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避开她伸来的手,说了句,“我自己会穿,你出去。” 女子挑了挑眉,意外道:“那行,我在门口等你。” 她说罢撇撇嘴,转身欲走,江瑜却猛然捡起床底的木棍,举起来,劈向女子后颈,女子茫然转身,在江瑜忐忑的目光中,软软倒了下去。 江瑜紧张地探了探她的呼吸,发现只是晕过去,心里稍稍松口气。 赵朔现在应该去其他房间换衣服了,她得在他出来之前从这里逃出去。 砸窗的声音太大,容易提前引来赵朔,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法子。转而又扫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如果就这样跑出去,怕是人还没到甲板上就已经被赵朔发现了,也不行。 江瑜忍住刺鼻的香粉味,快速将女子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自己换上,又在女子拿来的衣服里,寻到赵朔特意给她准备的面纱带好。 她望着自己已经脏掉的衣衫,慌慌张张给女子穿上,再将她拖到床榻与窗户的间隙内,只露出下半身的裙摆。 做好这一切,江瑜举起木棍走到门后,伺机而动。 即便脑中有了计划,她依旧忐忑万分,赵朔在军营中混过那么些年,身手敏捷,如今她却要与他动手,所赌的,不过是赵朔兴许还在乎她的情谊。 江瑜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须臾,她咬咬牙,假装痛苦地尖叫一声。 刚刚换好衣袍出来的赵朔,闻见对面房间内江瑜不正常的声音,脸色一变,立马推门而入,床榻后面正躺着生死不知的‘江瑜’。 赵朔快步跑过去,却忽听身后传来迅疾的破空声,一根木棍横空劈来,他下意识,闪身避开。 木棍扔出去后,江瑜便快速往外跑,她跌跌撞撞地,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再踏上甲板的刹那,她毫不犹豫地冲到船边,落入水中。 她没有看到,甲板上赵朔惊慌失措的脸。 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 “舞已赏完,不如接着喝酒。”徐朗让丫鬟悄悄将掺了药的酒水送上来,给言温松倒了一杯。 言温松眸色晦暗,不动声色伸手拿起来,徐朗也装模作样地举起酒杯,余光一直注视着他,然而就在他仰头要喝的重要关口,忽听对面画舫上扑通一声,有人喊落水了。 言温松迅速放下酒杯,起身跃入湖水。 甲板上瞬间挤满了人,看着湖里的三个人,凉亭与画舫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言温松很快就看清了女子的脸,竟是江瑜,随后,她又瞧见对方身后跟来的赵朔,心中对眼前的场景已有思量。 他漆眸深处翻涌起入骨的冰冷。 江瑜也看见了言温松,努力想让自己往那边靠近,然而她并不会游泳,双臂在湖面上紧张地扑腾着,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沉。 又沉了一些。 江瑜脑袋已经埋入大半,冰冷的湖水灌入她的口腔,使得她无法顺利呼吸,耳朵里尽是积水的声音,嗡嗡嗡的,让她无法再去思考。 湖水里一片漆黑,江瑜只剩下一只手还在水面上。 赵朔拼命往前游,就要抓到了,差一点点就要抓到他的岁岁了,江瑜的手彻底沉了下去,他紧张地迅速往下游,却听见湖面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水声,言温松已经拖着江瑜浮出水面,带着她一起往凉亭方向游去。 江瑜被拖上岸的刹那,言温松忙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罩住她几乎赤。裸的身体,他伸出指尖,急切地按上她的人中。 终于,江瑜在片刻后猛地吐了口水出来,眼睫轻颤,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好看见言温松松口气的模样,她也笑了一下,可笑意还未来得及收起,便瞧见上岸的赵朔,他一声玄色衣袍紧紧裹着高大的身躯,竟意外有几分狼狈。 江瑜很快瞥过眼睛,她将两只小手搂到言温松脖颈上,紧紧地,脸颊也贴了过去,蹭了蹭他,小声说想回去。 言温松笑着应了一声,将她缓缓抱起来,经过赵朔时,脚步顿了顿,他凉冷的视线扫了对方一眼,才抱人进入马车。 赵朔摸了摸手上的指环,看着两人离开,面无表情。 由两名同来的皂吏在前面驱马,马车便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言府。 宝瓶瞧见两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色,道:“冬子刚去大理寺寻二爷了。” 她说罢赶忙吩咐人将他追回来,又让人去厨房烧热水,她则快速进屋找了两件干净的衣衫拿过来给江瑜同言温松换上。 江瑜却在穿好衣服后,慌张地拉住言温松的手,颤着声音道:“你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赵朔给我喝了汤药。” 他闻言面色一沉,轻轻将指尖探上江瑜的脉搏,她忐忑地等待结果,眼眶微微泛红,呼吸也禁不住放轻了。 “孩子没事。”言温松半晌收回手说。 江瑜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她将小手缓缓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吸了吸鼻子。 