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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平安符，烧了。”沈傲雪紧抿着唇，掩下眼底的怒意。 扔出来的礼物中，其中有一篮子糕点，是沈傲雪得知老爷子喜好甜食，亲手做的。 此刻糕点滚落在地，周遭便有小乞儿冲上去捡食吃。 沈傲雪面色阴沉，眼底闪过一抹怒气。 看了眼杏儿，杏儿微微点头。 待马车离开后不久，便冲出几个彪形大汉，将方才捡食吃的小乞儿打了一顿。 直打的蜷缩在雪地里，生死不知才离去。 “呸，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低贱的东西，竟也配吃这样的点心！”即便是跌落在地碾成泥，也好过给这些卑贱的东西吃。 此刻陆府老宅内，人心惶惶。 大夫来后扎了几针，老爷子便悠悠转醒。 大夫拉着陆护卫到了帘子外：“老爷子这病实在蹊跷，一日胜过一日的衰老，明明半个月前身子骨还强劲几分。最近，可是他的疼痛又加剧了？” 陆护卫微微摇头：“并未。甚至昨夜……一丝都不曾疼痛，罕见的睡到大天亮。” 大夫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能寻出老爷子昨日不曾疼的原因，想必能多撑一段时日。” “今日老爷子心神受了重创，于他的病情越发雪上加霜。府中，可是要做好准备了。” 大夫斟酌再三，才低声说道。 陆护卫眼眶微热，低低的应了一声。 这位老大夫是太医署退下来的，陆老年轻时候于他有恩，如今特意跟着来秀山县的。 “沈傲雪！！”年轻人气得咬牙切齿。 “给府里传信吧。”他红着眼睛，族中同意陆老回老家休养，也是希望陆老能多撑一段时日，却不想伤的更重了。 陆老若是出事，朝堂只怕都会不宁。 “陛下日渐年迈，渐渐无心国事，只想要福宝帮他益寿延年。若陆老出事，朝中怕是要出大乱子。” 陆护卫轻轻叹了口气。 福宝在京中备受推崇，也是因着皇帝想要延寿。 皇帝信她。 也信国师当年那则预言。 大越有她，将会日益昌盛，她是上天赐给大越的至宝。 当年她出世，天生异象，异香扑鼻，霞光漫天，至今在京城也被人传颂。 “好吃好喝给老爷子养着吧。”大夫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陆护卫红着双眼：“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大夫沉吟片刻：“出京城时，原本还能撑半年。这次受了冲击，吐出心头血，至多还能撑三个月。” 三个月！ “我知道了，还请于大夫暂且瞒住消息。”朝堂上不能乱，此事也只能先报给京城陆府。 老太太只怕也难以接受。 陆护卫回到厢房时，陆老已经醒来了。 他正眼巴巴的看着言穗穗：“你可愿做我的弟子？我如今还缺个关门弟子，我必定尽我所能传授你一切知识！” 老爷子这眼巴巴的祈求样儿，哪还有太子，福宝以及沈傲雪求他时的高傲。 “不了不了，你的弟子要求可真高。”她可不想自虐。 “我连三字经都不会背。”可别说你那一堆要求了。 穗穗嫌弃的直摆手，一直往大哥身后躲。 陆老爷子干咳一声：“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求。”老爷子面色还有些白，但此刻见着自己喜欢的小辈，又忍不住出口招揽。 穗穗眼白一番，您那还叫没什么要求？？ 做天道都没那么多要求。 “只要会说话，会喘气儿，下雨知道往屋里躲就成。”陆老爷子满脸和蔼。 言川？？穗穗？？ 陆护卫？不是，您在京城可不是这么说的！！京城里那堆世子公主们，都快被折腾死了。 “你放心，你就是头驴，我也能将你教会！”老爷子一脸期待。 陆护卫差点晕厥过去。 第142章 穗穗长辈分了 陆护卫一脸惊奇，眼中难掩震惊。 这要是沈姑娘瞧见，可不得将言穗穗脸都给挠烂？ 那颗心估计都拔凉拔凉的。 陆老的三个弟子，每一个都是按照极其苛刻的条件选出来的！！ 三个弟子，愣是耗费了数十年才选出来！ 关门弟子最是苛刻，十年来愣是无一人达到要求。 此刻倒好，人家连名字都不会写，三字经都不会背。 却是眼巴巴的求人家来当弟子？ 若是京城那群人知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穗穗如遭雷劈，沉默良久才幽幽道：“其实……你不必放宽要求的。”毕竟，我不是很想念书！！ 求求你，坚持自己！！ 陆老爷摆了摆手。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只要你能跑能跳能正常交流，老夫定能将你教育出来！”老夫子眼巴巴的瞅着她，强撑着病重的身子一脸期待。 “要不，你找我哥吧？我哥念书可有天分啦。”穗穗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转，当即将言川推了出来。 陆护卫看的咋舌不已。 您知道陆阁老在京城的地位吗？？ 天下学子考上京城，都得来他门前拜会。 若能得他提点两句，官场上更是受用一生。 想要成为他弟子之人不计其数，公主太子在他跟前都老实巴交的，到你这儿？还谈条件了？？ 陆老瞥了眼言川，他对言川很满意。 但很明显，面前那小家伙很抵触上学。 “若是你愿成为我弟子，我便将你哥哥一同收下。”老爷子沉吟片刻，抚着胡子微微挑眉。 言川嘴角偷偷勾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这是个添头？ 