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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前的稻草屋里有人开门了。 这些稻草屋，都是家中被积雪压断了房梁，临时搭建救灾所用的。 杵着拐杖，满脸悲戚佝偻着腰的老太太，眼中浑浊，满是绝望。 此刻瞧见穗穗，眼睛亮了亮。 “是小郡主呀？小郡主，您吃不吃红薯？许久不见，您都饿瘦了……” “上次见您，您还脸盘圆圆的，双下巴看起来就可爱。那会啊，咱们大越还风调雨顺，不缺吃穿呢。” “现在啊，日子太难了。” 老太太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红薯。 大概三指厚，只怕吃完都不足温饱。 红薯皮有些烧焦了，一直温在怀中尚有余温。 满是褶皱的手颤巍巍的将红薯递过来：“您吃吧。吃了长身子，我这老婆子，半只脚进棺材啦，少吃两口，给孩子们留活路。” 穗穗看着眼前的红薯，眼眶有些发热。 其实，住进灾棚的百姓，一天只有两个红薯。 早晚各一个。 一天的口粮，老太太一口没吃。 穗穗时常出入皇宫，又经常出现在赈灾一线，几乎所有百姓都见过她。 眼睁睁看着她那双下巴，成了这巴掌大的小脸。 穗穗深深吸了口气：“您吃吧奶奶，您家中还有儿孙要照料，您若走了，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屋内，眼神乌黑的孩童眼睛直溜溜的看着红薯，偷偷咽口水。 穗穗温柔却又坚定地推了回去。 老太太轻轻哽咽，如今天寒，谁也不知道自己睡一觉，还能不能醒过来。 所有人的粮食，都成了救命的东西。 穗穗查看了京城内外的赈灾点，所有人都了无生机的缩在角落，她的眉头几乎压紧了。 “望山盛产煤，让望山那边把煤炭送往大越各地。每个灾棚开两个窗户，各五斤炭，一天不要断火。” “每个灾棚内送一口锅，有火多烧些热水，夜里泡泡脚不容易冻僵。” 王公公站在她身后：“小郡主大善。”转身便吩咐了下去。 “以皇室的名义开张借条，周转开来，记得还望山。” 王公公顿了顿，并未阻止。 望山盛产的煤，不是皇室所需要的银丝炭。是最平凡的普通炭，但百姓一般砍柴供暖，望山的煤炭不好卖。 在手里积压了不少。 这也是望山总是贫瘠的缘故，握着资源却卖不出去的苦恼。 如今正好救急。 第334章 她不是言灵！ 这场雪，依旧未停。 原本每日还有人铲雪，可随着大雪纷飞，日日不停，百姓率先吃不消了。 一直到夏季，所有人都快绷不住了。 炎炎夏日，就像个笑话。 地上的冰雪冻的三尺厚。 比石头还要硬。 好在穗穗教会了众人用木箱种菜，加之灾棚内有炭，众人在灾棚四周都放上了一圈儿木箱。 一茬茬的绿苗冒出来，倒是让人每日都能吃顿素菜。 就着粗粮馒头和红薯，倒是能勉强果腹。 只是地里庄稼，颗粒无收。 悲伤弥漫，穗穗站在院子里，看着漆黑不见星辰的夜空。 感受着天地间传来的浩瀚悲戚。 “又出来了，那个东西又出来了。”突的，外界爆发出一阵喊声。 穗穗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 只见天空中又出现了那虚无缥缈的影子。 像是凶兽，却又不似山海经中所见过的任何凶兽。 它极其大，几乎能够遮天蔽日，它的翅膀煽动，几乎能感觉到那股天地间的异样气息越发浓厚。 “别怕，外面有屏障，它看不见我们。”成为神明之后，言朗便知在更广阔的虚无空间内，三界，也只是其中一个小世界。 言朗将苏苏揽在怀里。 小世界自有屏障抵御外界的窥探。 它时常在遥远的夜空划过。 这一年，众人见过好几次。 可这一次。它好像顿住了。 它那巨大的，里面布满血丝的瞳孔，似乎看见了此处。 所有人都在那巨大的瞳孔下瑟瑟发抖：“不是说，这是虚影吗？我为什么觉得，它好像看到我们了？”阿月抱着怀中孩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林氏急忙将她揽在怀里。 言川在朝中未归，她这做婆母的不能不懂事儿。 “它，它好像这一次……真的看到我们了。”言汉生轻轻吸了口气，只觉心底发凉。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惹得人心惶惶。 那猩红的通红，恐怖的外表，极其强悍的力量，看得人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不怀疑，它只需要用尾巴一锤，就能将所有人毁掉。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到底是什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四季更迭乱了套，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的怪物觊觎，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九重天上的菩萨，求求您，怜悯怜悯我们吧。”所有人都慌了神。 那怪物寻常都是一闪而过。 这次，停留了许久。 它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有光芒，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它看到我们了。 