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继海看得眼红,老东西在世时就偏袒二房,为了让言浴峰参仕,不惜捐了半数身家,他却只有寥寥几间作坊,卖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他才是嫡长子,老东西太不厚道了,他凭什么遭到这样对待? 言浴峰的东西都该是他的。 郁郁不得志,一次酒宴上,他醉酒胡说,抒发心中不快,竟意外从一名西域商人口中知道世间有种叫罂粟的东西,以其制药,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中毒,却不会立时就死,郎中也难以查出病灶,并且没有解药,中了药的人只能一点点熬着精气儿,直到慢慢咽了气。 于是,他趁言温松重病期间,把二房的人都换了,预计年底,对方一死,便可收割所有契据。 药丸滑入喉管,言继海瞳孔剧缩,他想伸手去抠出来,才发现胳膊浑无知觉,不受控制。 他恐惧地瞪着言温松。 少年只是笑了笑,嘴角勾出一抹讽,“大伯,你当真以为我一点都不知这药的厉害?你自己种的果,就好好受着吧。” 他下药隐秘,四周人隔着三五米的距离,无人发觉异常。 言温松拧了拧手腕,复起身,阴森森地环顾一圈十几名打手,他的笑诡谲阴翳,配合以惨白的脸,竟像从坟茔爬出来的索命阴魂。 他侧首瞥向冬子,吩咐道:“就说是奉爷的命令,把言府大门锁死了,这些人的狗命爷全要了,今日谁若是敢救,谁就是一样的下场!相反,谁若是抓住了人,爷重重有赏!” 他落地有声。 他就是要杀鸡儆猴,杀给府中以言继海为首的人看。 一帮主奴不分的狗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言二郎病了这么久,都当他好欺负呢?连他娶的女人也敢动手! 冬子立刻带着还能动弹的小厮丫鬟们,把人围起来,也有远远听见动静的人,操着家伙,纷纷加入其中。 言温松能撑到现在,已是极致,回府途中,言府小厮突然骑马现于闹市,挡住他去路,说明来意,他便再顾不得病发,匆匆与曾夫子道别,骑马往回赶。 此刻,他已经无多余力气与人厮打。 但这场仗还没结束,他不能倒下,他只能去寻他的小妻子,安心靠一靠。 江瑜第一次看他下狠手,震撼间,他高大的影子笼罩住了她,她讶然抬眸,言温松倏然倒在她肩头,听他说:“让爷抱一会儿。” 他那哪是抱,几乎就是全压在江瑜身上。 江瑜被撞得往后退半步,反应过来后,小脸紧绷绷的,瘦弱的身子不知从哪蓄起一股力气来,把人紧紧搂在怀中。 她将脑袋轻轻靠在言温松的胸口,感受到他躯体的颤抖,听见他快到不正常的心跳声。 忍着病发,一定很疼吧? 他刚才打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的疼呀? 言温松,你想活下去,为什么这样难呀? 江瑜鼻间涌出酸涩情绪,她的泪水混合着他衣料上的血水,把言温松快要消散的清明拉了回来。 “对不起。”她拼命眨巴眼睛,将泪水倒回去,指尖颤抖着触摸到伤口边缘。 如果她当时能清醒一点,哪怕就一点,也不会伤错了人。 耳边陡然覆来一只温热的手,言温松的大掌宽慰地摸了摸她面颊,而后张了张嘴,喉咙有些不清地发声,“别哭,爷没事。” 说完,手臂无力垂下。 江瑜的心跟着一颤。 十几名打手全数被擒,冬子把人关了起来,打算等爷清醒后再行发落。 宝瓶命一对小厮将言继海抬回大房,处理完现场的狼藉,才与江瑜合力将言温松扶回了院子。 旧病加新伤,言温松刚刚恢复点的身体像是要回到半个月前,病发结束后,人也没醒,反而发起了高热。 江瑜给他喂完药,便一刻不离守在榻边。 是时,黑夜里,打更声已经响了三回。 宝瓶在垂花帘子旁徘徊,冬子则立在廊下。 江瑜将言温松脑门上的湿帕换了又换,摸摸他额角,似乎降了点热儿,她松口气,又去看他肩膀上的刺伤,殷红的血痂隔着一层纱布,依旧有些触目惊心。 她抚了抚胸口,不忍再看,站起身,脑袋微微眩晕。 “夫人,您也早些休息吧。”宝瓶扶住道。 江瑜摇了摇头,“我要等爷醒过来,才能安心。” “二爷醒了,奴婢再喊您。”她又劝。 江瑜拉开她的手,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勉强笑笑,“姑姑莫要再劝了,爷刚刚退热,一会儿醒了,该是要吃些东西,我去给他熬碗鸡汤。” 宝瓶瞧她固执,收回要说的话,转而拿件厚实披风,把她裹起来。 “夜里寒凉,夫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她叮嘱着,看着江瑜出了门。 她知道,小夫人此刻心里一定很难受,她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心慌。 江瑜就乖巧地点头,把兜帽戴起来,往外走。 言府很大,每个院子都很大,卧房到小厨房尚有一段距离,丫鬟走在前方打马灯,火光绰绰,她就踩着一地不甚清晰的金光,缓缓踏入漆黑的夜中。 . 江瑜再回卧房时,言温松已经醒了,屋内传来闷闷的咳嗽声。 她端着刚熬好的鸡汤快步走进去。 宝瓶则悄悄退出去了,替两人关上门。 “爷,我扶你起来。”她将药碗放在床头的雕花柜上,而后蹲下身,胳膊从言温松身下伸过去,小心翼翼避免碰到他肩上的伤口。 他就看着她一点点靠近自己,小手努力探入他与床榻的缝隙,把他身体往上带。 