那,那赵朔给他喝的是什么? 她问了出来。 言温松却没有回答,如果没猜错的话,多半应该是某种补胎的药物,但他并不想让江瑜知道,即便是赵朔故意虚惊一场的心软亦或手下留情。 他要小夫人彻彻底底对这个人厌恶、害怕、失望…… 江瑜便没再问了,只要孩子没事就行,刚刚经历那么一通惊吓,又被凉冷的湖水泡过,她这会儿腿还有些软,江瑜不舒服地伸手在膝盖附近揉了揉,好让血液畅通一些。 言温松看见她笨拙的动作,坐在她边上,把人从后面圈入滚烫的怀中,将指尖按上膝盖上的穴位,有规律地轻轻揉按起来,江瑜没一会儿就感觉很舒服,她便乖乖窝在他怀里,由言温松继续伺候着,眼睛也舒服地眯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多些的时间,厨房的水烧好了,丫鬟们将热水兑好倒进浴桶,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江瑜被言温松伺候得微微犯起困,就连表情也怏怏的,不想动。 言温松道:“头发湿了,还是要洗的。” 江瑜将脑袋趴在他肩膀上,听话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动,她一双眼皮半耷拉着,似要睡着了。 言温松只好一边搂着她,一边去解她身上的软衫,许是真的困了,亦或被赵朔吓到了,江瑜今晚竟十分乖巧,言温松解她衣服时也没有哼哼唧唧或者反抗,只在褪到里间的小裤时稍微并拢了下膝盖,很快,又在言温松的指尖下听话地分开,她虽困着,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浮起一层淡淡的粉。 言温松把人抱起来,轻轻放到浴桶边缘靠着,而后拿过一旁的帕子湿了水,慢条斯理替她擦拭。江瑜起先还有些知觉,不过一小会,人就已经真的睡着了。 言温松将江瑜擦洗干净,又给她穿好寝衣放到榻上,他自己才简单清洗了下。 晚间,他在书房听冬子禀告今天遇到的事情,冬子一句不落同他说了,与言温松设想的差不多。 店铺闹事人是提前收了钱才特意演这么一出,目的就是把深居内院的江瑜引出来,至于为什么挑选今日,言温松联想到户部尚书徐朗的异样,心中有了盘算。 那杯酒水他没喝,但稍微想一想就知里面有问题,徐朗素来与自己在朝堂上不对付,从他这里拉不到关系通融,便只能用下作手段威胁了,等他把那杯酒水喝完,徐朗便会拿着他的丑闻与他谈条件,或者直接禀去赵和那边,换个人处理此案。 言温松想到赵朔当初把兵权上交得那么干脆,又在他面前扮深情是为了江瑜,只是想膈应自己。他看似已然无权无势,实则狡兔三窟。 ——户部早已私下投靠了他。 除此之外,他还有梁王这个后盾,而梁王手里握着岭南的兵权。 一个皇子,一旦有了兵权与财力,必然会引来赵和的忌惮。也就难怪,赵和当初要一锤定音清楣案背后指使者是赵朔,就算他不上交兵权,也会因为暗害五皇子与太子失去声望,赵和便更可以当着百官的面逼他交回兵权,然而赵朔很聪明,在皇帝给他落罪前自动交了,为了皇家体面,赵和也适可而止,让清楣继续做替罪羊。 ——在朝堂这个地方,在赵和的地盘上,一切真相只能为皇权服务。 恰如当年孙知孝的文字狱。 赵和掌权一天,这个案子就翻不了,言温松的思绪渐渐回归到太子与几位皇子身上。 半晌,他又抬眸打量一眼冬子,目光在他右臂的伤口处稍作停留,从桌案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两指宽的玉瓷瓶,里面有他配置的伤药,递过去。 冬子忙不迭接过来,脸上露出笑意。 言温松道:“这几日将徐府盯紧了,可能要有大动静。” 仅仅是李敏才落马还不够,拔出萝卜带出泥,他要他身后的人一起落马。 冬子将药揣进怀里,恭敬地应了声,而后欠身退出去。 他路过廊檐下的鸟笼时,高兴地逗了逗里面打盹的乌云,把它逗得上蹿下跳,冬子这才满意离开,他想着回去后,手臂上的伤口又可以让春生心疼几天了。 竟也觉得值得。 . 强抢民妇的案子在几日后落定,由言温松带人缉拿犯人李敏才归案,妇人丈夫则无罪释放,言温松又从妇人口中得知李敏才在岭南犯的更多荒唐事,她还备了一份百人血书,原来妇人本以为不会有人接案,她就拿着这份血书去撞衙门的石狮子,左右不过一死。 言温松见到那东西时,心中亦是愕然。 这下,连带其父广州府尹李洪康鱼肉百姓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 山高皇帝远,诚如妇人所言,岭南实则早已民不聊生。 除了每隔几年闹洪灾,常常颗粒无收,更是有不少官员中饱私囊,且恶意增加赋税,搜刮民脂民膏,百姓饿死的饿死,卖儿鬻女已成唯一活路。 言温松斟酌着将事情上奏去了赵和处,果不其然,赵和闻之大怒,勒令严查,至于差事最终落到谁身上,还未定论。言温松出皇宫后,又以五皇子侍读的身份,去了一趟东宫。 除了他,还有一人更想让赵朔翻不了身。 不,应该说,是两个人。 ——还有一个清楣案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这下,有好戏看了…… 言温松微微眯起眼睛,轻快地跃上了马车。 而另一边,徐朗这几日彻底睡不着了,因为李敏才的事与妻子发生争吵,这下老丈人也要被不孝子给拖进来,案子如果再查下去,岭南难道要不保? 那么多百姓无家可归,一旦有人去查,事情根本瞒不住。 徐朗纠结着,让人悄悄给赵朔递了张信条,岭南是梁王的地盘,梁王乃梁思燕之父,只要赵朔同意让梁王出手将皇帝派去的人拦下,事情便可以有惊无险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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