这样。” 好在他也是有些真本事的,迅速拿出药箱诊治,等触及到陆景寒的额头,大夫严肃开口:“他在发烧,快备上凉水帕子。” 赵清宁顾不上许多:“快去。” 秋荷连忙去办,她刚踏出门就碰上管事太监,马上就把她要的东西告诉了他。 没多久,管事太监就给备好了。 屋内,大夫给陆景寒施针,强行吊住他的命,又揭开他身上的衣服,却发现皮肉已经黏连在一起,每揭开一点点,伤口就会破裂出血。 陆景寒疼得抽搐,呼吸微弱。 “皮肉已经坏死,只能先割离。”他掏出一把锐利的小刀,病人已经失去知觉,不能再用麻沸散,他受不住,疼痛反而能让他有些意识。 刀子锐利,划过坏死的皮肉,底下的黑血流出,又迅速被撒上药粉,陆景寒的呼吸变得急促,身子微微抽搐,很是疼痛。 而赵清宁跟秋荷则是用水把帕子打湿,一点点擦掉他脸上的血迹。 “哎呀小姐,这种小事奴才来就好了。” 管事太监探头去看,差点没被吓死,赶紧上前想要接过赵清宁手里的帕子,她狠声道:“滚!” 她抬眸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你最好祈祷他没事,否则就等着陪葬吧!” 管事太监心里一慌,跪地求饶:“此事与奴才无关啊。” 他……他没动手啊,只不过是纵容了那些人而已。 再说了,又不是他们主动打这小野种的,实在是有贵人吩咐啊。 大夫很快去除完坏死的皮肉,管事太监殷勤地帮忙把陆景寒抬到床上,因为要把衣服全部脱掉,赵清宁只能在外面等着。 “小姐,您先坐下来歇息歇息?” 管事太监殷勤地开口,赵清宁心里烦躁,怎么能坐的住,想起陆景寒的惨状,她咬牙切齿:“把其他人都给本小姐叫过来,在院子里跪着。” 她的话,没人敢不听。 很快,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管事太监跪在最前面,心里悔得不行。 早知道他就叮嘱那些杂种,别把人打成这么严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走了出来,满头汗渍:“病人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按这个方子去抓药给他煎服,能加快降温,夜间他可能会再次发热,一定多加注意,明天再给他换药。” 秋荷赶紧接过:“谢谢大夫。” 那大夫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书院里都是些权贵之人,但还是没忍住:“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这小公子就要死了,失血过多,多处重伤,好在心肺没事,不然早就是尸体了。” 这得多大仇,才能下这么重的手。 闻言,赵清宁怒火攻心,等秋荷把大夫送走,她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声音沉冷地像是数九寒天的刀锋:“谁干的?” 无人吭声。 她看向那些个护卫:“我让你们看好人,你们就是这么看顾的?” 护卫急忙跪下认错,只说是自己疏忽。 赵清宁扫他们一眼:“我再问一次,谁干的?” 依旧是鸦雀无声。 “没人承认是吧?”她起身,“秋荷,进宫。” 管事太监吓得一哆嗦:“小姐饶命!” 德裕书院隶属皇家,一般而言官家子女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最多也就是责罚。 但赵清宁不一样,她进宫告状,书院的夫子都得走人,何况是他们这些奴才,肯定是死路一条。 赵清宁顿住脚步:“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把动手的给我找出来。” 管事太监连连磕头,没多久,五六个太监就跪在了她面前。 他们亦是连声哀求:“贵人饶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是威远侯府的公子让我们教训小野种的。” 他们是下人,只能听从吩咐啊。 只不过是动手时过于兴奋,忘了分寸,打的狠了些。 赵清宁握紧拳头。 陈,晋,宝! 从她护着陆景寒开始,书院里其余同窗其实就不敢欺负他了,只是对她敬而远之,毕竟她娘是长公主,他们得罪不起。 是她疏忽了,原以为陈晋宝是个孩子,就算跟她闹闹脾气,哄哄就好了,没想到他会对陆景寒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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