他只瞥一眼，便知道老爷子有心收他为徒，只是…… 身边这小人儿浑身上下都是抗拒。 穗穗脸都皱成了一团，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大哥，要不，咱们再重新找个夫子吧？” 陆护卫低声道：“科举，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若是能有个好老师，便是一生的助力。天下学子都以陆老为首，拜陆老为师是每个学子的心愿。若是错过，恐怕一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穗穗眉头都成了蚯蚓：“他真这么厉害？” 言川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陆老的身份，轻轻颔首，又道：“旁人三岁启蒙，大概十五岁也不曾拜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一切以穗穗为主。” 穗穗一听登时抬不起头来。 她大哥苦等十五年都没有夫子收他，她怎么能如此自私？ 没上过学没启蒙过的憨憨，哪里能看出陆老和大哥的一唱一和，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陆护卫见了直摇头。 文盲就是文盲，还是得扫盲，还是得上学。 “可是……我不能做别人的弟子。师父如再生父母，天地君亲师，穗穗不能拜师。要不，就算了吧？”穗穗还是不大甘心。 她的自由，她的快乐，没有了…… 陆老一愣。 “什么叫不能拜师？难道她已有师尊？” 言川却是心头一哆嗦。 天地君亲师，穗穗可拜天地，连祠堂那群老祖宗都受不得她的跪拜。 言川看了眼病怏怏的陆老。 心头微微一沉。 “陆大人，穗穗曾被道士批命。她这命格有些奇异，若凭白低人一头，会折寿。曾经有人不信邪，便出过意外。”言川极其怀疑，穗穗磕个头，就能给他送到西天。 陆老眉头轻皱。 他其实对算命这一行有些抵触。 承恩侯府言娇娇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因着弟子与言娇娇的关系，其实他还教导过言娇娇几日。 但言娇娇……总给他一种违和感。 明明只有三四岁，但眼底流露出的神情总是让他不安。她被京城捧得太高了，身上的力量也让他排斥。 但陆老，相信言川。 他一眼就能望到言川眼底，清澈干净，沉稳有度，他知道那是个认真且负责的孩子。 言川心性极好，而且聪慧过人，算是他理想中的弟子。 “不能拜师的话？”陆老沉吟片刻。 陆护卫见陆老此刻状态不错，便道：“不如……就旁听？”弟子都算不上那种。 也不用喝拜师茶。 “要不，你认我大哥做关门弟子。我就……算……”算了还未说完，陆老突然眼睛亮的灼人。 “不如，咱俩拜个师兄妹？” “我师父已经作古二十多年，但我师父牌位还在。我替他收个弟子，到时候咱俩就是师兄妹。我便可以代替我师父教你？”他都死了，不怕折寿！ 陆老说完便重重点头。 “这法子不错，既能教你，咱俩还能做个忘年交。” “我师父活着只收了我一个弟子，整日念叨我不如姑娘贴心，现在死了还能给他收一个，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陆护卫一脸懵逼？ 饶是言川，都惊的目瞪口呆。 不是，您就非收她不可吗？？ 弟子收不了，认个师妹都行？！ 陆老抚着胡子轻笑，面前三人如遭雷劈，似乎都被这操作惊的回不过神来。 “这样没问题了吧？对了，你们两个还是孩子，明日便请上你们爹娘。我们要举行拜师礼。拜师所有的东西我会备好，你们来个人便成。” “你过来。”陆老朝着陆护卫招了招手。 “你修书一封，告诉京城我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还找到了小师妹。” 陆护卫一脸晦暗，可想而知，京城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偷偷看了眼一脸憋屈的言穗穗，这小丫头…… 福气在后头呢。 “我师父早年是陪我住在秀山的，死后他便葬在此处。明日我们便去拜师。”老爷子想起从前，轻轻叹了口气。 穗穗全程懵逼。 “小师妹，现在你可满意了？” 穗穗……不，谁想跟你做师兄妹！！ 言川耷拉着脸，陆老收他为关门弟子，那穗穗岂不是成了他小师叔！！ 辈分一下子就被拔高了！ “不妨事，你们兄妹俩各论各的。”陆老笑眯眯的，只觉心口的腥甜都散了几分。 原本沉甸甸的胸口，这会轻松无比。 大概是，心头畅快所以病情都好些了？ 第143章 冤家路窄 陆老一夜之间病好了。 昨日吐了血，病怏怏的。 下午便从床上爬起来，连吃两碗饭，把他师父的灵位拿出来擦得锃亮。 老大夫来了好几次。 “怪了，寿元还是只能撑三个月。但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容光焕发，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连眉心的郁气都散了。”大夫惊讶不已。 陆老神秘的摆了摆手，人逢喜事精神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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