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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娥把桌上还温热的面条往姜老二面前推了推说道，这稀罕的细粮她不舍得吃。 “是该回去看看。这些年，说到底是咱家老大拖累人家了。” 姜老二点点头应和道，接着脸上浮起几缕愁容。 大儿子姜山前几年为了分担家里的压力，让二弟娶媳妇，三弟念书，以至于帮人盖房子扛大梁，从山上扛木头的时候摔断了腿，一直瘫在炕上出不来屋子。 这也是为什么王秀娥一直不提起分家，姜土姜树兄弟俩也不提分家的原因。 当年姜山摔到腿的时候，二娃还很小呢。 后来这几年屋里屋外的都是李桂花忙活。 李桂花从来不让姜山干活，也从没有埋怨过。 一个人任劳任怨，干的活也不比男人少，挣得工分在整个生产队里数也能排到前几名上。 “等再攒攒钱，过两年送老大去大医院看看腿。” 王秀娥闷声道。 提到大儿子的腿，王秀娥心里就难受。 哪怕是瘸子也行啊，现在姜山两条腿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别说出屋子了，就连下炕都费劲儿。 老两口在屋里一份一筷子分着吃完了这小半碗面条。 这面条可真好吃啊，比玉米面吃着更香甜！ 等到院子外传来敲锣的声音，家里的大人们便开始准备去上工了。 小福宝吃完早饭后便揣着圆鼓鼓的肚子溜出屋去找几个哥哥一块玩。 三娃四娃领着小福宝在院子里看热闹。 李桂花拿着扫帚疙瘩满院子的追，大娃二娃两个人分头跑，把李桂花累的喘不动气儿。 “反了你们了！” “我们不去姥姥家，你自己去！” 大娃撇嘴大声说道。 二娃也在爬上了院子里那颗樱桃树上。 “对，我们不去！娘你自己去吧！” 李桂花追不上大娃，就去树底下拿着扫帚疙瘩去打二娃。 “小崽子快点下来，有本事你就挂树上别下来了！” 李桂花涨红着看挥舞着扫帚吓唬树上的二娃。 福宝被三娃四娃护在身后好奇的露出扎着小啾啾的脑袋看热闹。 “大娘要带哥哥去哪？” “去姥姥家，大哥二哥最讨厌跟大娘一块回他们姥姥家了。” 四娃低头小声的跟福宝解释道。 福宝似懂非懂，啥是姥姥家？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来没听爹娘提起过。 倒是四个哥哥好像都去过这个什么姥姥家。 除了王秀娥跟李桂花还有屋里有心无力的姜山，其他大人都去上工了。 “折腾啥？大娃二娃快去洗把脸跟你们娘去姥姥家去！” 王秀娥在孩子们眼里是很有威信的，因为不听奶奶的话很容易吃不饱饭。 “奶奶，我们不想去姥姥家，妗子总说我爹娘坏话！还说过奶奶你哩！” 大娃不服气的说道。 “她还骂我姥姥，还说我们都是讨嫌鬼！” 二娃也撇嘴大声说道。 他们不想去姥姥家的原因就是这个，因为不想见到坏妗子！ 李桂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抬起来去打二娃的胳膊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再胡说八道往后奶可不给你们饭吃了！快去，别惹你们娘生气，等下午回来，奶给你们炒肉吃！” 王秀娥轻轻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李桂花，在心里默默叹气。 接着对两个孩子好声好气的哄道。 大娃二娃这才妥协。 乖乖去拿了葫芦做的水瓢舀水洗脸。 李桂花感激的看了婆婆一眼。 李桂花想带两个孩子一块回去主要是为了孩子们的姥姥，李老婆子。 李老婆子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 平常也很惦记这两个外孙子。 所以回娘家李桂花是必须要带上两个孩子的。 “我也想去姥姥家！” 在一旁躲在两个哥哥身后看戏的小福宝突然奶声奶气的说道。 第7章 福宝也去姥姥家 “大娘，也带福宝去好不好？” 小姑娘软哒哒的跑到李桂花身边去拽了拽她的衣角仰头问道。 粉嘟嘟的小脸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眨呀眨。 李桂花被小福宝这么一撒娇顿时没了脾气，蹲下身子来抱着小福宝不知道该咋拒绝。 王秀娥替李桂花说话。 “福宝过来，到奶奶这里来！你大娘要带你大哥大哥回娘家去走亲戚，你又不认识跟着去干啥？” 福宝看看抱着自己一脸犹豫的大娘再看看一旁伸手要牵自己手的奶奶，知道大人们是不会让他一起去了，一下子耷拉了脑袋。 失望的撅起嘴巴，有些失落。 “哦。” 福宝噘着嘴失望的垂下头，乖巧的从大娘怀里起来走向奶奶身旁。 才三岁的小福宝从来没有去过姥姥家，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们都能去姥姥家，只有她不能去。 小娃娃的世界是很单纯的。 小福宝也只是单纯的以为那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毕竟从出生到现在，小福宝去过最远的地方都没有出过村子。 “娘，就让福宝跟我们一块去吧！” 见福宝垂头丧气的一副失望的样子，大娃忍不住说道。 李桂花有些为难的看向婆婆。 她是没啥意见的，就是怕婆婆不同意。 