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华丽的马车驶出了他们视线。 尹逍慕这才松手。 裴映宁满脸通红,完全是憋气憋的。 偏偏某位王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反而低下头在她耳边冷声道,“别以为今日本王没杀你便是饶了你,你欠本王的,本王日后慢慢同你算!” 裴映宁咬着唇。 她当然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再吓人的威胁也只能受着。 见她不吱声,尹逍慕抬手捏住她下巴,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嫌弃,“你自幼在乡野长大,不知繁文礼数,未免你日后丢本王的脸面。从明日起,本王会派人接你到楚阳王府,让人仔细教导你规矩。” 闻言,裴映宁一脸黑,“……”以为谁稀罕做他老婆似的? 她这是刚穿越,还没时间想应对之策。再有一个月才同他成亲,这一个月只要她搞到钱,找到机会她便会跑的! 什么圣旨不圣旨的,她逃婚,裴家受罪,她求之不得! 该撂的狠话撂了,该嫌弃的态度表明了,该交代的事也交代了,尹逍慕随后退开两步,背对着太傅府的门丁,自顾自说道,“既然宁儿身子不适,那今日便好生休息,明日本王再派人来接你。” 说完,他给不远处的玄柒和凌武睇了眼神。 两手下默契十足的上前,随他上了马车,然后扬鞭而去。 只留下裴映宁站在太傅府的大门外一个劲儿地磨牙。 利用完她就把她这么撂了?! 好!好得很! 不就是互相利用嘛,给她等着! ……马车上。 玄柒专注地驱马,凌武则频频回头,最后实在忍不住隔着帘子问道,“王爷,您明知那裴大小姐不会忠心于咱们楚阳王府,为何您还要她过府学规矩?” 不等马车内的男人回答,玄柒就扭头白了他一眼,“你都说了,她是不会忠心于王爷的,她不过就是裴家的一枚棋子。眼看大婚在即,不管是宫里还是裴家,定会有所动作,与其让他们教导裴大小姐,那还不如提前把她放咱们眼皮下。如此一来,他们都以为咱们王爷对裴大小姐上了心,背地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嗯……”凌武这才彻底想明白,遂忍不住咧嘴,“还是王爷高明!” 听着属下对话,尹逍慕丰眉轻蹙,低沉道,“那裴映宁不似传言那般懦弱胆小,此人善于伪装,诡计多端又胆大无畏,你们不可轻敌。” “是!”凌武和玄柒肃声应道。 …… 回到太傅府里,裴映宁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主院找裴哲山。 “爹,听说皇上早就替楚阳王把聘礼送来府上了,是吗?” “嗯。”面对好奇的大女儿,裴哲山反问道,“你问此事做何?” “爹,今日楚阳王问起我嫁妆一事。” “问你嫁妆?”裴哲山眉心不由得蹙起。 裴映宁笑得一脸乖巧,“爹,我跟王爷说了,让他放心,我嫁妆丰盛,绝对不会丢他颜面的。” 闻言,裴哲山不仅眉心蹙起,脸都拉长了几分。 裴映宁像是没看到,接着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来京时,外祖母就同我说过,说我娘亲的嫁妆都在裴家,爹一直帮我攒着的。而且外祖母还把娘亲当年的嫁妆礼单抄录了一份给我,正巧王爷今日问起,我为了让他安心,便将嫁妆礼单给王爷过目,王爷看过后很是高兴,还把那礼单带走了,说是我出嫁时要亲自清点。” “什么?!”裴哲山猛地拍桌,“你怎能把你娘的嫁妆礼单给他!是你出嫁,同你娘的嫁妆有何关系?” “爹,你这是什么话,我娘就我一个女儿,她的嫁妆不留给我还能给谁?”裴映宁眨着眼,甜美的鹅蛋脸别提多纯真无害了。 “你……”裴哲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狠狠地抿了抿嘴,他突然缓和了语气,“你娘过世后,那些嫁妆便归置入了库,这么多年过去,府里开销用度,那些嫁妆早就没有了。” 裴映宁心下冷笑。 不要脸的人她见过不少,但像这种又渣又不要脸的,真是头一次见! 发妻过世,立马娶新妇,两岁女儿说送走就送走,没尽一点抚养之力也就罢了,连关心都从来没有过。 到头来,还要霸占发妻的嫁妆,说他猪狗不如那都是侮辱了动物! “爹,就算你把我娘的嫁妆用了,但嫁妆礼单我已经给楚阳王了,总不能让我去找楚阳王拿回来吧?” “谁让你擅作主张的?难道你出嫁我裴家不给你添嫁妆?”裴哲山横眼瞪着她。 “女儿哪知道你会把娘的嫁妆给用了?”裴映宁扁着嘴,委屈巴巴的道,“要不我去找楚阳王,将情况如实告诉他,想必他能理解咱们裴家的。” “站住!”裴哲山起身喝道。 看着他黢黑的老脸,裴映宁心下都快笑崩了。 敢对她一毛不拔,她便要整个京城都知道,当朝一品太傅领着高额俸禄却还要侵吞亡妻嫁妆,以至于嫡女出嫁分毫不得! 老东西,有本事贪用发妻嫁妆,就别怕丢人! “爹,你不让我去同楚阳王讲明,若出嫁那日楚阳王当真拿着礼单清点我的嫁妆,那我岂不是很丢人?” “我已让你二娘给你备了另一份嫁妆,你只需要告诉楚阳王,说你给他的嫁妆礼单是错的,回头把新嫁妆礼单给他送去便是!” “可是爹,外祖母说我娘的嫁妆值五万余两,你让二娘随便给我备点嫁妆,楚阳王会同意么?万一他说我们裴家有意欺骗他,他把这事往外一说,那二娘肯定会被人怀疑私吞我的嫁妆,到时候你会不会被二娘连累?”裴映宁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裴哲山脸色何止黑,简直都黑得快冒青烟了。 