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嫌麻烦,只选了两根长竿穿在床头和床尾两边。 蚊帐都穿过去之后,为了避免蚊帐走位变形,司宁宁用麻绳将两端压着布条缠绕数道系上死结,之后只要固定好两根竹竿的位置,就能将整个蚊帐都托起来。 按照床的摆放,竹竿只能横向架起,但是这样一来就和墙上的钉子保持一个朝向,竹竿根本挂不上去。 期间蒋月擦汗道:“这下怎么办?忙活半天,白忙活了?” 竹竿上面现在带着蚊帐的重量,蒋月刚才为了配合司宁宁,连续举了几次竹竿,别说额头上有汗,她后背都快汗湿了。 蒋月提议道:“要不喊男知青进来看看怎么弄吧?” “不用麻烦他们,这事儿咱们自己就能解决。”司宁宁站在床板上,也有些闷热,蹙眉想了一会儿,跳下床板开始翻找起来。 蒋月偷了会儿懒,“噗”地坐在床板上,整个人懒洋洋的目光跟着司宁宁打转,“解决,怎么解决?” 司宁宁翻出几根长短不一的麻绳,丢了两根绳子给蒋月,她坐到蒋月的床铺上,对着竹竿另一端就开始捆绑缠绕,“把这个缠在竹竿两头,留个活扣。” 蒋月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司宁宁的意思,“架不上去,挂上去?” 司宁宁抬头赞许看了蒋月一眼,樱色唇瓣弯起,调侃道:“蒋月,你进不了,脑瓜子转得越来越快了。” 蒋月起先还认真听司宁宁说话,听到一半的时候,嘴巴撇了撇,一记白眼甩上天,“是不是又弯弯绕绕的拿软刀子扎我?你以为我听不懂呢!?” 司宁宁失笑摇头,“没,这回是真话。” “哼,别说好听的,我不信。” 蒋月轻哼一声,嘴里说着不信,眼睛却带着笑意弯起。 有人帮忙搭把手,整个过程其实挺快的。 搭好蚊帐,又把边缘地带都压在凉席 这蚊帐在百货大楼售价五块钱外加一张工业券,价格实在不便宜,质量方面当然没得说,仰头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几眼,蚊帐网眼密集,不光视野方面不透,连风都不透了…… 司宁宁暗暗比较取舍,还是决定保留蚊帐。 晚上睡凉席其实也没有那么热,而且比起热一点,司宁宁更受不了没有丁点隐私的环境,这也是她为什么优先选择白色蚊帐的原因。 舒坦躺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司宁宁一翻身又爬了起来,匆忙套上鞋朝相邻的徐淑华的床铺跑去。 蒋月被她举动搞得一愣:“一惊一乍的,你干啥?” “蚊帐太厚实了挡风,我试试淑华这里,看看是不是都被蚊帐挡干净了。” 说着话,司宁宁已经坐到了徐淑华的床边。 好家伙,不光风被挡了,光线都差了。 司宁宁轻呼出一口气,眉心刚皱起,徐淑华甩着湿答答的手从门外走了进来,“哎蚊帐,啥时候买的?” 蚊帐太过显眼,徐淑华一进屋就看见了,转头又看司宁宁和蒋月神情古怪,徐淑华茫然挠头,“你们两个这又是怎么了,苦大仇深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司宁宁笑容颇有些无奈,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问道:“淑华,要不咱俩换个位置吧,我挪到里面去,你上我这儿来睡?” “害,不用。”徐淑华摆摆手,“蚊帐架起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咱就不费那功夫倒腾了。” 语毕,徐淑华看向司宁宁,又道:“不过宁宁,你现在蚊帐,那原来钉墙上的凉席是不是就用不着了?要不你把那凉席借给我使吧,回头你要用,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司宁宁一听愣了愣,随即右拳砸在左手手心,“我去拆。” 其实刚才司宁宁也想过这方面,但是总感觉这话由她提出来的话,有点强人所难,现在徐淑华主动提出来,就说明徐淑华有这个意向。 事主之一都表示愿意了,司宁宁当然不会迟疑。 蚊帐拆装麻烦,之后没什么事儿,司宁宁基本不会再去倒腾它,凉席等同于半推半就的送给徐淑华了。 把贴墙的凉席拆卸下,见凉席贴墙的那面积了不少灰,司宁宁把凉席交给徐淑华时,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这个得洗一下,上面灰很重。” 司宁宁很爱干净,凉席正面朝着她,她每天睡觉前都会顺带擦一擦,所以是干净的,徐淑华睡上去不会弄脏衣服,但是近距离贴着凉席,还是能闻到背面厚重的灰尘味道。 “没事儿,我去打盆水回来,用力擦几遍就行。”徐淑华乐呵呵摆手,说着话已经从床底抽出脸盆往外走。 她不嫌弃,司宁宁便也不好多说。 蒋月刚才在铺床,一直没说话,徐淑华走后,她回头看司宁宁,“那凉席要是买也得好几毛……你就舍得?” “你情我愿,住在一个屋檐下,大家就相互帮衬行方便呗!有什么舍不得的。” 司宁宁检查了一下,见蚊帐里面没有蚊子,她将蚊帐拢在一起,边缘压在凉席底下,这样一来等晚上睡觉,就再也不用担心被蚊子吵了。 至于蒋月说的舍不舍得,亏不亏的话题,司宁宁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或者换个方式说,一张凉席能成就两个人的意愿,她觉得挺值的。 “你家里条件好,但是也得防着点人……”蒋月鼓鼓嘴,她家里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所以在司宁宁‘财大气粗’的行事风格下,总觉得有些不安,“要是真有人嫉妒或者怎么样,到时候把你举报了怎么办?” 听到一半,司宁宁唇角勾了勾,还想打趣蒋月:如果处处讲究谨慎敏感,她就不应该把家里的遭遇告诉她,应该死死藏起来才对。 可又听蒋月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司宁宁手上动作慢下半拍,回头就看见蒋月坐在床边,垂着脑袋彷徨不安的模样,一如之前被回忆缠身的她。 