它看到屏障内的我们了。 待它离开，所有人近乎脱力一般倒在地上。 神色恍惚，眼神恐惧，身子都在隐隐的颤抖。 “它走了，它走了……它一定是看到我们了。它不是虚影，它不是假的，它是真的。” “我甚至，看到了它眼中的嗜血，眼中的满意。” “我们算什么？是它圈养的食物吗？”这几乎，更食物没什么两样。 它迟早会对此处下手的。 穗穗深深的吸了口气。 “二哥，你暂且护着大越，我要去一趟神界。”如今联系不上神界，必定是出大事了。 帝音不是个莽撞的，若无大事，他绝不会关闭神界通道。 “你放心，二哥会与逐日神箭，一同守护这片土地。”言朗手握神弓，他是受百姓感召而出的神明，他说会守住这片土地，便一定会。 就如，当初战死在城门前，亦不肯退让一步。 “我相信哥哥。”穗穗说完，便见众人相互搀扶着回屋。 她寻了个僻静的地儿，便悄然上了神界。 距离她上次来神界，已有七八年。 对凡人来说，或许七八年很久。 可对神灵来说，仅仅是弹指一挥间。 他们打个盹儿都是百年，更何况还时常闭关。 这也导致神界千百年都不曾有变化。 可如今，仅仅八年，神界竟是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笼罩在神界上空的祥云，不知踪迹。 巍峨的南天门，时常有天兵天将站岗。 可如今，南天门紧闭，整个神界被一股力量笼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探测，谁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帝音？”“赤脚大仙？” “景源站神？青青，你们都去哪里了？”穗穗站在南天门外，大声喊道。 穗穗皱眉想了想，手中掐诀打出一道力量，直直的落在南天门左侧。 那里，是她曾经化形的地方。 果然，石碑显现。 曾经灵气逼人的石碑，如今变得灰扑扑的。 “奇怪，我化形后，为什么石碑还在这里？我既是石碑化形，就算是言灵，可这石碑也该是我本体啊。”穗穗如今快十二岁，脑子早已不是当初的三岁奶娃娃。 “所有人都说我是石碑生灵，天地所产的灵物，因得天地厚爱得成了言灵。”可是，她生灵了，石碑还在这里。 穗穗不由伸手摸向石碑。 突的…… 那灰扑扑的石碑，竟是落下一层层灰色的干壳，一点点剥落外层的壳，露出原本的痕迹，石碑上渐渐显现文字。 “以前，从来没有字！”穗穗大惊。 所有文字都是鲜艳的红色，快速的在石碑上显现。 “元900年。帝音散灵于石碑，重修五万三千载。” “元901年，景源散灵于石碑，重修六千载。” “元908年，酆都大帝散灵于石碑，重修四万九千载。” …… 石碑上的文字快速闪现，字字泣血，似乎每个字都是以心头血所述。 其中有穗穗认识的神灵，也有穗穗不认识的神灵。 有的数万载修为，有的数千载，全都散灵于石碑。 所有人的时间都不一样，他们留了一部分在神界，另外一部分散灵重修。 重走那修行的艰苦路。 他们曾经被创世神厚爱，生来就是至高无上的神灵。 可他们，全都散灵于石碑，重修了一次。 穗穗心头狂跳，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所有事，都在颠覆她的认知。 穗穗双手颤抖，为什么要散灵给石碑？ 几乎是创世神当初的所有力量，他们全都…… 给了石碑。她……不是天生天养的。 她是，举神界所有力量，孕育而出！ 第335章 国库空空 穗穗心头狂跳。 隐隐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脑子里仿佛被无数针扎了似的，痛得她扶着石碑的手都在颤抖。 “啊！”穗穗拳头紧握，她的记忆一片混乱。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她的眼前快速的闪过无数画面，黑漆漆的夜空，世界一片荒芜。 看不到太阳，看不到月亮，看不到神人魔三界任何东西。 一抬头，夜空中没有星星月亮。 只有无数巨大的球体，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看起来离得很近，实际离得很远。 而那浩瀚的虚空之中，隐藏着无数虚空兽，一只便能遮云蔽日，极其庞大。 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是一条鱼。 身侧还有一条黑鱼相伴。 一黑一白两条鱼，组成了八卦图的模样。 悬浮于虚空之中。 谁也不知这两条八卦鱼存在了多久，只在不断变迁的时光中，隐隐能瞥见两条月越发生动。 就像是活物一般。 突的，她感觉到有人在触摸自己。 “醒来……”一道声音唤醒了她，穗穗睁开眼，却瞧见黑漆漆的虚空中什么也没有。 她是，这个小世界第一道灵智。 因她的苏醒，虚空中降下恩泽，让这片小世界中灵气变得极为浓郁。 随后，她看到自己幻化成为第一个神灵。 白净的双脚，赤着踩在每一寸土地上。 她美的不可方物，一颦一笑都带着动人心魄的美。 她一直在小世界穿梭，直到，她感到寂寥。 那条黑鱼应她感念，因此而生智。 穗穗眼眸一颤，她看到了傅九霄。 他陪着她，以脚丈量土地，行走于三界任何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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