只见他沉默片刻,咬着牙道,“我会让你二娘给你备足同等价值的嫁妆!” “爹,你别这样,你这样反倒是让女儿心生不安。二娘虽说是咱们太傅府现任主母,可她到底是女儿的继母,她替女儿操持嫁妆,横竖都会被人说闲话。”裴映宁先是自责和担忧,接着话锋一转,体贴无比的给他出主意,“不如这样,你给我四万两银票,我按着我娘嫁妆礼单上的东西去准备,就算备不齐,到时我可以同楚阳王说是我自己挥霍掉的。我娘的东西我怎么挥霍别人都无法说三道四,而你和二娘只需要为我添一些,过得去就行了。如此一来,排场面子都有了,也没人会拿我的嫁妆在二娘身上做文章。” “这……”裴哲山犹豫了。 虽说府里的事不是他在操持,但他也知道亡妻的嫁妆早就被范碧珍花掉了。 他们是真没打算给这个女儿多少嫁妆,谁知道这个女儿居然给他整这么一出…… 如今嫁妆礼单都到楚阳王手中了,能不给吗? 真要按着亡妻的嫁妆来,何止五万余两,以现在的市价行情,再添两三万两银子都不一定备得整齐! “爹,若是你拿不出这四万两银子也没关系,我去找楚阳王借一点。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他应该不会吝啬借给我的。反正不管怎样,女儿出嫁关乎着你和裴家的颜面,我是不会让人说你半句不是的。”裴映宁一嘴的为他着想。 而且她说完就要走。 裴哲山忍不住紧握拳头,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你给我站住!” 去向楚阳王借银子?亏她想得出来! 谁家嫁女儿会向姑爷借银子准备嫁妆的!
第5章 荒郊野外都可以,为何这里不行? 裴映宁假装才看到他一脸怒火,于是又露出纯真不解的神色望着他,“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妥吗?” “就按你说的做,让马安去账房取银票给你!”裴哲山牙齿越咬越硬,甚至带了几分凌厉威胁,“我可以让你筹备自己的嫁妆,但楚阳王那边你务必解释清楚,最好是能将你娘的嫁妆礼单拿回来!” “爹,您就放心吧,我筹备好了嫁妆,自然会拿新的礼单去换楚阳王手中那一份,保证让楚阳王对我们裴家挑不出任何错处。”裴映宁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的保证。 裴哲山突然眯起眼,凌厉的眼神变得有些深不可测,“宁儿,你能为裴家着想为父很欣慰,希望你以后能多为裴家做事,毕竟裴家是你的倚靠,知道吗?” “爹,我是你的女儿,便是嫁了人,我也是裴家的骨血。裴家好,楚阳王府才有我的一席之地,这些我都懂的。” “嗯,你明白就好。”裴哲山的脸色总算恢复如常了,甚至眼中还带着慈父才有的欣慰笑意。 …… 从账房出来,裴映宁摸着胸口鼓鼓的银票,朝主院的方向看去,娇美唇角鄙夷的勾起。 “呸!什么玩意儿!” 还想用她做棋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 翌日。 她告诉裴哲山,楚阳王要她前去学规矩。 裴哲山当时便露出了不满,裴映宁接着又道,“爹,楚阳王真的很喜欢女儿,他说想同女儿多相处,婚后才会更加恩爱、琴瑟和鸣。女儿实在没法,只能答应了。” 裴哲山能说什么? 本来他还担忧楚阳王会抵触这门亲事。即便勉强娶他大女儿也不会善待之。如今楚阳王如此主动,虽有些令人意外,但对他们以后的计划却并无坏处。 罢了,反正是楚阳王自己提出来的,便是不合礼数,外人也说不得什么。 在他点头下,裴映宁很快便出了太傅府。 而楚阳王府这边。 尹逍慕等着某个女人上门,做足了准备要报「玷污」之仇,结果等到晌午都不见某个女人出现。 玄柒派人去打探,回来禀道,“王爷,裴大小姐不在太傅府。她谎称来了咱们府里学规矩,但探子却发现她买下了城郊一家铁铺,不知意欲何为。” “嗯?!”尹逍慕冷眸紧敛,狭长的眼缝里闪露出疑惑。 “王爷,裴大小姐行径怪异,要不属下亲自去盯着吧。”玄柒提议。 “嗯。”一晃好几日过去。 裴映宁早出晚归,太傅府的人都以为她是去了楚阳王府。 而楚阳王府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可某王爷的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难看。 一个女人,不但拿他做幌子,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何止叫蔑视,简直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再说铁铺—— 连着忙碌了好几日,裴映宁想要的东西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部分就是组装。她特意给三名铁匠师傅放了假,让他们先回家休息两日,等自己组装成功以后再让他们继续加工零部件。 其实,她也存了私心的,不想让人知道她要做什么。毕竟火枪这种东西,也代表着她的来历,少个人知道也能少一些麻烦。 没花多少功夫,一把土式火枪便成功组装完毕。她坐在地上背靠着风箱,仔细检查着各处细节,看哪里还需改进的,争取下一次打造零部件时能做到更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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