司宁宁心领神会,知道她的举动让蒋月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她坐到蒋月身边,言语保守的轻声安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被举报了又怎么样?让他们查,总有查清楚的一天,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清白的,我是被冤枉的。” 司宁宁手在蒋月手背上拍了拍,“所以,你明白了吗?蒋月。” “真的吗?”蒋月抬头看司宁宁,眼睛隐约浮现一丝红晕。 司宁宁坚定点头,“当然。” 司宁宁言语中字字以“我”自称,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在变相引导、鼓励蒋月,让她保持对生活的热爱,坚持下去。 坚持到沉冤得雪,摆脱帽子的那一天。 “我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蒋月忽然拥住司宁宁,下巴抵在司宁宁肩头,她口吻失意中带着浓重的惆怅,“你知道吗司宁宁?对也好,错也好,一旦沾上了这些东西,我们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有容身之地。” “没有人会像你一样,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介意,还会鼓励我,安慰我。” “我真是太蠢了,你那么好,我一开始还那样针对你……” 回忆起的东西越多,蒋月就越感性,说到后面,眼泪控制不住地就掉了下来。 蒋月觉得很抱歉,因为司宁宁真的很好。 蒋月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她一直坚持己见针对司宁宁,错过了司宁宁这个朋友,那她现在的处境又会是什么样的?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你的错。”司宁宁垂下眼睑,纤长睫毛向下耷着,浓密的像是小扇子一般,她口吻轻缓,轻拍蒋月后背。 安抚的同时,并没有给蒋月胡思乱想的时间,“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能期望朝好的方向发展,最后的结果不论怎么样,我们都要爱自己,爱生活,明白吗?” (本章完)
第212章 实践 “……嗯。”蒋月闷闷点头,从司宁宁怀里直起身,捏起拳头重新燃起斗志的模样,“我家只有我跟我弟了,我一定会坚持走到最后,看到真正的恶人受到惩罚!” 司宁宁点点头失笑,“好了,你整理一下心情,我去还锤子了。” 司宁宁起身出门,在出房间的瞬间,她明朗面容倏忽敛去,纤细眉头笼罩些许忧郁轻愁。 对于生活方面,司宁宁是极致的乐天、浪漫主义,可在世故方面,所受到的教育让司宁宁内心明白,什么叫做“现实”,所以看待事情方面,司宁宁偶尔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和见解。 拿蒋月做例子,这个年代类似遭遇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可到真正到最后,能翻盘的没有几个。 而所谓幸运的那些人,等到翻盘、伸张正义的时候,已经老了、死了,或者已经经历了妻离子散,人生已经不可能重新来过,到那时候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这些只是司宁宁作为旁观者的一些想法,如她所说,不管事情最后结果如何,她都希望蒋月能好好的。 不能再想了,太丧了,太影响心情了。 司宁宁晃晃脑袋,把锤子放在自留地竹排一侧,“李凌源,锤子给你放原来的位置了。” 李凌源脖子上缠着蛇皮袋坐在知青点门前,宋书瀚手里拿着小剪刀,以一个别扭又奇怪的姿势给李凌源剪头发。 因为是头一回干这事儿,宋书瀚刚才揪着李凌源的一缕头发,几乎贴在头皮上来了一剪刀,直接给李凌源后脑勺剪秃了一块。 宋小芸在一侧捧腹大笑,李凌源后知后觉意识到了点什么,这会儿正跟宋书瀚嚷嚷急眼呢,压根没听见司宁宁的话。 司宁宁也没在意,踱步到秋千那边坐下,隔着树影缝隙看打闹的几人,一颗心缓缓地,再度恢复平静。 要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大城市上的繁华与复杂,司宁宁已经体会过了,没兴趣再经历一回,农村地界虽然落后了一些,可如果好好经营,未必不能成为“世外桃源”。 司宁宁真的很珍惜眼前的安稳与平静。 …… 天色很快暗下,男知青们还在忙活篱笆的收尾工作,女知青们则是各自忙碌: 宋小芸和蒋月在井边洗衣服,徐淑华这周刚好轮到她做饭,这会儿正在井边洗菜,司宁宁可能算最清闲的,双手攥着秋千绳,脚尖点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众人闲唠嗑: “知了猴你们吃吗?前段时间下雨,我看地面钻出来好多……我们家乡有人吃这个,我也吃过来着,味道还可以,小火煸出来有股肉香。你们要是敢吃,趁天热,也好抓。” “吃啊,咋不吃?我们那儿也吃这个,我之前就想说,怕你们害怕就没提。” “哎哎,徐知青,你跟司知青真行啊,现在知青点荤的素的,你两全包圆儿啦!”顶着坑一块凹一块发型的李凌源一边干活,一边伸长脖子朝井边喊。 “呵呵,这……” 徐淑华笑了笑,想说点什么,蒋月一记白眼已经甩到了天际边:“那是,我们女同志能干着呢!口粮啊菜的都给安排妥当了,你们男同志是不是也该支棱起来?我跟你们说,柴火屋的柴火可都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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