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送葬?还是在晚上? 闻言,望舒盈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黑夜里走动着一排白的画面,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好不容易将脑海中的那个画面赶跑后,她抬头看看天空,疑惑地问道:“这大晚上的呢,有人抬棺送葬?都不睡觉的吗?” 徐未然用力地点点头,只恨自己不能高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可不是嘛,深更半夜的,搁那吹乐器之王,这不成心吓人呢吗?” 紧接着,他一边按摩发麻的头皮,一边吐槽道:“你是不知道,这个清明谷哦,不得了、不得了,站在山间夹道上放眼望去,两侧山坡上全是坟头,直看得我头皮发麻。” “这……这么可怕的吗?”光想象那个场面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望舒盈,弱弱地问道。 徐未然小鸡啄米般地狂点头,好像他少点几下,话语的可信度不够了似的,“是啊,就是这么可怕的嘞!更可怕的是,我还没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嘞!” “就我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嘹亮送魂的唢呐声,那清明谷还自带回音效果,附赠循环播放的福利,真的是曲一响、布一盖,差点把我当场送走。”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清明谷的‘清明’,听上去多古朴典雅啊,结果居然是这么个意思,要是早知道它是这么个意思,就是打死我都不会去的。” 话音未落,他忽然仰起头,对着天空大喊道:“这什么试炼哦,就不能整点阳间人能看的东西吗?你说是不是,啊?” 然而,在他喊完那声话之后,夜空照样是那般的静谧,那般的黑沉,显然,宝华塔的塔灵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念头。 望舒盈沉默片刻,小声问道:“这么可怕的话,那我们还去吗?” 徐未然大声答道:“去!为什么不去?” 他说话的音量越来越高,仿佛音量越高就越能驱散心中的畏惧似的,“越恶劣的环境越能磨砺出坚定的意志,越能培养出优秀的人才,迎难而上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去!” 谁成想,下一瞬,望舒盈突然白着一张小脸,指着他身后,颤抖着声线说道:“那…那是什么?” 上一秒还高歌激情和勇气的徐未然,仿佛一只被针头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他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正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鬼,披散着乌漆嘛黑的长发,从拱桥对面黑暗的小巷中飞出,匀速朝他飘来。 他两眼一黑,险些厥过去,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后,他一边转过身拔腿就跑,一边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鬼啊——!” 噫,没被恐怖物质送走,反倒要被他的尖叫声送走了。 望舒盈被徐未然突然爆发出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她抬手捂住耳朵,追上去,大声说道:“等一下,等一下!” 徐未然还在向前狂奔,她不想再跑了,于是停下脚步,朝他喊道:“徐未然,别跑了!那不是鬼,是一个人!” 徐未然终于停下狂奔的脚步,“什…什么?不是鬼?” “你看她腰上挂的玉牌,和我们的一样,应该也是来参加试炼的人,”望舒盈转头看向已经行至旭阳桥中段位置的白衣女子,“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们。” 徐未然缓慢地转过身,看清来人腰间挂着一块极其眼熟的塔型玉牌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说道:“嗐,你不早说,可吓死我了。” 望舒盈撇了撇嘴,说:“我正要说呢,你自己突然转身就跑,并且跑得比香江自由港记者还快,这能怪谁呢?” 徐未然抚了抚心口,好似劫后余生,“嗐,我这不是以为有鬼,吓坏了吗?” 下一瞬,一个玉石相碰般悦耳的女声悠悠响起,“错了,这里还真有一只鬼。” 徐未然一跃而起,躲到望舒盈身后,只探出一双眼睛,“什么?有鬼?哪里有鬼?” 走下旭阳桥的白衣女子,看着他的眼睛,拉长声音说道:“胆-小-鬼-” 闻言,望舒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徐未然睁大眼睛,对白衣女子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方才亲眼见你吓得浑身直哆嗦,拔腿就跑。”白衣女子举证道。 徐未然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对生命的敬畏不能算胆小……敬畏生命!……修道之人敬畏生命,能算胆小么?” 紧接着便是一些难懂的话,什么“生命可贵”,什么“者乎”之类的,引得望舒盈和白衣女子都忍俊不禁起来:旭阳桥上下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正在这时,三人腰上挂着的塔型玉牌忽然发出嗡嗡的共振声,玉牌上那个枝叶缠绕的“三”字迅速消散,而后缓缓浮现出一个标满刻度的圆盘,圆盘中心写着另外一个“三”字。 徐未然看看望舒盈,又看看那个白衣女子,疑惑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本次任务需要三人一同完成,是以,先前我一直在寻找你们,”白衣女子将塔型玉牌挂回腰上,解释说:“如今已满三人,任务自行开启,时限三日。” 原来,之前在玉牌上看到的那个枝叶缠绕的“三”字,不是第三层的意思,而是要三人组队完成任务的意思啊。 望舒盈和徐未然对视一眼,皆恍然大悟,异口同声道:“原来如此。