福宝可是王秀娥的心尖尖，自己要是带着回娘家，让她娘家两个嫂子欺负了自己婆婆肯定心疼坏了！ “福宝听话，要不然你娘回来知道了肯定又打你屁股！” 王秀娥受不了小福宝湿漉漉的眼神，只好硬着心肠搬出周兰来。 小福宝顿时心虚的别了眼神，两只手悄咪咪的背后摸了摸屁股。 她妈妈要是生气了可是很吓人的！ “唉。” 小福宝瘪着嘴叹了口气不再吭声了。 这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倒是让王秀娥跟李桂花不忍了。 “要不让福宝跟我们一块去吧，娘你放心，我肯定看好福宝！” 李桂花心疼的摸摸福宝的脑袋上立着的小啾啾看向王秀娥说道。 听见大娘松口了，鬼灵精的小福宝眼睛一亮。 “大娘最好咯！最疼福宝了！奶奶也疼福宝对不对？” 福宝眨着晶亮的眸子抱住王秀娥的大腿，手脚并用的往她身上爬。 王秀娥无奈，把小丫头抱在怀里空出一只手用手指点了点福宝的额头。 “听你大娘的话，好好跟着你哥哥他们，不许捣乱！要不然等回来看奶咋打你！” “奶从不打我，妈妈才打我！” 小福宝笑弯了眼睛，这个家里谁能惹谁不能惹，她门清的很！ 李桂花挎着篮子，牵着小福宝的手出了门。 大娃二娃一前一后的走在最前面。 他们要去生产队门口坐牛车。 这时候人们出行不方便，自行车算是十分稀罕的物件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 所以人们要是想出趟门要么只能靠两条腿步行，要么就得去生产队问问能不能坐一段儿路的牛车。 今天刚好生产队大队长王大吉赶着牛车去公社拉种子，想要去镇上或者走亲戚顺路的社员都能搭一段车。 “大哥哥，二哥哥等等我！” 小福宝被大娘抱在怀里看着前面已经坐上牛车的大娃二娃着急的喊道。 王秀娥一直送李桂花跟孩子们到牛车跟前。 “桂花呀，早些回来，别留下吃饭了，回来娘給留饭！” “哎，我知道了！娘你回去吧！” 李桂花应声道。 这年头人们走亲戚基本上都不会留下吃饭，毕竟家家户户都没有多余的粮食来招待客人。 哪怕是李桂花每次回自己娘家，也都是次次饿着肚子回来。 但李桂花每次都为了自己娘家的名声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每次回来都说是在娘家吃了饭回的。 但其实王秀娥是有数的，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唷，桂花你这是带着孩子走亲戚啊？” “是啊，回娘家看看。” 李桂花抱着福宝坐上牛车，同行的除了赶牛车的大队长外还有同生产队的几个女人。 平日里这几位可都是村口八卦聚集地的常客。 李桂花一向不爱啰啰这些女人，只是抱着孩子随口应付了两声。 小福宝第一次坐牛车，也是第一次出村。 坐在李桂花的怀里，稀奇的四处张望着。 “唷，你走亲戚这丫头也跟着一块去啊？” 说话的女人是住在姜家斜对角的邻居牛二的媳妇儿，李桂花得称呼她一声牛二婶。 平日里虽然两家离的近，但却不怎么来往。 因为这牛二媳妇儿当初看上了周兰，想让周兰去給她当儿媳妇。 可没想到周兰拒绝了牛家，转头便跟姜树结婚了。 这让牛二婶一直记恨着，逢人便说周兰是城里资本家的女儿，姜家娶了这样的儿媳妇是倒八辈子霉。 不过王秀娥跟姜家人从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对周兰有不好的看法。 尤其自打周兰生了福宝后，一家人的日子反而越过越好了。 倒是牛二一家，到现在家里的几个儿子都还打着光棍呢，牛二婶的大儿子都已经三十岁了，在村里别人二十出头孩子都满地跑了。 三十岁算是老光棍了。 牛二婶心里不平衡，没回看见姜家人总得阴阳怪气的阴阳两句才算。 眼下坐在牛车上，牛二婶主动搭话，李桂花哪怕不想理会也得答应几句。 “是啊。” “这小胖丫真俊啊，随了她娘长的真好看！” 一旁其他女人瞅着小福宝稀罕道，心里却嘀咕。 老姜家这么多孩子，四个小子平日里穿的也没有这个小丫头穿的好，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新做的，连块补丁都没有！ 肉乎乎的小脸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精心照顾的孩子。 没想到老姜家对一个小丫头竟然这么看重，真是奇怪！ “福宝，你咋也跟着你大娘一块啊？” 大队长坐在前面驾着牛车笑问道。 虽然村里普遍重男轻女的多，但是看到别人家白白净净圆圆胖胖俊俏的小娃娃人人都想逗上一逗。 “我听话啦，所以大娘也带我去姥姥家！” 小福宝喜滋滋的弯起眉眼回答道，她沉浸在能去姥姥家的兴奋中。 至于这个姥姥家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其实她一点都不明白。 “哎哟，你姥姥家？” 牛二婶一愣随即撇了撇嘴，满眼不屑的哼出声来。 “我说桂花啊，你们家人也真是的，咋还分不清孬好？ 你家小叔子娶了资本家小姐，生的孩子子身上也躺着资本家的血，你们家还把她当成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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