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双手捧起了他的脸颊,再次缓缓地吻了上来,她轻轻地舔舐着布着血痕的伤口,那份陌生的触感,令谢映玄茫然又无措。 他想要躲开,却又不敢真的去躲,他深爱着她,所以他不会对她的行为有任何忤逆。 “不会有人来的,”少女的牙齿轻轻刮过他唇上的伤口,带来了温暖又尖锐的疼,“我将他们都遣走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在吻他,一遍遍地吻他,可他却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爱意,她仍怀揣着浓浓的恨意与不甘,与他做着最亲密的接触。 谢映玄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身体的伤痛令他如置身于地狱,可面前温柔似水的人却又让他仿佛身处于天堂,他在冰火两重天中反复拉扯挣扎,心底不可抑制地产生了隐秘的妄想。 低矮狭窄的地牢里,只有属于彼此的、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叶兮颜才终于放开了他的嘴唇。 少女仍靠在他怀中,仰头看着他,她的眼神似是带着几分笑意,嘴唇被血迹染得殷红,那是来自于他的血,将她整个人都衬得浓艳。 谢映玄从未见过这样的叶兮颜,充满了极致的蛊惑,美丽又危险。 “你知道吗,映玄哥哥,我还有一个秘密……” 她再开口时,嗓音温柔:“在我的身上,有一个诅咒……” 她这般说着,竟慢慢凑近,一点点贴上了他的胸膛,于是谢映玄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她鲜活的心跳。 少女抬眸看他,眼底是挑衅的笑:“姑姑说,那是我的心劫,她说我此生都永远无法逃脱这个心劫,可我却偏偏不信……” 她嘴里的姑姑,自然便是那居于神都皇城的青渊帝,可谢映玄却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她的心劫是什么?她又在为什么而不甘? “谢映玄,你听好了,”她慢慢前倾,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入了他怀中,“我绝对不会因为你而坠入深渊,绝对不会。” 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仿佛是在向他宣战。 谢映玄茫然地看着她,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却仍能从她的情绪中读出深深的恶意和怨恨,只是在那些复杂情感中还参杂着许多别的东西。 “郡主,我不会……伤害你……”谢映玄伤得太重了,他只能强打起精神,勉强说出这句话来。 他永远不会伤害她,他宁愿自己去死,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少女却突然退后了一步,毫无征兆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地牢中显得突兀又清晰。 她没有收力道,谢映玄被扇得偏过了头去,他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郡主其实力气很大。 等他茫然地再次看向她时,那抹浅绿色的身影已经彻底从地牢里消失了,不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旖.旎的梦。 唯有脸颊上疼痛肿胀的触感,和唇齿间仍残留的甜香,提醒着谢映玄,刚刚的那些,是真实发生的。 那之后,再没人来找谢映玄的麻烦,天黑之前便有人将他放了出去,他回到住处后,甚至还在桌子上发现了上等的疗伤药膏。 如软泥般丝滑油润的药膏被装在了精巧的金丝盒中,一看便是女子之物。 他知道这是叶兮颜给他的,于是他便用他能找出的最上等的丝帕,将金丝盒包在了里面,又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当天晚上,他便因为落水加鞭伤而发起了高烧。 他是郡主府中最低贱的家奴,没有人关注他,更没有人会在乎他,即使他病死在府中,也不会立马被人发现。 他躺在床上,不知烧了多久,便在迷蒙中感觉到自己被一具柔软的身体抱住了。 少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如一场温柔的美梦,她问他:“我给你的药膏,你为什么不用?”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意,谢映玄便用沙哑的声音,焦急地向她解释:“郡主送的东西……我舍不得用。” 她给他的东西,他自会珍重地收起,他这副贫贱的身体,又怎配用郡主的药膏呢? 叶兮颜沉默了,她沉默了许久,沉默到谢映玄即将又要陷入昏迷时,她便伸出手来,解开了他的衣服。 少女的手指纤细又柔软,她用指腹蘸着药膏,一寸寸地触过他的伤口,她的指尖仿佛带着足以镇痛的凉意,又或许是他的体温太高了。 她将他半搂在怀中,耐心地为他上着药,那样的触碰令谢映玄心生逃避,却又沉溺其中。 “郡主,我怎能让你、让你……” 他怎能让他的神女,亲手为他上药?他怎能让她的手指沾上他的血污? 可他又是如此地欢喜、如此地心动。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他甘愿死在这场梦里。 后来,在迷蒙间,他的唇上又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她轻轻地环着他,热烈地亲吻他,他也下意识地回应着她的亲吻。 他沉溺于这场温存中,逐渐再次陷入了昏睡。 等他再醒来时,他的房间已空无一人,破败简陋的小屋里再没有那抹亮色的身影,他躺在随意搭建起的木板床上,仍处在茫然无措的状态。 那之后,谢映玄依旧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地在郡主府做着工,只是他突然发现,那些以前欺负过他的人,竟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而他在府中偶遇叶兮颜的次数也变多了。 