第5章 05 翌日巳初,彤福客栈大堂。 徐未然顶着一头蓬乱的,从聚仙灵木云梯上缓步走下来,同已经坐在灵木方桌前的望舒盈打招呼,“太阳出,公鸡叫,快乐的一天就要到,哈哈,朋友,早安!” 望舒盈亦是刚刚才起,声音中犹带几分懒散的起床气,“嗯,早。” 徐未然环顾四周,未见梁笃身影,遂疑惑地问道:“梁仙子呢?” 梁笃便是昨夜他和望舒盈在旭阳桥头遇见的那个白衣女子,据她所说,自己原是一名散修,在修为到达筑基后期之后,始终无法突破,因此来参加隐闵宗的试炼。 因为昨日会面的时候已是夜深时分,考虑到他的胆量,梁笃主动提出暂时先到附近的客栈休憩,今晨再一起去清明谷探明情况。 谁成想,一早起来竟不见她的踪影。 “我也没见着她,”望舒盈打了个哈欠,“可能还没起吧。” 好家伙,昨天他还说遇到大佬了呢,结果起得比他还迟。 早起的大佬才有虫吃,晚起的大佬……那她还是大佬吗?! 徐未然一惊一乍地说道:“不是吧,太阳都晒到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部位了,连我都起床了,她还没起?” 昨日他将白衣飘飘的梁笃当成一个女鬼,吓了一大跳,因此被她好生嘲笑了一番,当时,他就想着要找机会一雪前耻。 没想到这样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梁笃居然起得比他还迟,哎呀,他可以一雪前耻、扬眉吐气了。 这么想着,徐未然略有些小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感慨道:“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哦,怎么一个起得比一个迟,一日之计在于晨啊!” “你说的有道理,”望舒盈坐在木桌前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所以她可能是出去了吧。” 见她整个人都蔫蔫的,像一颗萎靡不振的小白菜似的,徐未然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昨天晚上做噩梦了,一整宿都没睡好,现在又没早餐吃,我哪里来的精神?”望舒盈言简意赅地答道。 不知怎的,徐未然忽然闻到小笼包的香味,他吸吸鼻子,小声地说:“唉,其实我也饿了,好想吃小笼包啊……” 话音未落,梁笃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亚麻黄纸袋,从客栈大门外走了进来,她走到灵木方桌前边,将手上拎着的纸袋放到方桌上,而后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两个圆筒状的白瓷长瓶,说道:“舒盈、徐道友,你们起来啦。” 紧接着,她将其中一个纸袋和其中一个白瓷长瓶放到望舒盈面前,而后又用眼神示意徐未然自己来取,“刚好,我买了早点,趁热吃吧。” 望舒盈接过纸袋,打开一看,是圆滚滚、香喷喷的小笼包,她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哇,太好啦,谢谢梁梁。”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她们就这么熟了? 他觉得自己这是被排挤了! 徐未然看看望舒盈,又看看梁笃,对她们一夜速成的友好关系感到相当的意外。 他起身将剩下那份早点扫到面前,而后致谢道:“多谢梁仙子。” 梁笃点点头,在望舒盈身侧坐下,缓缓陈述自己今天早上的发现,“方才我在清明谷见到一座新立起来的墓碑,碑文上写着‘吾妻程氏佩兰’,落款是‘夫季黎羽’。” “昨日那队让徐道友魂飞胆裂的送葬人马,应当就是来送这位程氏夫人入土为安的。” 说话就说话,干嘛要突然指桑骂槐? 听完梁笃的陈述,徐未然只觉手中的小笼包和瓷瓶里的豆浆忽然不香了,他迅速放下手中的早点,矢口否认道:“没……哪里有魂飞胆裂,顶多就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知所措罢了。” “亿点点。”望舒盈咽下皮薄馅香的小笼包,修正了一个字。 徐未然并未察觉她已偷梁换柱,猛地点头,肯定道:“对,一点点。” 梁笃领会到望舒盈的意思,眼带笑意地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是以,离开清明谷后,我便前往这位程氏夫人的家中,询问情况。” “情况怎么样?”望舒盈喝一口清甜香醇的豆浆,眨眨眼睛,问道:“和我们的任务有关吗?” 梁笃笑着朝她点点头,肯定道:“程氏夫人的母亲、程老夫人告诉我,巡抚司说她的女儿是自尽身亡的,可事发前两日,她的女儿刚刚回了一趟娘家,并亲口告诉她,自己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程老夫人不相信当日喜笑颜开、请她为腹中孩儿取个小字的程氏夫人会自尽,拜托我们帮助她查明真相。” 望舒盈吃下纸袋中装着的倒数第二只小笼包,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过饱了,“所以,我们的任务是调查清楚程佩兰真正的死因,和可能存在的杀害她的真凶?” “应该是的,”梁笃点点头,有理有据地说道:“在程老夫人说出她嘱托后,我腰上的塔型玉牌发出了三声嗡鸣。” 徐未然吃完纸袋中所有小笼包,又喝下一大口齁甜齁甜的豆浆,眯着眼睛提问道:“那她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比如程佩兰身亡当日都有何人在场?” “一说到与程氏夫人身亡之事相关的具体问题,程老夫人便闭口不谈了,”梁笃轻轻地摇摇头,“这应当是因为,她仅仅是指引我们前去查明真相的嘱托人,要想查清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必须找到其他相关人物。” 望舒盈将还装有一个包子的纸袋放回桌上,“那程老夫人有没有提到过程佩兰和她的夫君,就是那个季什么羽,这二人之间的感情状况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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