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刚从后面绕到猪栏,正好霍朗兄妹三人从巷子那边绕了进来,双方几乎迎着对方的视线,闯入彼此的视野里。 “司宁宁!” 几个钟头没见,再次看见司宁宁,禾谷高兴的直跺脚。 蹦跶着就向司宁宁跑了过去,禾谷仰着小脑袋问:“司宁宁,你刚才去后面干什么去了?” 他上午吃了一大碗凉皮,中午又数着米粒吃了半碗米饭,许是肚子里有货的缘故,说起话来声音都比平时要显得有气力。 “还能干啥,上厕所呗。”司宁宁随意回答,目光直接转向徐步走来的霍朗。 想起上午禾谷说的,霍朗让她去家里“做客”,应该是暗示她,有事要跟她说,然而她中午并没有过去,所以…… 这就主动上门来了吗? 想着,司宁宁眉心微蹙,眼眸闪过些许不解,“怎么了?” 霍朗下巴朝一侧抬了抬,没急着回答。 题外小剧场: 莫北:拒绝一切明婊暗……啊不,拒绝一切女性。 宋小芸:嘶~好可怕,宁宁我们快进屋睡午觉! (本章完)
第160章 种花家的兔子 拍拍早苗的后背,让她跟禾谷去猪栏那边的阴凉地方玩,霍朗冲司宁宁点头示意,两人去了一旁说话。 “找我什么事?”司宁宁语调情况问。 霍朗没想过中间会发生禾谷乱传话的情况,只当司宁宁是因为他过来找她,才这么问得。 当下也没墨迹,简单把中午禾谷回家后的情况概括了一下。 半晌之后,霍朗灼灼桃花眸倒映出司宁宁热得绯红的小脸,嗓音低沉认真:“或许你说得对?你可以帮助他。” 司宁宁心里其实也没底,但是霍朗帮过她好多回,现在看见有让禾谷的情况转好的苗头,她愿意尽自己全力试一试。 “禾谷的情况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严重。” 回想上午和禾谷的相处,司宁宁沉吟一瞬,道:“这也并不是什么‘病’,只是一种心理上的诱导,让他在特定的事物上产生抗拒。” “我会尝试帮他挣脱心理上的束缚,你也不要把他当作病人,或者特殊的存在去对待。” “你要把他当作一个正常孩子,他抗拒的地方耐心引导,不要给他施压。” “好。”霍朗默了默,点头答应,之后大手探进口袋里摸索,“还有一件事……” “什么?”司宁宁好奇地问。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票子。 一分、两分,五角、两块地都有,除此之外还有粮票肉票夹杂其中。 一大把票子本就没有叠好,现在被大剌剌地从口袋抓出来,有几张皱巴巴的都掉到了地上。 巷子里的风那么一吹,险些要吹进清理排泄物的水沟里,幸而司宁宁速度快,即使躬身捡了回来。 “这是?” 司宁宁手里捏着捡回来的六角钱,满脸茫然。 “……我跟他们说这段时间要忙,委托你帮忙做饭,中午让他们去知青点吃。” 顿了一下,霍朗又补了一句:“早苗会跟着一起去。” 这事算他先斩后奏,完全没跟司宁宁商量过,说出口时难免有点尴尬。 霍朗不自在扭动了两下脖子,不经意对上那双乌油油晶亮的眸子,耳根子都开始发热起来。 他避开司宁宁目光,颔首轻咳一声,抓了大把钱票的手往前晃了晃,示意司宁宁手捧住。 “哪用得了这么多?”司宁宁嘴里嘟囔抗议,又怕霍朗松手随意,到时候钱票在被风吹进粪水沟里,只能伸手接住,“我最近活儿不多,帮知青做饭的空档,顺手就能把他们的那份做出来,也不费什么事。” 说着话,司宁宁蹲下身,把钱票拢进怀里,飞快抻开一张一张叠起。 眼神掠过飞速点了一下,一共三块五毛钱,二两肉票三张,粮票零零碎碎,拢共两斤。 从中抽出五角钱、一张肉票和半斤粮票,剩余的,司宁宁规整卷起递还霍朗跟前,“我拿这么多,帮你盯十天。” 叠好的钱票最外围是一块钱,票子暗红发旧,衬得她小手格外白皙干净。 霍朗看了半晌,摇头道,“公是公,私是私。他们吃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是你的报酬。” 其实他想说,如果司宁宁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可以尽管开口,只要他能帮上的,他愿意出一份力。 可细致一想,两个人之间交情好像也没有那么深,这话说出来不像是承诺,反而更像是唬人的。 这么一想,霍朗便转了话锋。 他态度坚持,司宁宁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说不缺这一块两块的,可考虑到打“白工”也容易生出事端,司宁宁想了一下,把刚才卷起的钱票抻开,又从里面抽出两毛,之后再度卷起递回霍朗面前。 “这两毛算是我这十天的工钱,反正就是顺手的事,平均每天两分钱够了。”说着,司宁宁神情严肃,态度也公事公办起来,“霍朗同志,请你也不要再说什么都给我的话了。要不然我有必要怀疑,你不是想请我帮忙,而是忽悠我、想抓我的漏洞,举报我去公社!” “……” 霍朗手扶额头,往后搓了一把头发,无言以对。 司宁宁小嘴能叭叭,脑子转得还快,他是真的说不过她。 不过司宁宁愿意拿一部分也行。 两毛虽然不算多,可帮忙做几天饭也是足够的。 霍朗接了那叠卷好的钱票随意塞进口袋,司宁宁鹿眸弯弯,笑眯眯地转身就要往禾谷他们那边去。 “等下。” 霍朗一抖手,又扥住了司宁宁的麻花辫,成功获得司宁宁恼怒又娇嗔的一记瞪眼。 “有东西给你。”霍朗薄唇揶揄勾了勾,松开司宁宁小辫子,扯过颠到后腰的竹篓在里摸索一番,不多会儿掏出一个褐黄色的石头出来。 “嗯。”霍朗抬抬下颚,把石头递给司宁宁。 “这是?”司宁宁捧着石头打量,说是褐黄色的石头,其实更像是石质化的晶体。 司宁宁耸动鼻尖嗅了嗅,石头味道有点刺鼻,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那天霍朗送她回知青点,当时在知青点井边的匆匆树影之下,他居高临下望着她,有一句话,他认真地重复了好几遍: “这件事,我记住了。” 司宁宁愣愣抬头,水润润鹿眸闪过一丝丝惊诧。 “这个是雄黄石?”她与霍朗对视,迟疑问道。 霍朗颔首,肯定了司宁宁的猜测,“泡过酒的雄黄石。” 雄黄属于中药的一种,破四旧时,老物件儿基本收拾得差不多了,中医就是其中的一种。 没了中医,在这年头,雄黄这东西委实不大好找。 眼前的这块,还是之前霍朗在县里听开车的小同志说了那么一嘴,说县长有泡酒的爱好,每年端午家里桌上都要有雄黄酒。 本来只是随意聊天,霍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前几天赶上司宁宁遇蛇哭鼻子那事儿,他就想起来了。 今天一早就去了县里,霍朗把县长预备明年泡酒的雄黄讨了过来。 这事不大,算不上承了县长的人情,不过霍朗还是许了对方一个要求,答应等农忙过后,就去县里帮忙处理一些事。 他说得轻松,可司宁宁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丝蛛丝马迹,“你今天去县里,就是为了这石头?” 霍朗点点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话有点不对味,他一搓剃得板正的寸头,描补道:“顺道带回来的。” 独在异世异乡,司宁宁没有任何牵挂,也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同样没有人会牵挂她,因此,她早就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可是,此时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从霍朗身上传递过来的暖意。 心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情愫,有失落,有惆怅,有感慨,但是诸多种种都不影响司宁宁向霍朗诉说谢谢。 司宁宁沉默地望着霍朗,半晌颔首叹了口气,仅是一瞬,她又倏地抬头勾起一弯真诚笑意,“谢谢你,霍朗。” 霍朗不由微微一怔。 他见过司宁宁牙尖嘴利的一面,也见过司宁宁泪眼汪汪娇气柔弱的一面,更知道司宁宁平时的聪明与娇憨…… 可此时的司宁宁,周身恍若镀上一层柔光,温柔诚恳,整个人像是春日阳光下拂面的暖风一般…… 莫名的,霍朗燥热别扭的心,在这一刻渐渐平息下来。 他平静地看着司宁宁挂上温柔笑意的脸,嗓音缱绻低哑吐出两个字,“不必。” “队上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他们交给你。” “我会看好他们的。”司宁宁以拳抵唇轻轻笑出声,半晌掌心朝里往外挥了挥,眨眼俏皮道:“你去吧。” 霍朗又看了一眼蹲在阴影下,双手托腮盯着他们这边看的禾谷、早苗二人,他颔首离去。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司宁宁才收回目光,笑语盈盈走向禾谷和早苗:“你们大哥把你们托付给我,这事儿你们知道的吧?” “知道的。”禾谷大声道。 反之早苗,她站在禾谷身边,身上穿着跟禾谷差不多的半新衣裳,神情总有几分拘束,在禾谷说话时,也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司宁宁一眼就看出早苗跟三丫她们的区别。 三丫和周小翠属于那种,在面对生人时,行为举止会有所收敛,因此给人第一印象会觉得这孩子腼腆。 可实际上,一旦混熟,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活泼”。 而早苗,她是一种从骨子散发出来的腼腆,无论是神情,抑或是站姿都能感受到那股气息。 当然,“腼腆”并不意味着就是胆小或者害羞,它也是一种另类“知礼”的表现。 司宁宁躬下身在早苗头顶发间揉了揉,“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跟禾谷一样叫我的名字。我跟你大哥是朋友,所以在我面前,不用拘束,嗯?” 早苗虽然见过司宁宁许多次,但是并没有直接跟司宁宁互动过,因此还是半陌生的状态。 不过司宁宁在孩子面前格外有耐心,在她的温声细语下,早苗很快放松下来,抿着小巧的唇瓣冲司宁宁笑:“知青姐姐!” “乖~” 一旁禾谷噘了撅嘴,没说什么。 司宁宁抓住孩子心理,选了一些浅显有趣的话题跟早苗互动,有禾谷帮腔助攻,很快就和早苗熟悉下来。 猪栏这边刚传出轻快笑声,周小翠和三丫就掐着时间点儿过来了。 两个小丫头看着刚从家里午睡过来,脸上还都顶着凉席印子呢。 “小翠,三丫!”早苗喜滋滋打招呼。 周小翠和三丫听见声音,都是一个激灵,午觉后的懒散瞬间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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