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在说话,却无力睁开眼睛。 脑海里反复出现当年监控里的杀人画面。 没多会儿,监控变成了真实的现场,身躯透明的宋青苒努力靠近,却惊恐地发现,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人,不是妈妈,而是她自己。 “妈妈,我好疼,好疼啊……” 宋青苒在睡梦中呢喃出声。 烧干起皮的嘴唇无力翕动。 “苒苒。” 有人在唤她,宽厚的手掌在她额头上贴了贴,又收回去,不多时用冷毛巾裹了冰块,敷在她额头上。 她滚烫的手,被那只大掌紧紧握着,他摸了冰,掌心沁凉。 宋青苒浑身的烧热得到了片刻缓解。 她用尽力气翻了个身,额头上包着冰块的冷毛巾落在地上,她毫无所觉,只是抱着那只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宁濯坐在榻前,手被宋青苒紧紧抱着,走不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面上失了几分血色。 “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起烧?” 亲自为宋青苒诊治的梁睿道:“只是热邪入体,不是上一次的沉睡,王爷放心,小师妹按时服药就能醒。” 宁濯紧抿着唇,呼吸沉重,慌乱的目光落回宋青苒潮红的面上。 这场景,何其熟悉。 她昏睡的那一年里,便是这样,如何都醒不过来。 他太害怕旧事重演了。 “舅兄能否给我个准确时间,苒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梁睿上前,重新给宋青苒看了看脉象,断言道:“最迟明晚之前。” “那好,我就在这里等着她醒。” “王爷,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外面丫鬟提醒道:“要不要奴婢去后厨……” “不必了,我没胃口。” 梁睿叹了口气,弯腰把落在地上包了冰块的毛巾拾起来,让人重新换了新的,这才递给宁濯。 宋青苒侧躺着,又蜷成一团,不方便直接冷敷。 宁濯只能用自己得空的那只手,将冷毛巾轻轻按压在她额头处。 —— 宋青苒醒来的时候,浑身汗湿,里衣都贴在了身上,十分不舒服。 她难耐地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眼。 入目便是守在榻前一眨不眨盯着她的宁濯。 宁濯两眼乌青,眼球里血丝遍布,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也没打理,一看就许久未睡了。 才看到宋青苒睁眼,宁濯涣散的意识骤然回笼,紧张地握住她的手,又怕弄疼了她,马上放松力道。 “苒苒,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紧张得声音都在颤。 “王爷,我没事。”宋青苒张了张口,嗓子被烧干,发出的声音一阵嘶哑。 宁濯赶紧动手给她倒了杯温水,喂着她喝下。 宋青苒润了喉,口中被喂过汤药的苦涩淡去不少,鼻腔内的呼吸还是有些灼烫。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宁濯生怕她磕着碰着,忙伸手去扶,又往她腰后垫了个软枕。 “我让舅兄过来给你诊脉。” 宁濯说完要走。 宋青苒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先别走。” “苒苒,怎么了?” 宁濯只得重新坐了回来,手背再次贴上她的额头。 烧已经退下去大半,没有之前那么滚烫了。 宋青苒挪到床沿,满脸虚弱地看着他,眼神乖巧,“抱一下。” 宁濯失笑,随后依言,张开双臂将她抱入怀里。 “怎么才刚醒,就这么粘人了?” 宋青苒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软软贴在宁濯胸膛上,抬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捏了捏他的脸。 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温度,宋青苒才嘟囔道:“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否则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容易分不清梦境现实。 宁濯闻言,顿了顿,声音轻柔下去不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她在睡梦中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一直没睡的他都看在眼里,却是无能为力,完全帮不上忙。 “我都忘了。”宋青苒不想去回忆梦境里的细节,随后撇撇嘴,“难受,想泡个冷水澡。” “不行。”宁濯态度强硬,“你刚醒,都还没完全退烧,碰冷水会加重病情的。” “那你给我扇扇风。” 因为她生病,屋里原本摆在四角消暑的冰釜都被撤了,这会儿哪怕是开着窗,外面的空气也挟着热浪,让人心浮气躁。 宁濯松开她,伸手拿起一旁的团扇,轻轻为她扇了起来。 冷水澡没泡成,宋青苒在宁濯的监督下泡了个热水澡。 后厨紧跟着送来了容易克化的粥和几道小菜。 宁濯陪着宋青苒用了一些。 一直到晚间,宋青苒身上的烧才全退了。 老王妃不好直接来净弦居看她,使唤了金嬷嬷来传话,让她这些日子好好养着,宴会的事,就别管了,帖子已经派发出去,等到了那天,一定给她办得漂漂亮亮的。 宋青苒哪里敢闲着。 这次的赏花宴,她不光邀请了世家贵女,还邀请了不少和宋青云年龄相当的世家子弟,准备了好些趣味活动,譬如投壶,真心话大冒险,剧本杀,你画我猜之类的。 