在后花园的假山;在镂空的长廊;甚至在充斥着油烟味的厨房…… 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尊贵小郡主,她也从未上前来主动向他搭话,仿佛这一次次的偶遇都只是单纯的巧合,只有在他偷偷看向她时,才会突然发现,她也在看他。 她看向他时的眼神,不带笑意,也没有怨恨,只是直白地注视着他,跟随着他,带着一些他并不能完全读懂的情绪。 谢映玄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他只知道,他不配向她索取什么,他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她施舍给他的。 她愿意给他,他便虔诚地承受;她若不愿见他,让他去死他都绝无怨言。 他们这样不知所谓的关系,持续了大半个月,直至那天到来。 那是一个刮着狂风的夜晚,屋檐下的灯笼都左右摇晃了起来,直至电闪雷鸣,夜色里划过了一道尖锐的闪电,暴雨便倾盆而至,谢映玄的房门也在这时被敲响了。 他起身拉开门,便见那个熟悉的少女竟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前。
第47章 谢映玄和叶兮颜(下) 出现在谢映玄房门口的叶兮颜, 披了一件全黑的斗篷,她的斗篷上尚沾着水珠,浸了她一身的潮气。 叶兮颜是有修为的, 她完全可以用灵气给自己加上一层遮雨罩, 可她却并没这么做,只是冒着一路的风雨, 闯了过来, 显得冲动又随性。 “郡主……” 谢映玄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便伸手摘下了兜帽,将斗篷脱了下来, 露出了沉闷黑色之下的鲜亮翠绿。 雪色的闪电划过夜空, 将少女的眼眸衬得格外漆黑幽深。 终于, 她开口了,她问道:“为什么不来主动找我?” 谢映玄迷惘了片刻,突然就明白了叶兮颜的意思, 他垂下视线,低声道:“我……配不上郡主,更没有资格去主动……” 他这样说着, 心脏却有力地跳动着,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向来不敢对她有任何妄想,所以她每一次的靠近, 对他而言都是意外之喜。 叶兮颜没有说话, 她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谢映玄,她的眼神是平静的, 但那份平静却似乎只是表象, 藏于表象之下的,是比屋外的狂风骤雨更加激烈的情绪, 阴暗、潮湿,像粘腻的蛛网,慢慢在谢映玄身上攀爬,将他死死缠住,令他产生了一种诡异又充实的濒死窒息感。 少女很快踮起脚尖,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与他紧紧抱在了一起。 暴雨下了一整晚,雨声与雷鸣掩住了屋内的所有声响。 谢映玄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他成了叶兮颜最虔诚的信徒,对她予取予求,又小心翼翼地接受着来自她的施舍。 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与幸福,那些隐藏在他心底的爱意,他也终于可以全部捧到她面前,不加掩饰地献给他的神女。 雨停时,窗外的天也蒙蒙亮了。 谢映玄偏头看去,就见身旁的少女也正看着他,两人被汗水浸得微湿的发丝混乱地缠绕在一起。 叶兮颜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第一次,她冲他笑时不参杂一丝敌意,甚至是温柔的、深情又眷恋的。 “映玄哥哥,”少女的手指轻抚上他的脸颊,“从今往后,都不准离开我。” 她用轻软的嗓音,对他下了这道命令,要将他束缚捆绑,他却因此欣喜若狂。 “郡主,我的身心早已完整地属于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除非我死。” 他是匍匐于她脚下的信徒,虔诚地向她宣着誓。 叶兮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她握住了他的手,对他温声道:“映玄哥哥不必再叫我郡主,私下里,唤我阿颜便好。” 那天之后,谢映玄和叶兮颜的关系彻底变了,只是这层关系只限于他们自己知道,她没有给他任何名分,他仍住在简陋偏僻的下人房里,每日做着粗鄙的活计。 只有在偶尔的深夜,那位尊贵的小郡主才会突然造访,与他亲密温存。 可即使只是这样,谢映玄也已经很知足了,他对她别无所求,他也不配向她讨要什么,他只盼着她能多来见见他,能多与他说说话,这就够了。 那年的莲灯节一如既往地下起了大雪,整座神都都被皑皑的白雪装点着,郡主也随着一众亲信一同入宫去参加青渊帝举办的宴席了。 莲灯节是每三年一次的节日,亲朋好友在这一天都会聚集在一起,一同前往锦瑟河边放灵莲灯,为之后的三年祈福。 谢映玄在这天,坐在自己的屋门前,看着漫天的飞雪,每次的莲灯节他都会一个人渡过。 他只是在郡主府做工的低等下人,筹不出足够的钱去购买灵莲灯,更不会有人陪他一同放灯,这样的日子他早已习惯了。 只是今年仍旧是不一样的,所以即使是孤身一人,他心底还是充满了喜悦。 他爱着的人,也爱着他,这就够了,其他的,他不会再去奢求。 他这样想着时,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踏着漫天的风雪,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 突然出现的少女,鲜活明亮到与单调的环境格格不入,谢映玄仰头看向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阿颜不是……与贵人们在一起吗?” 叶兮颜却笑了起来:“我可不想与那些人一起放灵莲灯。” 她朝他伸出了手:“今年的莲灯节,我只想同你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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