江瑜弯着腰,下巴挨他很近,披风上的蝴蝶结随着她动作垂落下来,撩拨着言温松的胸膛。 他忽然反手把人带入自己怀里。 江瑜一条手臂还在他身下,动弹不得,她努力止住内心的兵荒马乱,将另一只手放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海棠红的帽檐罩住她的脸,也将她面颊映衬若桃李。 他一直知道他的小妻子长得好看,明艳艳的脸蛋儿容易招人惦记。 就是没料到家贼难防,言继海居然敢趁他不在,白天就下手。 当时若不是考虑到日后还要参加科举,不能有弑亲的污名,他真恨不得把人揍死了。也许是受烟毒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前世拿惯了手术刀,他在那一刻甚至起了把言继海千刀万剐的心思。 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江瑜,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言温松按捺住心中戾气,吻上小妻子的唇。 一吻突然,江瑜猫瞳瞪得大大的,她僵着身子,任由他撬开自己细细的齿,将舌尖一点一点探进去,又勾起她细软的舌,紧紧缠绕。 她听到了言温松的心跳声,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紧张到不敢动。 言温松趁机翻过身,把小妻子圈在怀里,压在身下,他用染有药草香味的唇亲吻着她的,他一只手垫在她脑袋下,另一只手去解她披风上的蝴蝶结。 江瑜略抬起头,接受他的亲吻。 殷红的蝴蝶结系带开了,披风逶迤展落。 她长长的睫毛丛颤了颤,只一瞬,言温松便把人缓缓抱起了,紧贴着自己胸膛,唇舌间的厮磨愈发缠绵。他又伸手去解江瑜腰间的细带。 黏腻腻的水声回响在二人间,她呼吸不够,由于来不及换气儿,蔷薇花似的面容上浮起难耐的粉。 江瑜有些受不住地轻唔一声。 言温松动作顿了下,引导她用鼻腔呼吸。 江瑜跟着他的指示,摸索着练习,不知不觉间,她一条藕臂轻轻搭上他脖颈。 言温松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动作时,她胭脂红的襦裙渐渐滑落下来,空气中探来一丝凉意,将她的神志拉回几分。 “爷,鸡、鸡汤要凉了。”她担忧地说。 言温松目光落在她胸前微露的桃红色带子上,稳了下神,淡淡嗯了一声,伸手,似乎想要去解开。 江瑜倏然按住他的胸口,软乎乎的小手上并没有多少气力,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与他拉开一点距离,一点勉强够她平复心跳的距离,好在对方也没有再继续。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言温松说过,不勉强她的。 对,他说过不勉强她的。 她像是找到了倚仗,努力镇定盯向他眼睛,去观察他的神情。 她以为言温松会有点失望、不高兴抑或扫兴的情绪,结果什么都没有,他只是淡淡地伸出一根手指蹭了蹭她唇角,而后轻轻笑了一声。 “怕什么,爷会吃了你不成?”他落落大方说着。 倒使得江瑜不好意思起来。 她咬了咬指尖,单纯地,真以为言温松没有那方面意思,是她自己想太多。 而实际上,言温松表面上的平静已经快要维持不了多久了。 江瑜才十六岁,虽然这个年纪在大贺朝怀孕生子早已司空见惯,但他觉得有些过于残忍了,他总要顾着她身体一些。 他努力让自己再忍一阵子。 言温松理了理松散的衣襟,下了榻,端过汤碗问:“夫人熬的?” 江瑜一边整理襦裙一边点头,“嗯。” 言温松嘴角弯了一下,说了句“夫人有心了”,便拿起白瓷勺惬意地喝了起来。 他喝得很慢,暗中一直拿余光瞧她,江瑜衣衫都拾掇好了,他还在喝。 她又等了一会儿,言温松终于停下动作,放下空荡荡的玉碗。 她快速端起来,打算出去。 言温松喊住她,指尖懒洋洋地敲击着桌面,“天这么晚了,让宝瓶拿下去便是,夫人就别出去了,夜里风大,容易着凉,再说了,”他放软了声音留人,“爷被窝里冷,也需要夫人陪。” 江瑜听得面颊漾出红,指关节轻轻蜷起,有些手足无措。 归宁后,他们便分开睡了,言温松今晚却想让她留下来。 按道理,他们是夫妻,同塌而眠天经地义。可……可他们明明只是名义夫妻呀…… 言温松是不是忘了? 她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他,脚步没动。 言温松把玉碗拿走,又走到月洞窗边,拿起画案上的铜灯罩子,将一盏又一盏的油火拧熄了,江瑜看着他动作,看着屋内光线逐渐趋于黑暗,突然脚下一空,被人抱了起来。 她吓得下意识搂住他脖颈。 言温松低笑,唇瓣紧贴她耳朵,呼着热气儿说:“爷求夫人疼疼病患,今晚留宿吧。” 江瑜记起他的伤,立时要下来。 言温松闷哼着让她别动,往榻边走。 江瑜揉了揉发热的眼眶,问他:“为什么要挡那一下?” 言温松身形微顿,亲了亲她眼睛,把她放到床上,解释道:“爷不想看见夫人的手上沾了肮脏的血,夫人只管干干净净的就好,一切有爷在,爷只要没死,旁人便伤不了夫人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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