为的就是增强互动。 这些她若是不亲自参与准备,全盘交给老王妃就办不出效果来。 宁濯见她带病干活,很是担心,这些天都没怎么去军营,留在府上陪着她,偶尔打打下手。 到了宴会这天,宁濯直接给宋青云放了假。 自从宋青苒上次去军营找过宋青云,宋青云就知道他姐在给他张罗相看。 这次王爷突然放他假,他不用问都知道是干什么的了,回家沐浴过后换了身衣裳,骑上马就来了宣武王府。 王府办宴会,中门大开,门外停放了两排华丽的车马,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招呼着。 宋青云到的时候,刚好和春台的人过来,人挺多,阵势弄得也挺大。 宋青云坐在马背上看了一会儿,见他们直接入了王府大门,这才一跃而下,把马儿交给门房小厮,进门后有下人领着他前往花园。 宴会地点在花园内的临湖水榭。 如今这时节,满湖荷花盛开,重瓣粉顶,湖水碧绿清澈。 水榭四周垂下轻纱,被风吹得飘飘浮浮。 湖岸边停放着几艘小船,方便待会儿有兴致的客人游玩赏景。 宋青苒在水榭里招待女客,回头就听下人说,宋青云来了。 宋青苒大步走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往这边赶的宋青云。 宋青苒给他指路,“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呢,男客坐对面的水榭,你别现在就过来惊扰了我的女客。” 宋青云听得直翻白眼,“你以为我稀罕?我是来找你的。”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和春台的人,目光又落回宋青苒身上,“和春台这个戏班子,是你请来的?” 宋青苒有些意外,“你认识他们?” 宋青云轻哼一声,“他们家的戏,都苦大仇深的,我劝你少听,影响夫妻感情。”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杀妻杀女的,天底下哪来这种男人,简直胡扯!” 宋青苒怔怔看他,半晌后扯着唇角道:“对啊,天底下,哪里会有如此狠心的丈夫和父亲。” 第385章 第一次挨打的原因 和春台不是请来给这帮年轻人唱戏的,宋青苒是想着老王妃不参加赏花宴,请来给她解解闷。 顺便找班主打听自己的事。 和宋青云结束谈话后,宋青苒便让人把和春台班主请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下人们退得远远的,亭子里只宋青苒一个人坐在那。 班主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行止有度,过来后就站在亭子外,没再往前半步,躬身给她行礼。 宋青苒轻摇团扇,目光在班主身上扫视了一圈,随后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听说你们家最近有一出《贞娘救女》的戏,催了不少泪,我能否问一句,这出戏是谁编的?” “这……”班主面露犹豫。 “是不方便告知,还是不能告知?” “都不是。”班主直摇头,“其实,小人也不清楚这戏是谁编的,对方蒙着头脸,看不到任何外貌特征,只能听出是个女人,她给我钱,让和春台在京都内唱这出戏。” “刚开始,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万万没想到,这出戏竟然红了。” 又是女人? 宋青苒握着团扇的手紧了紧。 她明明要找的,是妖僧的师父,蛊王的同门师兄,怎么会是个女人? 还是说,那个人找了一个女人做壳? “你确定是女人吗?”宋青苒怕他听错。 毕竟头脸都没露的,万一是个死夹子呢? 班主笑了,“王妃,小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养了这么多角儿,听力还是不错的,我们家男旦的戏腔,外行可能都分不清男女。” “但小人不同,我从小吃这碗饭长大,男声女声,不用看人,只要出声,我第一时间就能判断出来。” “那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宋青苒继续追问。 “没了。”班主如实说:“她的身高也很常见,并不突出,和春台还等着那出戏的下半场呢,结果都这么些天了,那个人一直没来,我们也只能暂时吊着客人的胃口。” 宋青苒不肯死心,“如果她下次来,班主能否第一时间给我传信?” 班主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小人须得在对方同意的前提下,才能给王妃传信。” 那人毕竟免费给他写了一场戏,让他狠赚了一笔,他总不能转手就把人给出卖了。 “好。” 宋青苒点点头,又说:“有劳,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待会儿给老王妃唱的戏,尽量喜庆些。” 打发走班主,宋青苒坐在亭子内沉默了好久。 八两飞了过来,站在石桌上望着她。 【宿主,怎么样?】 宋青苒摇头,【对方伪装得太好,线索断了。】 八两叹了口气,【难道真的只能等北齐事了,宿主亲自去找灵素真人卜卦问方位?】 满天下找一个随时可能换壳,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的人,再有高科技也没用。 【倒也不一定。】 宋青苒反而冷静了下来。 【之前一直是我找她,然后没有任何线索,如果这出戏,是她特地想让我看到的,那么现在就变成了她找我,说明她比我更着急,我按兵不动,看她后面出什么招就是了。】 宋青苒回去后,宴会已经开始。 第一关玩的真心话大冒险,男客女客混合,做成了曲水流觞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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